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之乱世殊途

作者:柠檬养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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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心思各异


      夜已深,门外的庆祝活动也安静了下来,山中的鸟儿叫了两声,在这寂静中十分刺耳,若若睁开眼,从枕头底下拿出两粒解酒的药丸服下,整理了自己的衣裳,轻轻推开门走了出去,军营的西南角很少有人去,是个堆放杂物的地方,她小心地移开了一块很厚的木板,未发出一点声音,娇小的身体一下子从那个狭窄的洞中钻了出去。五竹站在不远处,蒙着一块黑布,虽然是黑夜,但若若也知道他那张脸上肯定没有什么表情。

      “叔,您确定燕小乙睡熟了?”燕小乙耳力甚佳,她从走出门到现在虽然没发出什么声响,但如果燕小乙清醒着,一定能察觉得到。

      “我亲自下的安息香,够他睡到明天中午。”

      若若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五竹叔,就算天塌下来,燕小乙卯时起床这个习惯都不会改变,睡到明天中午,底下的人大概都会觉得奇怪,像是明白了她的担忧,五竹淡淡地说道:“药劲过后,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若若长舒一口气,她在沧州城这么久,五竹找过他五六次,每次都是这样的。当初范闲安排她离开京都其实是另有所图,一方面让她逃婚,一方面让她接近燕小乙了解长公主和南庆边军的动向;她寄回去的家书经过沧州城的驿站,燕小乙是长公主的人,他一定会私下查看那些信件,幸好有五竹,否则,她都不知道怎样向兄长传递消息。

      五竹卸下背的箱子,从中拿出那把狙击枪对她说道:“你的力量训练不错。”若若回头看了看刚才被自己搬动的厚重的木板,对五竹说道:“还是叔训练有方,来时竟然不觉得那木板重,练了这么久的扛枪,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进行下一步?”

      “今夜就可以,只是子弹有限,现在还藏在太平别院拿不出来,我们先用石子代替。”

      燕小乙正午起床的时候觉得头有些晕,起身走到门外的时候,发现远处的厨房烟囱已经冒出了炊烟,新年第一天,将士们也没练兵,几个围坐一团,有的在赌钱,有的在聊天,有的则在比赛摔跤。

      发现门外放着一个食盒,燕小乙端出里面的那碗醒酒汤,还看到了旁边的字条——我亲自熬的,都喝完。

      田虎见燕小乙醒了,笑眯眯地走来,说道:“将军醒了?兄弟们不敢打扰您睡觉,刚才已经吃过午饭了,要不要吩咐厨房给您准备点。”

      “不必了,范小姐呢?”

      “范小姐说正月初一城里的庙会热闹,自己一个人大清早的就借了匹马进城了。”

      “你们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去!”他的语气中有些担心,“若是遇到危险怎么……怎么和范提司交代!”

      听到范提司这三个字,田虎有些害怕,虽然他早就离京,但这位小范公子的名号他是听过的,自从知道了范若若是范闲的妹妹,他对她一直很恭敬,就怕哪句话说错了得范闲的记恨,燕小乙看田虎不知所措的样子,也知道那个小丫头倔起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田虎不见得是没想派人跟着去,可是范若若大概率不会乐意后面好几个穿着铠甲的军人跟着自己,“罢了,备马。”

      “将军去哪里?”

