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寒武溯年

　　chapter 24 伤

　　对于网球部来说，这次排练简直是他们一生中的噩梦。
　　而不幸，这个噩梦的掌舵人是织田凌。
　　慢慢的在海原祭的到来之际，在立海大悄然兴起专门针对织田凌的话，立海大的贴吧甚至有人在上面侮辱她。
　　织田凌，成为众矢之的。

　　这件事的幕后黑手，是网球部王子们的后援会。
　　对于那群女生来说，网球部的男孩子们，是她们的神。
　　经常性的和她们的王子们腻在一起，如此虐待她们的神，破坏他们的形象，织田凌简直罪不可赦，甚至织田凌每晚放学都是和柳生一起回家，举止亲密。

　　那群女孩子因为心里的嫉妒，嫉妒有女孩子整天陪在那群卓越的少年身边，而那人却不是自己，开始打压织田凌。
　　而织田凌，也只不过是让她们这种嫉妒不满情绪的发泄而已。

　　织田凌毫不在意，大大咧咧的在贴吧上回了一句，“如果一条狗咬了你一口，难道你也要反过来咬她一口吗？！”
　　柳生比吕士看了她一眼，默而无声，眼神温柔。
　　织田凌微微笑了笑，豪气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呐，比吕士，不要担心。我很好，并且会把这件事做得很好。海原祭那天，我会让他们知道，我织田凌做的，堪得一切。”

　　像是小时候一样，充满着活力和威势，高高在上的充满自信，坚定地对他说，“比吕士，我会让他们知道，欺负你的代价是惨痛的！”
　　那时候，被一群小孩子欺负的鼻青脸肿的他，看着女孩子温郎明媚的脸，就那样毫不犹豫得坚信了。
　　一个星期后，那群欺负他的小孩子被织田凌整的鼻青脸肿。

　　她用事实告诉他，这不是欺骗，是两个孩子又是最纯真干净的友情，是童年是种植在梦中的纯白之花，温暖而美好。
　　童年时期的友情，两个孩子双双受欺侮的情况下，瘦小的手始终紧紧地握在一起，不曾分开彼此。
　　因为他们深知，这一松开，这世间就再也没有了依偎。

　　少年和少女，两个人，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不分彼此的吧。
　　柳生比吕士，织田凌。
　　或许，童年时的感情，才是最真最美好的吧。

　　织田凌为了海源祭费了多少精力，受了多少苦，被别人嘲讽过多少次，只有她自己才能深刻体会到吧。
　　她曾经在走廊上被一个高年级的女生当众扇了一巴掌。
　　又比如她早晨到教室时，课桌椅子书本往往都是倒在地上的。
　　“织田凌，你在这个学校一天，我看见一次扇你一次！”女生如是对她说。
　　“既然你敢那么嚣张，平时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就是看你不爽！”

　　少女的心强大的似乎没有忧伤，转头对待别人时又是一脸的活力开朗，只是眼睛里积淀着阴沉。
　　然而，这些事情柳生比吕士是不会知道的，自然网球部的人也不会知道。
　　这一切痛苦的苦杯，都是由织田凌一人饮下。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织田凌被打、被屈辱的女孩子哭着来告诉他们时，少年们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连平时一直嘻嘻哈哈的丸井闻太也不禁沉默起来，当时仁王雅治好心的看了柳生比吕士一眼，脸色阴沉的可怕。
　　噗里，比吕士生气了喽，要遭殃了。仁王雅治心里不免想。

　　“请大家一定要全力以赴，拜托了，拜托了。”沉默之际，柳生比吕士忽然深深地弯下腰，以日本最高的鞠躬礼请求他们。
　　90度的倾角，男孩子弯腰不变的姿势，卑微恭敬的态度，温润如玉的脸上那温柔的表情，变成了男孩对女孩最深的爱。

　　“比吕士，你，”真田定定的看着自家的队员，黑色的眼珠子里陡然有了深深的震动。
　　千碎千年看了看其他的队员，如真田一般，脸上都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柳生比吕士，那般冷静要强的人，可是从未低声下气的求过任何人，如今却.....
　　织田凌，你在柳生心目中的地位还真是可怕呢。

　　爸妈，你说我们这些人究竟是为了什么变成了这样？那种感情，竟然可以使我们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就像你们曾经为了我，不顾一切的从容赴死一般，临死前却嘱托我快乐的活下去。
　　千碎千年的心里像是有东西沉重的敲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

　　凌，现在我所做的仅仅是一部分，以后我会给你还回来。现在剩下的，你就是要好好把这次的话剧排练好。
　　而我，现在会权当不曾知晓过这一切。
　　他爱她，现在不会让她知道，他会为她做任何事情而不让她知道，慢慢的，他相信他们依旧会在一起。
　　.................................

