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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起
安云锦看着晓星尘回到房间后,自己再起身回房。
他心情颇好,一路上都哼着曲。
他进门后反手将门关上,走到桌子旁,勾指将袖子里装糖的锦袋拎了出来,提溜着袋子“哗啦”一声将糖全倒在了桌面上。
安云锦坐在桌边挑挑拣拣,慢条斯理地拿起一颗沾了荧粉的糖,熟练地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然后手指翻动,将糖纸折成了只纸鹤,放在桌子上。
少年吊儿郎当地将腿搁在桌子上,歪头看着窗外的烟火,眼里闪着明明灭灭的光。
他极轻地眨了一下眼,像是倏然回过神。
安云锦低头从怀里掏出锁灵囊,将两枚珠子倒在掌心。
他两指捏起那枚黑色的,照着月光看了看,乌沉沉的,什么也透不出。
安云锦指尖用力,轻微一声,珠子立马爬上密密麻麻的裂纹,像干涸的土地,仍坚硬地吸附在上面。
安云锦下意识皱起了眉,一点一点用力捻掉上面的碎块,然后把它放在杯子里清洗了一下,露出它原本的模样。
但拿出的那一刻,安云锦愣住了。
从金光瑶棺材里拿出的这颗珠子极其透亮,剔透得不见一丝杂质,但中间盛开着几缕血红,像朵妖冶的花,摄人心魄。
“怎么会这样?”安云锦捏着珠子,觉着它一片冰凉。
他又伸手将自己那颗珠子拿过来,入手温温热热,如同上好的暖玉。
安云锦神色一下凝重起来,他捏着珠子转了转,思索片刻还是将它放回锁灵囊。
这珠子到底预示着什么,等他将人找到就知道了。
***
心里想着事,俩人一晚都没睡好。
天蒙蒙亮的时候,一人翻身下床,穿衣洗漱,一人睡意来袭,困倦非常。
安云锦将自己收拾妥帖,腰上挂了降灾就出门了。
关上门的那一刻,少年人下意识偏头往晓星尘的房间看去,他睡得正熟,除了紧闭的房门,安云锦自然什么都看不到。
安云锦转身下了楼,根据小二的说法,来到了一家不大起眼的店铺旁。
店铺没有名字,门口更没挂匾额,在巷子深处,显得格外寂静萧条,简单来说就是“穷”。
安云锦脚步顿了一下,思索着自己是不是被骗了,要不要直接走人,但鬼使神差的,他还是迈了进去。
内里也没有什么惊喜可言,就一普普通通的小店,倒是干净。
角落里的老人提起烧得滚烫的开水,摸出茶壶,有条不紊地给自己泡了壶茶,没有急着开口招待,给足了他观察的时间。
待茶泡好后,老人才慢悠悠起身,走到前面来,打量着他,“唔,来得倒是早,你想要打点什么?”
安云锦看了一下左右摆设,思考了一会,“镯子吧。”
老人像是没听清,眯着眼睛看了他一阵,转身回去坐着,“要一个什么样的镯子啊?”
“普通的。”安云锦一挑眉,也不客气地跟着过去坐在了老者对面。
老者也不看他,提着壶倒了两杯茶,像是唠家常般慢慢开口,“普通的镯子,你还用走那么远到我这里来。”
安云锦哂笑一声,“这我也不知道您这儿会这么远呐。”
“唔,”安云锦摸出一个盒子放在老者面前,“就一普通的镯子,但要劳烦老先生将这个嵌在上边。”
老人打开盒子,拿起珠子看了会儿,语气里终于带了点起伏,声音沙哑,“这珠子成色倒是不错,有灵气。”
老人看着他,举了举手里的红珠子,“看这大小,倒是更适合打个耳坠。”
听老人此言,安云锦顿了一下,不知想到了什么,偏头笑了一阵,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笑意里带着些许遗憾,“他怕是不乐意戴,还是镯子吧。”
老人也不强求,呵呵一笑,捋了捋胡子,起身从柜子后面也拿出一个盒子,“镯子的话,我这儿倒有一个半成品,就差了颗坠子,你看看如何。”
“啧。”安云锦眉毛一挑,语气不明,“您这兜了这么大一圈,验我呢?”
