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间少年

　　“叶简，叶简。”敲他的房门。

　　里面似乎在通电话，听见他跟对方说了一句“Sorry, please wait a minute.”

　　门打开，我见他还拿着手机就坐到了床边。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有意无意听到他刚买了20万股的股票，在跟对方推荐强势的能源股做中长线投资。电脑上的页面也是证券分析。

　　等到收线已经是七八分钟后的事了。

　　“什么事？”

　　“你能把车借我下吗？我把车停在公司了。”

　　“你要出门？”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晚上女孩子出门不安全，我送你。”抄起桌上的车钥匙就作势要送我。我有那么脆弱吗？晚上出门不安全那是相对于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而言。

　　“别，我自己就可以了。可能会很晚才回来，你先休息。”

　　“去哪？”完全无视我的话。

　　挫败地说：“King Pub.”他得意地露出一副“你看吧”的表情，“大晚上去酒吧，被人下药了都不知道呢。”起身拿起外套。

　　到了酒吧，叶简在吧台挑了个座位叫了杯苹果汁等我，我去找林炎他们。

　　一进去，被里面的气氛吓了一大跳，大家醉的差不多了，几个酒吧女还在不停给他们灌酒。林炎大致醉了八分，看见我乐呵呵地喊道：“杨曦，你来了啊。”我扫了他一眼，把附在他身上的女人支开，从桌上拿起他的手机翻到“妮娴”就拨了过去。

　　“喂，杨小姐吗？我是杨曦，林炎喝醉了，麻烦你来趟King Pub703.嗯，好的。”

　　再看看裴牧，还是一个人坐着自斟独饮。我静静走到他身边，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复又低下头喝酒。“裴牧，别再喝了。”夺过他手里的杯子，坐到他旁边。

　　他虽然醉了，但却异常冷静，不像大多数人又吵又闹。

　　他盯着我手里的酒杯，突然目光炯炯地看向我，一脸痛楚地问：“为什么？”

　　我一时无语，捏紧手里的杯子。“这里人多，不适合谈，换个地方。”我起身扶他走出包厢，招了服务员帮里面的人安排好房间。

　　“叶简。”酒吧很吵，极没素质地大吼一声。他往我这边看了眼就向我走来。

　　“醉了？”他指着裴牧问。

　　点头，“送他回Lei’s。”叶简接过裴牧，我肩上顿时轻松。这么大个的人趴在我肩上的滋味还真不好说。

　　把裴牧安在后座，我坐到了副驾驶座。叶简冲我一笑，“这回坐我旁边啦？看来以后得多叫几个人和你一起坐我的车。”某人刚好了伤疤忘了疼，皮开始痒。

　　“专心开你的车。”不客气地给他泼冷水。

　　车停在了Lei’s大厅前，服务员过来帮忙停好车就把裴牧扶到3502，支开叶简。“你先去外面等着，我要跟他说几句话。”

　　“他都醉了有什么好说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我不走！”他死死扯住门把。这人满脑子都什么啊？

　　“十分钟就出来，你去外面等着。”一脚把他踹了出去就马上锁上门。

　　“喂！杨曦！十分钟后你没出来我就冲进去了。”此后消音……

　　我转身去洗手间放了热水洗了洗毛巾敷在裴牧的额上，开始在抽屉里找解酒药。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瓶就给他喂了两粒。

　　“好点了吗？”

　　“为什么……”还是这句话。

　　我正了正脸色，坐到他旁边。“裴牧，我希望你明白我们之间隔得太多，已经不可能了。而且你突然对我这样，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从以前，我们就是只照面笑一下。

　　“为什么……”我已经开始分不清他到底醉了没有，这个为什么问得我一阵心酸。

　　“因为初曦，在友情和爱情之间，十几年前我就把它们分的很清楚了。我这么做很明显选的是前者。”我不再看他，而是开始对着自己。

　　“虽然我和初曦已经很久没有像一对正常朋友一样在一起逛街、聊天，但我早就在心里留了位
　　置给她。不论时间再怎么变，我相信这个位置总会在。或许你不了解高三那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但是初曦就是那个一直陪着我的人。她陪我度成绩最糟糕的阶段，每天晚上寝室熄灯以后都会拉着我去厕所，那里的灯整晚都是亮着的。她就每天给我补习，从我不理解的开始慢慢把知识漏洞给我补全。如果没有她，也就没我那年高考的成绩。她是个很爱浪漫的女生，我只是想想浪漫从不去做。但她不一样，总能给我惊喜。我第一次去海边是毕业那天，我们一起在海边疯跑。晒得皮褪了一层。她在我心烦的时候陪我在学校的天台看星星，从来不责怪我一句。陪我做了很多我只敢想却不敢做的事。所以，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伤害她，不要让我觉得愧疚，让我觉得自己等了这么多年的人居然是这种人。”

　　他在听到“初曦”两个字的时候突然神色一黯，眸里多了一丝说不清的纠缠，一直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我扶他躺倒床上，为他掖好被角。坐在床边看静静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翼，他的唇。觉得此刻的我们有了从未有过的亲近，但却是离别前的短暂感。帮他摘下眼镜，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就走出房间。

　　叶简正靠着墙在一旁抽烟，见我出来赶紧掐了。时间早已不止十分钟。

　　“下次别抽烟，污染空气。”

　　他对我微微一笑，“我抽烟也是为了拉动中国的消费嘛。”

　　“那你别再我面前抽，我可受不了。”我爸就从来不好这口，绝种好男人。

　　“行行行，那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吧？”瞄了他一眼不想再多说，习惯他这种里外不分的说话方式。明明是我家，却说得好像他才是主人。

　　“不行。”他刚想张嘴问为什么就被我挡了回去。“我要去吃宵夜。”他释然一笑。

　　“吃什么？”

　　“嗯……去摊子吧？”我看他从头到脚的名牌，怀疑地问：“你去过吗？”

　　他胸膛一拍，说：“跟我走。”

　　看来他还真是个老手啊，报菜名跟背ABC似的。

　　“杨曦，其实你有时候还是蛮可爱的。”我被吓得不轻，盯着正在往嘴里送笋丝的叶简，一脸郁闷。长这么大很少有人说我可爱。

　　“吃你的。”给他碗里夹了一个蛤蜊。

　　“你对这很熟啊。”

　　他干笑一声说：“那是，上大学的时候经常和寝室的兄弟来逛。”

　　“你母校这里的？不会是T大的吧？”

　　他看了我一眼，笑说：“肯定的嘛，我这水平没全国第一正眼都不瞄下。”瞧他那得意劲儿。给他点太阳还真灿烂起来。

　　“你哪届的啊？”

　　他一脸神秘地说：“比你高4届。”我晕，他连这个都知道。

　　“嘿，那不是我刚上大一你就被扫地出门了？”

　　“没，我大三就去加拿大了，大四的时候才回来领毕业证的。”

　　“要不趁哪天没事一起回去看看？”

　　他拍案而起：“好啊！”周围人的眼睛齐刷刷扫了过来，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拉他下来，“注意点形象。”

　　抬头无聊地说了一句：“今天的星星可真多。”他沉默了一小会，就去结账。

　　“快走，带你去个地方。”他拉起我就走，我忙拎起包。这人发什么神经啊，大晚上的抽风抽到我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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