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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界寻觅(1)
若清回席时,两个小仙倌正在布甜菜,见她过来无一例外地白了脸,摆盘速度快了不止三倍。
离初在她开始吃一盅蜜浸果子冻时回了席,神情恹恹地,直到宴散也没恢复,带着它的胖灵兽匆匆离殿,三晃两晃就不见了,大概是赶回去处理妖王大婚诸事。
她则按习惯等殿内一众离开,幸而案上四十九道甜菜中有不少合口味的,十八例汤也浓淡各异,大多仍未动一筷,足以打发等待的无聊。
打着饱嗝出来时,夜幕已被拉下,四散的云雾托着一盏盏莹灯,闪烁而幽幽地浮动,饱食的后果自然是腹胀,索性一路踱着慢慢走。
正穿行于千株紫竹丛,不料失足踩到一只栖息在此的万年孔雀,凭空受此无妄之灾,老孔雀十分愤怒,扯着一把沙锣嗓子叫得若清恨不能自己是聋的。
紫竹丛外是潺潺湲湲的清彻流水,烟笼长桥。若清几步跃上桥头,一径芝兰灯荡在淡白色的水汽中,迤逦通向一座通明的香蔼玉楼。
耳边是孔雀愈来愈低的嘶叫,直至它彻底息声再次睡去时,若清才下定了决心,走向那座属于辰玉的楼阁。
对于辰玉在宴上的作答,她先是惊讶,辰玉从不是摇摆的,他认定要做的事绝对会做到底,所以她根本没有想到辰玉会同意延期。
后来便觉伤心,这证明辰玉认同他们所说,他明明知道这场延期是无止境的。
伤心之余,忆起在对辰玉那几万年的追逐中,似乎从没有得到过明确的回应,在辰玉眼里她好像只是一个不懂事的、需要照顾的小师妹。但他却没对天帝的赐婚有半分抗拒,若清才会觉得辰玉对自己其实是钟意的。
事已至此,若清觉得需要问清楚,如果不爱她当初为何还要同意赐婚,如果爱她又为何同意延迟婚期。
双目炯炯的玉麒麟门环早已向内通报,得到指令开门恭候。
若清一路过园穿廊,胸中滞气本就被此处清凉灵秀的景致化开不少,待见到一身飘逸白衣的辰玉后,水中芝兰般的气息扑面而来,将这股气拂得一干二净。
辰玉正在忙,见若清进来便停下了手中动作,笑着和她打招呼。
他站在氤氲墨香里,站在长长展开的山河图前,手中还执着一支饱墨的狼毫。他的灵兽--一头银灰螭城龙似是在寻什么东西,正在旁边的一堆书卷中快速穿梭,四脚并用地翻找着。
他问她这么晚过来的缘由。他问她为何不讲话。他问她是否因今日宴上的事。
银灰螭城找到一本斑驳的厚重青皮册子,抱在两爪中递给辰玉后,向她看了一眼,带着被打扰的不满。
若清终于说出见到他后的第一句话:“为什么?”
辰玉目光从青皮册子移向她,唇边笑意早已收起,声音温润而利落;“以后变数还未可知。”
“变数?”若清冷笑,“你难道不知孤噩之力无法操纵吗?”
他将目光收回,垂首专注于手中书册,“那便顺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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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清没好气地瞪着息妍房上笑得一脸浮浪的男子。
她几乎是在辰玉面前溃逃而去的,一路驶着疾风奔回,想要立刻钻进自己房里,关好那些如影随形的灾祸,以及她自己。
刚收风落地,眼前倏地出现一枚桃花花苞,浮在夜色中盈盈绽放。
上方是男子轻轻地笑,讶然抬首,逍游比桃花还要艳几分的脸便闯入眼帘。
“你这样看我作甚,我可不是要做梁上君子,”他一副严肃神情,眼里却是深深的笑意,明蓝袍裾随着夜风起起伏伏,“息妍这刁钻丫头睡得真是越来越死了,在外面喊多少遍都没醒,这楼阁也不知被施过什么术,我竟无法入内,你可知是怎么回事?”
若清知道,却不知该如何解释。
息妍脸蛋生得很甜,但基本没长脑子。这话可不是若清说的,是所有教过她的公认。她的不长脑子,使师父们开始借助外力,比如膳食不均,比如气力不够,比如睡得不好。
总不能照实对人家亲哥说吧,于是若清斟酌说道:“息妍不喜被扰,所以找夜游神讨了个隔音罩,除却被她允过通行的,任何响动与来者都无法穿行。”
逍游蹙眉抱怨,“这宴席也是,偏在这半夜时节结束,自从那枚珠子没了,我都很久没见息妍......”忽见下方若清神色异样,自知她想到息妍伤势,遂话锋一转,“不过仙界夜景倒深得我心,不如美人儿上来与我同赏?”
若清拒绝的话飘在空中,眼前一片雨过天青色,浓黑夜幕再现时,已在吞金稳脊兽旁。
“再漂亮的仙女,” 逍游笑意嫣然,身后漆黑天幕中的花盏璨璨,“苦着脸也会失了颜色呦。”
若清黯然:“我会给你引灾的。”本来她还有几分恼意,却不知为何泄了气,垂眼看着在幽幽泛着青光的瓦片。
逍游正色道:“若无隐患,何来灾祸?什么引灾,不过是推卸责任的借口罢了。”
若清苦笑,心想他不愧是息妍亲哥,连安慰的话都一样。
”只是,你怎会成为孤噩呢?“逍游接着问道。他不笑时,有着和息妍一样的极大眼睛,黑得发蓝,“让一个公主司这种职可没什么好处。”
若清默了默,看着他反问道:“今日那游仙不是与你说了么?”
逍游云锦一样的目光直伸进她眼睛里,“我不信他所说的。”
若清躲开他的眼睛,心知游仙不能讲什么好话,不过他说得那些倒确有其事,自己也不想再提,敷衍道:“他说得没什么错处,信就是了”
“他与我说你自小顽劣成性,”逍游声音里又含了笑意,“贪图孤噩法器,又见上任孤噩仙君是个老妇,便抢了去,还施辣手将她推下了仙界。”
若清噎住,合着他当时说得可怜是指上任孤噩仙君,果然够卑鄙。
逍游不知从哪儿掏出洒金扇,一边闲闲扇着,一边说道:“不与我说也没关系,听闻你与息妍关系甚笃,想来她定知晓其中一二。”
若清这才忆起还有息妍,试想以她的夸张个性,讲出来必定又是一个极端,罢了,还不如由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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