老者摇摇头,将盒子递给他,笑道:“这万事万物皆讲究缘分,你若不来,定不会有这么大一圈。你要是诚心想要耳坠,我也不能提镯子。要是你这珠子大小嵌不上坠口,我也不能将这镯子拿出来。”
安云锦笑了笑,没接话,将盒子打开,“三环镯?倒也精致,这镯子刻的?”
“梵文,”老者摊开一块黑锦,语气里带着几分严肃,“驱魔除邪,清心静音。”
安云锦将镯子和珠子一起轻放在黑锦上,点点头,转身看着店里摆的其他东西,突然又出声问了句,“这镯子嵌颗有灵气的珠子就是清心静音,那要是颗邪物呢?”
老者头也不抬,专心改着镯子,良久才含混地回了一句,“唔,你想知道?”
安云锦笑了一声,看着墙上的一幅画,半真不假地说:“不想。”
老人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倒也没拆穿他。
一炷香后,老人拨弄了一下红坠子,将完整的三环银镯放回锦盒,敲了敲桌子示意安云锦过去,“看看。”
安云锦走过去低头看了看,合上盖子后,冲老者作了一揖,诚恳道:“有劳前辈。”
老人摆了摆手,拉过一旁的托盘敲了敲,示意他赶紧付钱,然后滚蛋。
安云锦也不恼,笑着将钱放在里面,利落地拿了锦盒转身就走。走到门口时他突然停住了脚步,似有话要说,但最后也只是将锦盒放进怀里,然后抬脚走了出去。
…… ……
待安云锦走远后,从里间出来一人,身着宽袖黑锦长袍,衣摆处用暗金丝线绣着些繁琐的图纹,眉眼冷淡疏离,但眼里的锐气逼人,只一眼便让人忍不住心悸。
黑衣男子看了眼门口,偏头看向老者,“那小子看出来了。”
老人慢慢直起身,凸起的肩胛逐渐恢复正常,脸上如同老树皮般的褶皱沟壑在眨眼间便变得白皙光滑,一双桃花眼里微波流转,他扯了扯身上的衣服,不解道:“我扮的不像?”
黑衣男子默不作声地将他滑落肩头的衣服扯上去,遮住他精致的锁骨,半闲不淡地回了句,“哪有人耳坠只打一只?”
“老者”捉住男子的手指,使坏地捏了捏他指尖,眉头轻蹙,“不行吗?又不是送给姑娘,为什么不能打一只?”
黑衣男子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他发心,语气颇为无奈,“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送给姑娘?”
“我当然……”少年人一拍额头,眼睛瞪着他,无辜道:“忘了。”
男子反手握住他的手,淡淡道:“无妨,就算他猜到什么也没多大关系。”
他说完停顿了好一会儿,少年正等着他继续说,见没了动静,抬眼看他,“怎么……”
话没说完,就被男子的动作惊得忘了要说什么。
黑衣男子似觉得少年这身麻布粗衣很是碍眼,手指微勾,直接将它撕个粉碎,只剩一件雪白的锦缎里衣,松松垮垮地挂在少年身上。
“黎渊,你……”
…… ……
安云锦出了那家店铺,便左拐进另一条巷子。
昨日听跑堂的说合水街有家铺子,糕点香甜软糯,十里飘香,买者众多,但每日只卖那几屉,值得一试。
“那就试试。”
安云锦看着目前还不算长的队伍,摸了摸下巴,加入了排队的行列。
半个时辰后,安云锦掂了掂手里拿着的最后一盒糕点,勾唇笑了笑,“运气还不错,”然后脚步轻快地溜达回客栈。
一进客栈,安云锦就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晓星尘,他莞尔一笑,走到一旁将糕点搁在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茶,语气愉悦,“道长若是没有要紧事了,吃过早饭我们便启程吧。”
晓星尘站在原处没有动,仿佛没有听到少年的话,看着他神色淡淡地问了句,“你去哪了?”
安云锦听他语气不对,倒茶的动作一顿,偏头看了他一眼,回过头又倒了一杯,语气不变,“怎么了?”
晓星尘走到他旁边,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抬眼看着安云锦,轻声说了一句,“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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