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功德
这圣旨到了荆州之后,自是引起一番大的震动。
荆州王府被围得连一只蚊子也飞不出去,更别说让荆州王能和府外传递消息了。荆州王不知外界变动,刘知义也没有贸然将证据递到荆州王,给他多留出时间反应。
荆州王虽然心下有底,但也相信自己并未露出什么大的破绽,现在发虚未免输人阵仗,授人以话柄,故嘴上硬气得很,天天派人到府门后叫骂,说这刘知义目无王法,无故扣押诸侯王爷,待王爷上奏禀明圣上之后,定要定刘知义一个抄家灭族的大罪。
围着荆王府的都是本用来押送宿县粮草的御林军,他们知道荆王府被围事由,心下暗中好笑。但到底训练有素,令行禁止,不会贸然就开口。
圣旨到荆州时,藏在玉京山脉的金银粮草、兵队和刚刚开挖的地道口都已经被找到。
为了甚至中的揭发之功,荆州王党羽个个积极的说出自己所知道的辛秘,不仅说出了为荆州王上供的另外几个县,还点出了所有跟荆州王有所接应的玉京官员。
真真称得上是拔出萝卜带上泥。
刘知义不得不规定只有首次揭发的重大消息,才能算作揭发有功。
如此一来,这些党羽录起口供来却更加详细和积极了,甚至称得上是搜肠刮肚,不仅大事吐露的快,因为生怕自己知道的不够多,抢不着没有首功,连一些小事也吐的干净,连荆州王小妾家娘家有人仗着权势,夜宿青楼却不付钱的事也说出来了。
说来可笑,他们谋事之时,也就是想为家族挣一个大前程和大富贵。
却没有想过,事发之后,也许连家族的小辈和生机都保不住。
因为党羽的配合和刘知义手段非凡,案情在十五日之后便尘埃落定。
一时之间,荆州府菜市口日日都有人斩首,护城河都染成了红色。
有的荆州党羽被斩首之时还带着笑意,因为自已在临死前被告知为家族保住了生机。
“好,好。只要还活着,就好。”一个生前贪墨无数,死时却只能保全这一点点小小的愿望的荆州知县在临刑前,含笑留下了这一句遗言。
荆州王被斩首之前的一刻钟,还被关押在府中。这么多日的关押,让他隐隐约约也有了一丝预感。但即使在刘知义陈明其罪行,肃宣皇旨之后,他仰天大笑道“我不认!”才被削下了头颅。
这是一个事败者,为自己保留的最后的体面。
未知情者,见之未免恻然。
但实则相反。
即使荆州王在荆州盘踞日久,平时风评也甚好。却没有人为他喊冤。
大家都心知这不过是个伪君子临死前最后的挣扎罢了。荆州王“正义”般出声之后,迎来的也只是百姓的一片嘘声和烂菜叶罢了。
他们无需更多的证据,因为所有被找到的被荆州王被荆州王蓄养在玉京山脉数年的军队和妇孺就是最好的证据。
他们被养在深山,对外界无从知晓。男的则被冲入军队,妇女则被用来挖地道。
所得到信息也全靠凭荆州王心意。
他们被告知害他们家破人亡的狗官,乃是当朝皇帝所任命。皇帝昏庸无道。天下百姓皆如他们一般所困苦。荆州王有志于解救天下百姓,救他们只是第一步,还要带他们攻入玉京,解救天下百姓。只是狗皇帝为了坐稳皇位,在各地都埋有探子,所以在这之前不得不委屈大家,一直待在山脉中,既是操练,也可以避开狗皇帝探子的耳目。
这样的谎言维系了数年,山脉中的人都深信不疑。只是一被救出山脉,纸包不住火,这样的颠倒黑白之语更是一戳就破。
顾九瑶安排他们可以有谋生能力的自愿离去,对于家破人亡没有去处的,则分散编入大曜军中,也算是有个去处。
大部分选择归家去了。那些失去儿子和母亲的家庭自然是喜不自胜,两两抱头痛哭。他们也充当了舆论的主力军,向普通百姓解释为什么荆州王该杀。
一时舆论沸腾。人群之中皆是“善”“大妙”之语。
每一片沸腾的人群中上空,都升腾起点点金色光点,,一点一滴都尽数飞向玉京,不过须臾之间就完成了暗卫快马加鞭需要两三日才能够走完的路程,然后一点一滴都不浪费的,尽数没入顾九瑶体内。光点的数量极大,速度极快,颜色又极亮,在空中划过就像一场自下而上的流星雨一般。
这些光点普通人无法看见,但如果有修真之人正注视着大曜上方的天空,看到这金光闪闪的奇迹,必然惊疑不定:“是功德之光!如此数量的功德之光,难道是有得道高僧在今日原地坐化了吗?”
