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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上)
一贯清冷的小神仙笑了。
他漂亮修长的指节转动轮椅,静如水般来到她身边,身上还有草药香,让宁忘恨不得抱大腿。
“自然,姑娘的脸虽十分严重,可你碰见了我,就一定会好。”他伸出手,用锦帕轻轻替她擦拭掉血污。
说来奇怪,在场的也是英雄豪杰,却无一人敢阻拦少年。
宁忘失血的小嘴忍不住八卦:“你不是神医吗?唬人也这么厉害?教教我吧。”
“住口!”
却是第一美人发怒道:“你怎么敢对世子无礼。”
世子?
哦,原来是那个残疾世子。
宁忘吸了吸鼻子,不就是家财万贯,不就是他爹是异姓王,掌着朝中实权,比皇帝还大嘛。
一个个江湖人士,庸俗。
她一把扯过少年手中的药瓶,冷然道:“不敢劳世子爷大驾。”
“至于药钱,我会还的。”
宁忘话落,拿回那美人手中属于自己的鞭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武林盟。
要说她和这世子,真没什么仇怨,可她当上魔教妖女,完全是因为没有爹娘管教,她为什么没有爹娘管教,那就要问异姓王了。
谁以前还不是官家女了?
可是朝堂瞬息万变,一不小心站错队当棋子的,全家都会粉身碎骨。
宁忘忍着脸上的疼痛,心里依然很难过,为什么那小世子是异姓王的独子,为什么他那么像她心底藏着的人,轻易就惹起波澜。
她也知道,自己报不了仇,但至少,她不该跟仇人之子有瓜葛。
于是少女托人还了药钱后,就一路北上,去了塞外,想要重新开始,她也是很久以后才知道,那小世子废了整个武林。
不仅如此,他还毁了第一美人的脸,断了佛子好不容易蓄起的长发。
宁忘不是自恋的人,但这也太像给她出气了,她摇摇头,回过神后继续在庭院中习武。
恰在这时,隔壁如约响起好听的笛声,伴随着她的刀光剑影。
她轻笑,却不知道那隔着一墙的知音,眉如墨画,眸如琉璃。
他以墙为界,比邻而居,默默相守,就是一辈子。
第三世……
第四世,第五世……
岁月无情流转,相逢即别离,迢迢千里无期。
直到第八百世,宁忘是一条咸鱼,或者叫混子,作为修仙界里万年的炼气期,她简直是废物中的废物。
废物就算了,还心比天高,觊觎着门派里最具天资的掌门弟子。
她天天师弟师弟的喊,可人家根本不搭理她。
说起来奇怪,这小师弟一袭冰蓝色弟子服,眉眼轮廓都像极了她会喜欢的人,可他偏偏不会用剑,是位法修。
所谓法修,就是结印布阵,用强悍的灵力御起结界,驱使万物。
作为一条咸鱼,宁忘也选择了法修,原因很简单,入门容易。
只要稍微肯氪一点金,去买法修大能炼出的符篆,然后扒拉几下甩出去,功效就够唬人了。
这对“万年炼气期”的宁某人来说,简直是一步登天,速成法。
她虽然是个废物,但出身强悍,父母双亡,留下巨款,是名副其实的修二代,所以氪金不在话下,为了彰显自己在修真界婚恋市场的实力,宁忘特意买了许多孤品符篆送给小师弟。
小师弟没说要也没说不要,反正最后东西都入了他的乾坤袋,宁忘大方的很,丝毫不在意砸在美人师弟身上的灵石,反倒是其他人看不过去,明里暗里跟宁忘说,那小白脸就是个绿茶,还拿你的东西去借花献佛。
宁忘摆摆手:“我不听。”
她永远不要从别人嘴里去了解自己喜欢的人,如果师弟真的做了这样的事,她会自己去问清楚为什么。
红衣少女转身离开,正好看到碧空中御剑而来的小师弟,他朝她伸出手,把她拉上雪白长剑,远离了下方的是是非非,一路上,小师弟都紧抿着薄唇不语,宁忘虽然五感迟钝些,也还是察觉了。
行至无人处时,小师弟收起长剑,眸光复杂看着她,说:“我不喜欢你。”他模样生得冰肌玉骨,仙人之姿,说起绝情的话来就更加清冷,似寒潭里终年不化的冰。
如果是寻常的小姑娘,恐怕早就红了眼眶,宁忘却不,她怔愣片刻后,颇豪爽地吹了吹颊边被风带起的碎发,说:“我知道了。”她想,有些话已经不需要问了。
这下换小师弟愣住了,他其实早就施了隐身符在上空,也听到同门的恶语,还有...这个小废物对他的维护。
少年本身是极慕强的人,傲得很,在整个仙门也只看得上两个人,他师父和师祖。其实同门告诉宁忘的那些都是真的,他的的确确把宁忘送给他的东西拿去讨好自己的师父了。
小师弟的师父叫凝朱,她是宁忘的师父凤青掌门唯一的师妹,二人有道侣盟誓在身,也是祖师爷问命仙君座下唯二的两个弟子,算是青梅竹马,不过凝朱到底是女子,又是法修,比起剑修凤青来说要逊色些,但她胜负心强,所以需要更多难得的符篆提升境界。
无论如何,自己的师父就是最好的,小师弟不惜钓着宁忘,也只是看上她人傻钱多特大方。
如果说他还有一点良知,就是在今日终于忍不下去,把前因后果都和宁忘说清楚了,并且红着一张俏脸保证道:“你放心,我且先欠着,一定会还的。”
少年人的自尊强得要命。
宁忘却很淡定,她身上的咸鱼气质深入骨髓,凡事都是行吧,算了吧,我不生气。
“倾染,”她叫小师弟的名字,漾起极干净的一张笑脸说:“其实我也骗了你,比起你这个人,我更喜欢你这个名字,倾染...卿然,我总觉得叫这个名字的人对我很重要,可我却想不起来了。”
少女话落,又淡然地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温声道:“我也不过见色起意罢了,横竖有几个臭钱,博美人一笑值了,你不用放在心上。”她轻挑眉,眉眼灵动。
都是仙门中人,逢场作戏而已。
不过小师弟啊,你喜欢师父,很危险呢。
混子宁某人淡然离去,徒留神色难辨的少年笔直立在原地,他忽然大声喊道:“宁忘,利息怎么算啊?”
