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满眼都是你

　　“奕哥，你不要骗我，我记得一些片段的。就是岑佩仪对我动手动脚，还有我们之间……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李悦他想知道真相，从上学开始陈明宏故意的栽赃陷害还有岑佩仪对他动手动脚到底是为了什么？
　　“……”无尽的沉默。
　　“你昨晚不是订婚么？你怎么会来酒店找我？岑佩仪她想对我做什么？”李悦打破沉默继续重复追问。
　　“你记得这么多？”李奕眼神闪了闪，他抿了抿嘴反问。
　　“依稀记得她带我去酒店，然后还有一些我缠着你的片段。”李悦此时也顾不上害臊，因为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他去深究。
　　“……”又是漫长的沉默。
　　“你还要沉默到什么时候？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瞒着我，你以后要是结婚了以后有自己的家庭了，我总不能一辈子在你的庇护下生活吧？”
　　李悦单手掐住洁白的枕头，在上面发泄自己的情绪。
　　“悦儿，我只是希望你好好的。”
　　如果你知道你仅有的亲人一直想置你于死地，你以后还会无忧无虑么？
　　李奕根本不敢说出真相，去赌李悦后半生的欢天喜地。
　　“我可以好好的，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有那么难么？岑佩仪为什么要对我这样那样？是看中你的权势么？
　　是想攀龙附凤借机攀上你？如果是这样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接近我的机会。”
　　那就是不再与任何人交集打算孤独终生么？李奕听到这番话惊恐地回头去瞧李悦的神情。
　　他果然露出如同六年前在牛家村的合照一般，万念俱灰，已经提不起精力来继续活着，那棵小树正逐渐枯萎随风散去。
　　这不是李奕的初衷，他犹豫半晌缓缓开口：“……不是，她接近你为了让你身败名裂。”
　　“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昨晚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这件事是她做的？”李悦见他开口奋起直追。
　　“是的，她给你下药了，很轻微，你不用担心，我已经解决了，她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了。”李奕见李悦脸上恢复生机，他又转头把视线投给脚底下的木地板说。
　　“下药？什么药？春药么？她这个疯子！！！她为什么要这么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李悦听闻骤然歇斯底里大喊，他把枕头拿起来重重地捶在床褥上，床被那里传来压抑的声响。
　　“……”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你说啊，所以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她让我身败名裂是什么意思？借机威胁你？”
　　“不是，你别问了，我会解决你身边所有的麻烦，你不要担心。”
　　“不，我今天要知道全部事情！岑佩仪和陈明宏他们两个三番四次对我下手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这样三番四次陷害我？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啊？奕哥！”
　　李悦疯狂追问，李奕噤口不言，两人陷入无限循环地对峙。
　　李悦咬牙切齿地下床走到李奕的面前，双手捧着他的脸，沉声问：“奕哥，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这所有的事情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不是么？”
　　李奕偏头避开了李悦的视线，思绪在他脑海里疯狂搅拌，好比世界第二次大战，飞机往城区投下炸弹，轰轰隆隆地炸个不停。
　　他把下唇咬出了一丝血迹，疼痛让他清醒不少，他反反复复地想了千百万次，到底应不应该告知真相。
　　这件事告知他会怎么样？他是否怨恨自己？