此刻,正在大曜某偏远之地为顾九瑶寻访恢复记忆之法的的明染好似心有所感,抬头望望天空,不过几瞬之间,身形便消失在原地。
平和殿。
顾九瑶收到两份线报,第一份是她的暗线对明染的调查回报,几乎有厚厚一沓,上面记载着明染的所有势力和关系的详细描述,完整得堪称完美。
这份完美的调查,唯一的不完美的地方就是太详细了,详细的简直令人感到诧异。
它已经详细得好像是明染自己写给自己的备忘录。
甚至,连明染在朝堂之上布置,将宿县一事揭开,后在宿县一事插手,保住宿县知县留下的证据,这样难得的隐秘之事都有注明。
负责调查消息的暗柒也察觉到了不对,他在线报的最后注明,消息取得过易,上需谨慎。
察觉到自己的调查,然后把想要展示给我的东西展示给我看吗?顾九瑶思忖着。
但此事并不是当务之急,狐狸尾巴总有露出来的时候。
后一份简短得与前一份形成鲜明的对比,甚至只有短短一行,寥寥数字——荆州王一党已尽数处理干净。
但这一份的意义却甚至更加重要,因为这代表着不仅荆州一党的涉事官员已经发落清楚,就连在京城中与荆州王所供勾结的官员也已经处理。而他们的妇孺大多也会同家族一起,为谋逆罪所牵连。
顾九瑶不算一个心狠的皇帝,只不过是胜王败寇,民心所归。荆州王如此行事,如果连家族后代都还能保全,那被他迫害的那些百姓也没有正义可说了,后来人也没有顾忌可言了。
而谋逆官员的后代本就是谋反的隐患,而他们被“胸怀大志”的父亲养大,未免心中有一些想法,如不斩草除根,在家族被毁,自身落魄的激变后,这些人长大之后未免容易对朝廷生出异心,对大曜就又是一番威胁。
就连因举报有功被赦免的一些涉事官员的直系家族成员,也将会被放入专门的官家学校读书,培养他们的忠君爱国意识,书院对他们的培养要求是不求出类拔萃,但求无功无过,不再做一些生事的乱子就好了。
荆州王收集的经营金银粮草一部分为供养军队,另一部分则为了开挖地道而储备,而地道根本才刚刚开挖,这些储备基本还没有大动,倒是留下来便宜了顾九瑶。
顾九瑶将其纳入国库,用于恢复几个被荆州王糟蹋了的几个县的经济,剩下的还有多余,则用于来年的开支。
就连荆州王找到的那个能工巧匠,顾九瑶也没有浪费,让人看管着,观察其是否有异心,如果合适,就让他入兵部,贡献些机巧图样。
如此这般,还算不得完,顾九瑶揉揉眉心,又写下圣旨,邀各地诸侯王二月十五进京宴饮。
此时非年非节,顾九瑶邀约,不过是一场鸿门宴罢了,顾九瑶甚至在下旨之前便通知埋伏在各地的暗探,填入诸侯府中,如有异动,当即监禁起来。
经过荆州王一事,顾九瑶发现在对待诸侯王的事情上,不管是她和父皇,还是前代先皇,都还是心太软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心软兴许不过是为乞丐施舍一粥一食,就算善心用错了地方,碰到了假乞丐,也不过呸一身晦气,自认倒霉也就过去了;,但帝王的心软则是国之重事,一次错误的心软更是国之灾祸,于帝王可能只是名声上受损,甚至可能有成千上万的百姓为此付出生命代价。
天下苦诸侯已久矣,诸侯之弊积已久矣。皇帝朝廷对诸侯的心软放任不仅养大了诸侯的胃口,还害苦了那些被当做工具的百姓。
夜里,顾九瑶又做梦了。
她梦见一群金色光点汇入她的身体中,一点一点的汇入她的身体里,甚至让她有一种回到母体的感觉,好温暖,顾九瑶不由自主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也许很久,也许不过一瞬之间,她就已经飘在了一处陌生地方的上空。
飘着空中的感觉很是奇妙,顾九瑶能感觉到自己似乎没有实体,低头就能看见流云和风从自己体内穿过的感觉,其实很是新奇。
但顾九瑶还是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她决定落到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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