      “庙会!”他将醒酒汤一饮而尽,进里屋换了一身寻常人家的衣服,习惯性地碰到弓箭时,他的手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多年背着的弓放在了军中。

      正月初一的庙会人挤人,燕小乙人高马大的,正所谓站得高看得远,来之前他十分自信自己能在人群中一眼找到范若若,可是现在……一个头挨着一个头,只能分清男女,根本分不清哪个才是范若若。

      “好啊!好!”热闹的人群里发出阵阵欢呼,寻常时候,燕小乙对这种热闹连理都不理,这次却停住了脚步,在一层又一层的人群中,他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小狐狸今天穿了一身红衣,比平时穿的都要亮眼,小脸红扑扑地,虽然不像其他的女子在那里一边蹦着一边欢呼着一边鼓掌,却也是满脸笑意。她旁边站着一个男人,那人的注意力却不在玩杂耍的那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若若腰间的荷包,燕小乙记得那个荷包是她学会女工之后绣的第一个荷包,样子不好看却对她极为重要。

      “你干什么?”若若正全心看着杂耍,忽听得身后熟悉的声音,转头看到燕小乙面无表情地抓着一个男人的手腕,他的力气应该极大,那男人疼的五官都扭曲了。

      “关你什么事,走开,别挡着老子发财。”

      “给她。”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疼的那人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伸进自己胸前的衣襟,拿出那个刚到手的荷包,“滚!再让我看见一次,你的两只手就都没了。”

      “刚才谢谢你了!”若若小心翼翼地摸着那个有些发旧的荷包。

      “若是珍贵的东西,还是不要总带在外面,回去好好收起来。”

      “荷包不就是装钱银用的吗?”

      “你将这个荷包看的如此珍贵,却只用它装钱银?”平常人家的女子若是得了什么珍贵的东西,一定是要好好收藏的,哪里有天天带着示人的缘故?可是若若有点不一样,每天在腰间挂着那个荷包,要是她不说,别人还真不知道她有多看重那个荷包。

      “每个东西都有它的用途,不加以利用太可惜了。”她拉长了尾音,瞄了眼旁边的燕小乙,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温柔,“你这样看着我干嘛?”

      刚才的话,燕小乙若是听了仔细想一想,也许后来发生的事情会不一样,可他当时只顾着看面前这个穿着似火的小姑娘,魁梧的男人第一次在若若面前显示出一丝羞涩,他收回眼神,说道:“没……就是看你突然穿着红衣,有点不适应。”

      若若原地转了个圈,说道:“过年当然要穿喜庆的衣服啦。”

      “逛完了吗?”

      “没有,哎呀不好容易能从军中出来一会儿,你就不要在意时间了,今天就把我们想玩的都玩了,下次再出来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天色若是晚了,回去路上可能会遇到危险。”

      “不是还有你吗?”若若刚想说你那张弓那么厉害还会怕山上的山匪,却发现今天燕小乙并未带弓,“你的弓呢?”

      “庙会上人多,带了弓箭会引起恐慌。”

      若若正色道:“你这些年跟着长公主,本性却没像她一样心狠手辣,真是难得。”

      “在外人看来,长公主是个贪恋权势的女子,可在我看来,她的诸般算计、种种谋划皆是为了南庆有朝一日能统一天下,也算是为陛下分忧。”

      “为陛下分忧,却对别人心狠手辣,岂不是很自私?”

      “朝堂之上,流血在所难免。”

      范若若懒得和他讨论,扭头没好气地说道:“我不懂你们那套,也不想知道。”

      “我也不希望你知道。”这几个月的陪伴,燕小乙对这个姑娘有了新的认识,在京都城里的她气质清冷,对谁都爱答不理,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她的伪装,不愿意卷入官宦小姐的家长里短,更不愿意别人借她的关系与范家扯上什么联系,所以干脆拒人于千里之外,让别人以为自己不好接触;脱离了那座牢笼的她似乎有些放飞天性,活泼可爱、古灵精怪,这些压抑着的性格渐渐显露出来……只是,范若若就像一只狐狸一样狡猾,到底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

      范若若拉起他的袖口,神秘地对他说道:“走,我带你去个地方。”

      正值冬天,因着高处不胜寒的缘故,眺望台这个地方极少有人来,寒风吹的人脸颊直疼,若若的长发随风飞起,吹的有些凌乱,一身红衣“咧咧”作响。“你带我来这个地方做什么?”