　　幸村精市和千碎千年到达表演室后台时，织田凌已经急得暴跳如雷。
　　台下的观众已经爆满如潮，喧闹的声音传过来直达后台。
　　青学、冰帝以及各个学院的人已经各自就座，不二周助一想到那个救自己的女孩子也会出现在表演台上，心里忍不住期待。

　　难怪织田会生气，表演已经快开始了。
　　忽然，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问题，女子尖叫一声，划破了后台的天花板。
　　“哦哦，我们家美丽而恶毒的王后的脸蛋怎么会被糟蹋成这个样子，可怜了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啊....以后要怎样出去勾引纯情少女少男们啊！！”织田凌厉声不止。

　　丸井文太那时瞪大眼珠子使劲看着，却不是看幸村，而是那个行为理智已经崩溃的女人。
　　当时，小猪的脑袋里竟然蹦出了三个字，“母夜叉。”
　　仁王雅治毫不客气的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疼的小猪哇哇直叫。
　　撇着嘴，看向狐狸，眼泪汪汪。

　　“织田，很抱歉。”幸村脸部微微僵硬，温润的一笑，却扯的嘴角疼痛。
　　织田凌惊讶的看着他，嘴角露出一个恶魔笑容，“幸村啊，是不是有人把你误认女孩子调戏了？”
　　千碎千年看着漂亮的男孩子发红的脸颊，微微愧疚，“织田，幸村的脸是被我打伤的。”冷淡的女生声音干净而低沉。

　　爆炸性新闻。轰的在场的人许久才回过神来。
　　柳最先反应过来，抓起笔在本子上狂记，嘴里一面咕哝着，“于某年某月某日，在立海大某地，千碎千年不知何原由将幸村精市拉至无人的地方将其毁容。目前原因不明。”

　　柳，这话说得是不是有点过火了？
　　好奇的小猪又开始不知死活的发问，又遭到仁王的摧残。
　　其余人都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不约而同的相视而笑。
　　好多内幕啊，值得探究啊。而且，刚才两人进来时幸村的手是拉住千碎的。

　　幸村笑容不变，心里大致知道自家队员心中想的是什么，警示性地看了看真田一眼。
　　真田异常镇定的压了压帽子，心理异常气闷，为啥每次我都要替幸村收拾烂摊子呢？
　　织田凌的话又出现在脑海中，“真田呐，你真是个好丈夫啊。”
　　就因为这句话，他被柳生比吕士敌视加无视了两个星期。

　　“织田，还有多长时间网球部的节目开演？如果时间充足的话，幸村需要去医务室消毒。”千碎千年抬起头，面色沉静，半长的黑发遮住额际。
　　“大概还有3个小时吧，还有开幕式，唠唠叨叨又得好长时间。这样子的话，你们去吧。但是记得要早点回来，还要试衣服。”最后一句话，织田凌眼神意味深长，让全体成员身体一僵。
　　织田凌，你这丫的，绝对是存心的。

　　“既然这样子，那我带幸村去医务室。马上回来。”她转过头去，表情淡淡的，“走吧，幸村。”
　　其他人本来也想去，织田凌一句话给顶了回来。“好了，现在请居心叵测的人不要再乱想了，现在，我们来试一试衣服吧。” 话毕，手中的演出服装闪花了大家的眼。

　　织田凌，咱不带这样的.......
　　为什么演出服是纯情少女系列粉红色的？！为什么有那么多蝴蝶结！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网球部的形象啊.....
　　少年们心里痛苦的嘶吼....