少女没有回头,红色发带却在风中极尽招摇,她往后摆摆手,意思是:几个小钱,爷不在乎。
倾染欲言又止,终究收回了欲挽留的手,少年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涩,因为他知道,小师姐宁忘再也不会回头了。她这个人,从不往后看,尤其是在跟敌人混战时,她头也不回,跑路比谁都快。
.
夜色深深,梨花树下。
宁忘刨出了自己埋在土里的陈酒,本来是想拿下小师弟,再跟他一起把酒共祝东风的,可惜了,那臭小子除了生了一副叫她喜欢的皮囊,有个令她耳熟的名字外,实在没有这个福气。
老实说,她是有点伤心难过的,可别的孩子都有父母安慰,她却只能抱着自己的钱哭,还天生哭不出眼泪。
打开酒坛,烈酒入喉,带着一丝微苦。
宁忘虽然反应钝些,但并不傻,心思甚至可以说是剔透,所以她知道感情一事最不能勉强,也知道自己在小师弟那里输给了他的师父凝朱,她只是不想输得太难看,才故作轻佻潇洒的模样。
酒过三巡,有些上头,宁忘觉得不能就这样算了,既然凝朱师叔默许她的弟子来骗财骗色,那她也要还回去,要找凝朱师叔的师父,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祖师爷讨个公道。
宁忘眯了眯眼睛,逻辑似乎是通的......
你弟子骗我,我就骗你师父。
要玩,就玩个大的。
宁忘把喝了一半的酒重新封起来,并许诺要和那位祖师爷一起喝,哪怕她只远远地见过人家一面,在仙门大典上,一众修士立于台阶下,皆叩首跪拜,闭目不敢直视,唯有她初生牛犊不怕虎...嗯,说难听点就是反应慢了,没跪成。
可惜,隔得太远,她那点修为不足以看清祖师爷,但祖师爷应当是看清楚她了。
所以,问命仙君看见了她没跪,却丝毫没有责难。
宁忘始终有种直觉,那日祖师爷还对她笑了。或许是因为这点不同,才让宁忘敢去招惹传闻中清冷禁欲,高岭之花一般的祖师爷。
好吧,她承认,她只是想看看修真界第一美长什么模样。
这是她咸鱼生活里为数不多的乐趣。
宁忘废是废,但动作挺快。
翌日晨光熹微,她直接爬到小师弟所在的逍遥峰,提供早起敲门服务,当然不是余情未了,而是宁忘知道,倾染虽然狗,但很受祖师爷看重,听闻他的名字都是祖师爷亲取的,修真界也有些小道消息说他们的关系不同寻常。
明人不说暗话,宁忘无视初初起床,衣衫淡薄,甚至下滑露出精致锁骨的小师弟,说:“欠的灵石不用还了,帮我一件事,事成我倒付你这个数。”
红衣少女伸出白嫩纤细的五根手指,门边的少年瞧见后,喉结微动,他下意识伸手迎合,五指穿插而过,与那小小的手相扣。
宁忘见状,一把甩开,轻喝道:“滚,你不值钱了。”
手指骤然落空,倾染多少有些失落,他实在年轻且幼稚,要用宁忘离开时的痛感来分辨对她的爱意。
人非草木,一个漂亮的姑娘成天跟在你身后师弟师弟的喊,又怎么会无动于衷?只是他生性洁癖,无法接受一个废柴做自己日后的道侣,所以从一开始就在拒绝排斥宁忘,在倾染心中,唯有师父凝朱那样强的女子,才是他的心之所向。
抛开这些纷杂的思绪后,少年稍稍勾起淡薄的唇,说:“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宁忘清了清嗓子,说的正气凛然:“我要见师祖。”
倾染:“他在闭关。”
宁忘:“你每月有特权,可入谷觐见。”
倾染:“......”他倒要看看小师姐到底想干什么。
少年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符篆,轻轻拍在了少女的额头上,说:“隐身后,你就跟在我的背后,牵着我的发带,不许松开。”
宁忘撇撇嘴:这拙劣的把戏。
以祖师爷的道行,还不是一眼看穿。
倾染仿佛看透她所想,“那你有别的办法?”
“没有。”宁忘狠狠扯住少年束发的玉带,带着小小的报复。
倾染勾了勾唇角:“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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