　　李奕思前想后，他抬眼见李悦渴望真相的眼神，他终于告知李悦藏在心里很久的实情：“是我父亲派人做的。”
　　李悦瞠目结舌片刻，然后他垂落了双手，迷茫地退后了一步起身俯视李奕问：“大伯？我的大伯？他派这些人对付我让我身败名裂？为什么？”
　　“还有你舅舅，邱枫。”
　　李奕站起身来向李悦走前一步。李悦则节节往后退去，直到退无可退。
　　李悦重重地挠着头部撕破脑袋，他瞪大眼睛，面部皱成一团不可置信地喃喃说：“大伯和舅舅？为什么啊？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奕一直往前走直到他把李悦锁在自己的怀里，双手撑着墙壁，目光落在李悦的身上解释：“因为你父亲给你留的产业和巨大财富，他们想占为己有，他们想在你成年接手这些全部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前把你除掉。”
　　“这不可能的，奕哥这不可能的，明明每次见面都是这么阖家欢乐啊。”李悦拼命摇晃着脑袋不敢想象这个事情是真的。
　　“嗯，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包括你的拐卖都是李富国一手策划的，邱枫应该没有参与这次事件。
　　但是他在你被拐的十年期间毫无作为，并且你失踪几天后获得了名华有限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以至于过上了无比优越的生活。”
　　隐藏的起来的秘密终究还是一吐为快了。
　　李悦听完这番话垂首低眉沉默了五分钟，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他猛然抬头冲李奕发出疑问：“那你呢？你是为了什么接近我？”
　　李奕直直地回看李悦的质疑，他赤诚坦荡地说：“我是为了保护你，不管是金钱财富还是权利我可以靠自己获得。
　　我靠自己赚取回来的名利保护你两年了，悦儿，你不能够怀疑我的真心。”
　　李悦发力推开李悦的禁锢，他往旁边走了些许然后继续诘问李奕。
　　“你是真的为了保护我还是为了替你的家人赎罪？你费尽心思救我出来是为了什么？
　　为了让我看到自己最亲近的家人三番四次陷害我？还是为了看你对我所有的好原来都是泡影，那些真情实意的好都是你为了自己良心过得去的赎罪？”
　　“……李悦，你在胡说什么？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不堪？我视你若珍宝，并不是亏欠也不是赎罪是真的……”
　　真的什么……李奕不敢说下去，那是他隐藏在心里更大的秘密。
　　“是什么呢？我也想不通，这一两年了，你什么都不要供我吃穿供我上学读书。
　　我曾经昏了头也觉得你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但是你却又交往了女朋友，知道我喜欢你后又决定订婚，现在下一步就是结婚，我一次又一次地逃离你，企图对你死心。
　　但是你连订婚宴都不管不顾来救我，我真的很感动，非常开心。我一直思考为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好？平白无故的好，让我不得不深陷其中。”
　　李悦说到这里顿了顿，接下来的言语才是重头戏，他抬起眼帘，讥诮反讽地问李奕：“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你不管不顾是怕我出事了。
　　你怕以后良心过不去是么？你对我的好、护着我全是为了替你的家人赎罪。因为他们亏欠我十年的岁月现在还处心积虑想除掉我！
　　李奕，你有没有一秒钟想过也把我除掉，这样你也可以获得我父亲的资产？！”
　　“啪！”
　　李奕被这番话刺激浑得身都发抖，心脏差点停止了跳动，他抬起手扇了李悦一巴掌。
　　李悦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掌印的侧脸，无声地与李奕对峙。
　　他的双手藏在背后，右手狠狠地、重重地掐着自己的左手，既凶狠又残暴企图止住心里的痛苦蔓延全身。
　　李奕紧抿嘴巴，生怕用难听伤人的言语攻击李悦，目光则一遍又一遍痛不欲生地审视着他。
　　那是比病毒扩散更快的心灰意冷，让人措手不及无法抵抗。
　　片刻后，李奕垂下头，轻轻地冷笑问：“李悦你怎么能说这些话伤我的心？”
　　“难道不是么？如果不是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如果不是为了你的家人？为什么要瞒我这么久？”