　　白色的，干净的，却难闻的气味。
　　上一次来医务室，她因为羽柴兄妹受伤。
　　这次，是因为她自以为是而伤害了他。

　　他们进来就看见了桌子前面一个三十多岁穿白大褂的男人。
　　说了说原因之后，那位医生从柜子里拿出酒精，棉花棒开始消毒。
　　幸村精市很客气的道谢，“谢谢你，尚校医。”
　　千碎千年在旁边病床上坐着，面色沉静的看向窗外，她的眼睛总是处于飘忽的状态，显然又是走神了。

　　幸村精市本来是看着千碎千年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
　　似乎为了转移疼痛，男人开始和他说话。
　　“幸村，那个学生你认识？”网球部的切原赤也总是跟人打架受伤，队员每日的训练经常会有意外发生，自然也就成了医务室的常客。

　　幸村精市温柔的笑笑，“是啊，她是我们网球部的正选呢。”
　　男人恍然大悟，惊讶道，“原来是这样啊，看不出来这个孩子还挺有实力的。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打架比较厉害呢。”
　　幸村愕然看着他，有点不明白。

　　男人宽厚的笑了笑，解释道，“上次这个孩子的手臂被刀划了一道，差不多有十公分的伤口，她来的时候衣服都染成红色的了。我当时都急坏了，伤口很深，得马上给她消毒缝针。

　　不过，当时正好麻醉药没有了。令我惊讶的是，那个孩子那时候竟然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硬生生的挺下来。我当时看了她一眼，很奇怪的是那个孩子的眼睛竟然什么异动都没有，还安慰陪她来的两个学生。

　　并且我在她的胳膊上，看到了很多伤疤，看起来有两三年了，像是一道道裂痕一样遍布，像是受过很多次上留下的疤痕。我估计这孩子应该是承受这种事情很多次了，所以才会这么冷静淡定。”

　　说完这些话，伤口也处理好了。
　　幸村因为尚校医的话心里起了一些波澜，眼眸又深沉了一些。
　　男人站起身来，细心嘱咐，“这两天伤口最好不要沾水，免得发炎。”
　　千碎千年这时已经站起来，客气的道了声谢。
　　尚校医的话是极为小声的说的，因此千碎千年没有听见。
　　即使他们大声说出来，千碎也是听不见的。那时候，她又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她感觉到身体就像一颗被虫子咬噬的叶子，最终会化为灰烬。

　　尚校医在他们走后，微微摇了摇头，叹息，“这个孩子还真是活的不容易呢。”
　　是的，活的不容易，活的艰辛。
　　可是这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要这样活着吗？
　　可无奈，即使不容易，即使面前道路艰辛无比，还是有那么多人为了活着而不辞辛苦。
　　在他们看来，活着便是最大的精彩。

　　立海大校园里，两个人走在路上引起了莫大的注意。
　　身穿便服的幸村，面色冷淡穿着黑衣的看不出男女的少年，配合起来竟是异常的搭配。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幸村精市眼睛瞟了千碎千年一眼，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心里竟然不可避免的沉了沉。

　　两人本就不是多话的人，幸村沉默，千碎千年比他更加安静。
　　一路上两人基本就不曾说过一句话。
　　最后还是由幸村说话，“去那边坐坐吧。”
　　千碎千年看过去，一片草地而已。

　　立海大最不缺的就是土地，最不缺植物的就是草。
　　千碎千年走过去，几乎是立刻倒地，这着急的慌乱让她很好的掩饰过去。
　　幸村精市在隔着她一定距离的地方坐下，看着面前的湖。
　　他心里有事或者遇到什么很难解决的事情，就会在看看海，湖水，或者河流这样的。不说话的呆上一段时间。

　　曾经被查出神经炎时，他就坐在神奈川大海的岩石上，呆了整整一夜。
　　曾经，他听到自己永远无法打网球时，两天没有和任何人说话。
　　曾经，因为家庭的事情，他逃出来只为找一个安静的地方，让自己变得坚强。
　　少年的孤独，辛苦，是别人永远无法体会的。

　　幸村精市显然是陷入了沉思，望向眼前缥碧的湖水，眼神有些迷离。
　　然而他身旁的千碎千年却正在忍受着无法言语的痛苦，浅墨色头发的少年略微紧紧了手掌，手痉挛地握成拳，脸色也变得比先前更加惨白一些，手指颤抖地摸了摸口袋里的止疼药，眼神有着隐隐的担忧，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千碎千年看了看美丽的男孩子，眉头紧紧皱了一下，而对方没有丝毫要离开的迹象。
　　快走！幸村，快走！千碎千年着急地想说出这句话，然而她深知一旦说出这句话，她一心隐藏的秘密就会暴露。
　　胸腔里陡然有种刺痛，血的腥味此刻却在舌里翻滚，好难受，千碎千年只感觉意识有些泛白。阳光打在身上，她感觉身体轻飘飘的，像是无忧无虑的浮云一般自在。