      “你就没好好看过你守护的这座城?”顺着她的手指望过去,沧州城的确有些壮美之感,这里是边境,并不如京都那种地方富庶,再加上四周群山环绕,即使是在新年,这座城的热闹相比起京都城来说也是小打小闹。

      “贫瘠之地,有何可看?”

      “那也是有人的地方。你看那个孩子,他和京都的孩子一样也是紧跟着自己的母亲;还有那边耍皮影的,也是一样挣钱养家糊口;你看那边卖字画的那个人,卖的字画虽然比不得京都里昂贵,但吆喝声大同小异。所以,这里和京都城也没什么区别。”

      “你想说什么?”燕小乙实在是不懂范若若废了极大的力气爬上了眺望台,吹着冷风,和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沧州的人和京都人一样,都是南庆人,这里的生活和京都也一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她转过头,漆黑的眸子看着燕小乙,像是要把他看透,“燕小乙,无论你是在皇宫当你的大内侍卫统领,还是做这镇北大都督,都要守一方平安,我能看得出来,你这镇北大都督当得并不开心,我也知道,你时刻盼着长公主回京,把你一并也提拔回去,但你可知道,现在南庆与北齐剑拔弩张,随时都有开战的可能,一旦开战,沧州就会成为要隘。你每天都把心思放在朝堂的明争暗斗而不是练兵之上,到时候,你就不怕陛下治你一个能力不足之罪?”

      到底还是被范若若看穿了自己的小心思,她说的一点不错,自己虽然每天练兵,但教的那些不过是他武功的一点皮毛,这样看来,范若若也定是看到过他与长公主交换消息的场景。

      燕小乙微微一笑:“谢若若小姐赐教。”

      “我这些话是发自内心,长公主对你有恩,你报恩心切我能理解,但凡事都有限度。”

      在燕小乙的心中,长公主的地位极高,这位南庆权势最盛、容貌绝佳的女人,对他来说是恩人,也是亲人,“范小姐不必再说,小乙能有今天,全靠长公主提携。”

      见他油盐不进,范若若明显急了,但也不能说的太清楚,气得直跺脚。

      “燕小乙太过固执。”五竹的声音依旧不带有任何情感,两人从半山腰看着山下灯光昏暗的军营,范若若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狙击枪,问道:“叔,你教我练枪,就是为了帮哥哥抵御这个远程伤害吗?”

      “燕小乙出箭,范闲非死即伤,这把枪是唯一能制住他的武器。”

      在范若若的印象中,五竹就像是一个世外仙人,不吃不喝不睡觉,自然也不懂什么女儿家的小心思,所以他不明白范若若到底在担心什么,“希望我们不会有对峙的那一天。”听到她的这句话,五竹转过身用铁钎纠正了她的动作让她更标准,若若的手臂有些酸,紧紧咬着下嘴唇。

      “未来的事我不知道,但现在若是对峙,你这种水平一定伤不到他。”

      由于昨晚练了一宿的狙击枪,范若若早晨起来没精打采的,手臂也酸痛的不行,用勺子喝粥的手都有些抬不起来。昨天从庙会回来,范若若对燕小乙就爱答不理的,他借着这个由头找了个话题,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昨晚睡觉落枕了。”

      燕小乙看了看她的手说道:“以后还是少写些字,画些画,你的手上都有茧了。”

      若若淡定地说道:“整日在军中十分无聊,总要给自己找些事做。”她知道拿枪一定会磨出些茧,所以自从来了沧州城就每日写诗作画,争取让燕小乙相信自己手上的茧是拿笔所致,还好五竹的教学方法有取巧之道,能以最少的锻炼次数收获最高的效率,不然要露出破绽。

      “你刚刚说落枕了?可要请大夫?”

      “哪有那么娇气,不需要。”若若放下筷子,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看着她的背影,燕小乙被气的有些吃不下,“一个名门闺秀居然这么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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