　　李悦侧着头看向别处，无人看清他用什么样的表情说出这些言语。
　　“不是！不是！不是！瞒着你是因为不想打草惊蛇！不想你知道真相无法控制时刻想复仇的心情。
　　怕他们知道你已经知晓真相，怕你早早惹来杀生之祸，瞒着你是因为我想护你一生平安！”
　　被人误解自己的真心实在是难以言喻的痛苦，李奕怒吼完这番解释后几乎想流泪。
　　李悦松开掐住自己左手臂的右手，侧耳听完李奕说完一番想要保护他的心声，他极力隐忍想扑过去强吻李奕的心思，过了很久他才闭着眼憋出一句话说：“我不信。”
　　“……”
　　真是什么伤人的话都说尽了。
　　任你如何掏心掏肺，只要他不肯信，那么所有的努力、心血都是徒劳无功。
　　李奕勾起嘴角自嘲地笑了，他眼睛红得仿佛能滴出血，眼角下垂，心灰意冷地说：“好一句我不信，好一句我不信，好一句我不信啊。
　　你真是一把刀插进我的心里了，让我顷刻粉身碎骨。
　　这个房子本来就是留给你的，你周末还是回来住吧不用躲在学校，我以后有空再来看你。”
　　李奕说完深沉地睨了从未正眼注视他的李悦一眼，转身打开房门离他而去。
　　李悦听见门响，霎时泪流满面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他浑身的力气和血液随着李奕的离去而被人抽离出来消失殆尽。
　　他跌坐在木地板上无声流泪，他怎么能够说这些话伤害李奕？他怎么能够这样做？
　　但是如果不这样做那还能怎么办？
　　出谋划策拐卖他的是李奕的亲生父亲李富国，同流合污的是他的亲舅舅邱枫。
　　李奕为了他一直和最亲近的人作对了十多年，难保他以后会不会出事，毕竟他们家还有一个最受宠的李万阳。
　　要是李富国不近人情铁了心要把李奕这个碍眼的绊脚石除掉，他能怎么办？
　　他又救不了李奕？他拿什么来救他？
　　宁可他自己死在渺无人烟的地方，也不能再把李奕卷进这场深不可见的阴谋里。
　　何况李奕已经有未婚妻准备成家立室了，他不能够耽误他一辈子。
　　也不能拖累他一辈子，他订婚都因为自己醉酒出事没去成？难道他结婚也要为了他逃婚么？
　　既然他自己走的是一条黑路，人生已经十分破败，又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即使死了也无所谓。
　　永远都不能再拖李奕到深渊里，他还有繁花似锦的前程，娇媚可人的未婚妻，不如趁早放弃自己。
　　……
　　昨晚李悦被下药，按照普通的套路来走，今天他们应该是感情升温的一大步。
　　虽然李奕不曾表明自己对李悦的看法，但是张凯也有五成肯定他老板对李悦有那么点好感。
　　结果没想到一大早，张凯接到李奕的电话开车来小区楼下等候，只见李奕双手捧着一些资料和背着个黑色双肩包坐电梯下来。
　　两人沉默地开着车出发前往小区的另一套公寓，路上张凯忍不住问出口：“奕先生，你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没事。”李奕这次也算是被李悦的言语伤透了心，他的情绪非常低迷。
　　好吧，老板不愿意提昨晚的事，张凯只好换了个话题：“奕先生，你的工作手机昨晚落在车上，刚刚我开车过来的时候，你的父亲打来了好多通电话。”
　　“不用管，无非就是责问我为什么订婚跑了，丢尽他的脸面过来问罪而已。对了赵子芽是否打了电话过来？”
　　他心不在焉的说了两句，又想起那个订婚宴上被抛弃的未婚妻又多问了一句，虽然只是挂了个头衔而已。
　　“打了一个。”张凯记得手机屏幕亮起时出现过赵子芽的名字。
　　“知道了。”李奕强打精神地回应了一句。
　　两人没几分钟到另一套公寓楼下，张凯替李奕搬行李上了公寓并慢条斯理地整理清楚。
　　他准备离开时回眸望见李奕心力交瘁地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好似星星全被云薶隐藏起来，只剩月亮冷清寂寞地悬挂在夜空中。
　　张凯从没见过这样的李奕，如此悲凉孤寂。他轻声地问候：“奕先生是否为你叫一份午饭？”
　　“不用，你先回去吧。”萎靡不振地回答。
　　“好的。”张凯不敢硬性要求为老板做什么，他轻手轻脚地合上房门去乘电梯回去。
　　这他妈到底怎么了？按照正常剧情走向？昨晚这种下药戏码应该是助攻戏啊？
　　为什么情况变成比第一次李悦告白被拒绝的处境更难堪更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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