　　“精市，你在这里啊。我找了你好久呢。千碎同学也在啊。”就在千碎千年快要坚持不住时，女孩子明媚温柔的声音陡然出现。
　　幸村精市的脸色微微变了变，恢复到温柔的状态，转头看向来人后，微笑着对她打招呼。
　　“清音啊，你怎么会来了？”

　　来的人是幸村精市的女朋友，千岛清音。
　　他们正好是在海原祭排练时，千岛清音作为音乐部的重要支柱过来一起商讨细节，幸村精市便是那时候和她在一起的。
　　网球部的人大多都认识她，不仅是作为幸村精市的现任女友，更是立海大出名的漂亮多才多艺，和千碎千年同在音乐社。
　　仁王曾经在网球部里戏说“还不定哪一天就被幸村部长给甩了呢。”

　　仁王雅治没有说错，千岛清音在和幸村精市在一起不到三个星期正式分手。自然，分手是幸村提出来的。
　　幸村精市自上中学后，出色的外貌吸引了不少女孩子，而其本人也交往过极其多的女孩，丸井还曾说幸村一个月换三个女朋友都不为过。

　　“精市，你和千碎同学在这里干嘛呢？人家刚才去后台找你，结果你都不在，一问才知道你竟然受伤了，怎么会受伤呢？怎么样啊，没事吧。”女孩子字字说得真切，抬起皙白的手轻抚幸村精市发红的脸庞，伤心一览无余的表现在脸上。

　　看着看着眼前过分漂亮的男孩子受伤，千岛清音的眼泪情不自禁的流了下来。
　　漂亮的男孩子轻轻地用手指擦掉女孩子的眼泪，温柔的令人心碎，轻轻的，轻轻的，幸村精市揽过千岛，温柔的抱在怀里，细细碎碎的吻在女孩子的脸上。
　　幸村精市也不避嫌，当着千碎千年的面，紧紧地和女孩子缠绵在一起。

　　千碎千年淡淡的看着这幅场面，脸上有洞彻一切的平静淡然，眼前的美好场景，漂亮的男孩子和女孩子抱在一起，竟然是那么的美。
　　有片干枯的叶子从两人的上方轻轻飘落，掉在地上，风一吹，散成灰烬。
　　千碎正抬头欲起身，陡然间看见了被抱着的女孩子朝她露出一个鄙夷嫌恶的表情。
　　她感觉疼痛更加厉害，竟再也无法站起身来。

　　“哎呀，千碎同学还在看着呢。精市，先放开我了。”女孩子娇羞的推着幸村，一脸得意。
　　千碎千年抬头看了看幸村，对方的脸色依旧平静，像是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安静，带着淡淡的疏离。
　　她微微笑道，“幸村和千鸟同学先走吧，我还要在这里坐一会儿。”
　　千岛清音漂亮的脸有些发白，握紧拳头，努力使自己在幸村精市面前保持完美的形象，轻笑道，“千碎同学，我叫千岛清音，不是千鸟！”

　　还未等千碎千年的回答，幸村又道，“那好，我和清音先走了。你记得早点回去，不然织田凌会发疯的。”
　　说罢，揽着千岛清音的肩膀潇洒的离去，而千岛清音也在幸村精市握住她手的片刻，得意的微笑了起来，还不忘对千碎千年狠厉的一瞪。

　　直到千碎千年模糊的眼睛再也看不见人影，少年这才狼狈的捂住嘴唇，却止不住大口的鲜血喷薄而出，迅速的染红了手指，衣服和绿色的草地，一片狼藉。

　　她颤抖的从口袋里拿出止疼药，手却不听话地使劲颤抖，药盒掉在地上，发出绝望的沉吟。眼睛的视线因为剧痛而模糊，她像个盲人一样摸着身下的土地，嘴里却不停的吐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

　　一只白皙的手从血污中捡起了她掉落的药片，递给她。
　　她无法抬起头看他，只看见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在视线里，千碎千年费力的接过来，咬着牙从嘴里说出几个字，“去给我买水！”

　　排山倒海的黑暗扑卷而来，身体竟然是格外的轻松，身体像是深海里的泡沫一般，逐渐上升，上升....最后破碎。

　　“真是不华丽呢！竟然让本大爷给她买水！桦地，去买水。”
　　意识消散的片刻，她听见那个人骄傲而抱怨的声音，顿时了然。
　　身体在倒下的顷刻，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闻见了一股淡淡的玫瑰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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