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池

作者:好想摸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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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未改变


      风溜过了树梢也溜过了岁月,欣喜也好,无奈也罢,冬春的交替,并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而做出暂停的动作。
      顾远已经十九了。
      起初常庸以为这只是一场边境的小摩擦,让顾庭前去,应当是快不足数月,慢不过一年岁便可解决了。谁都没有想到,战况愈演愈烈,这敌国像是铁了心的要侵略土地,即便是节节败退,却仍然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常栖。”很久没有听到苏生临的不依不饶,常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嗯?”常栖回过头,呆呆的看着他。
      苏生临也愣了愣,继而笑道:“不,没什么。”
      你知道吗常栖,你越来越像一个人了。
      “哎呦苏生临你是不是闲的慌?”常栖被打扰了片刻的思索心里有些膈应,小声发了句牢骚。
      “嗯。”苏生临仍是笑着,听见了常栖的抱怨,也小声回着。只是常栖回了头,没有看见,也没有听见。
      方才在想什么来着?常栖暗暗踱着,好像是顾远...日子快到了啊...必须要开始准备了...

      常栖比起以往好像变了许多,很多时候他只是淡淡地笑着,托着腮看着周边一行人的打闹,可爱又乖巧的样子。只是又好像什么都没变,比如他和苏生临永远都不对头,时不时对骂上两句,让人觉得过分的真实。
      别人是看不透,可常栖明了。他是太子,人人皆要称他一声殿下。这一声殿下是他一辈子锦衣玉食的象征,可也是他无法逃脱的枷锁。
      常栖没有办法直视这幅年幼的身躯,但他知道,这是上天给予他的机缘,是让他改变一 切的契机,是给他悔过的机会。又或许,这也是惩罚,让他这一世永远生活在噩梦里,不得安睡。
      “还我命来...”
      “狗皇帝你怎么还不去死...”
      “陛下,这一次,所幸我还没有来迟...”
      ...
      常栖心里一阵钝痛。
      当所有人都在奇怪,这逍遥殿下怎么好像突然便收敛了,就似是一只凶巴巴的小兽藏起了锋利的尖牙,有人说那是太子长大了,也有人说,不过是披了羊皮的狼。常栖知道,某些所谓的谣言都只是他人的言语,他的地位妨碍了谁,谁便打压他,谁来管你几岁几年呢。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有多委屈,他只需要按照自己的计划稳步前进就可以了。
      所以这一次,他承认,他就是一头卖弄乖巧的狼。
      “殿...殿下...”
      再一次被扰乱思绪,常栖心里愈发的不快,他仍是挂着平常的微笑,辨不出喜怒,“做什么 ?”
      “我...我听陛下殿里人说...陛下要给顾将军的儿子...”池卿悄悄凑近,压着嗓子,“ 给顾远挑夫人呢...”
      常栖登时直起了身,瞳孔微缩,脸色骤然白了一分,身子暗暗靠上了桌角稳住身形,“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常栖猛然发觉他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又想到这话不妥当,转了语气控制着声音,“你是如何听到的?”。
      池卿低着脑袋,稚气的脸上堆着满满的委屈:“我...我只是瞧殿下与小顾将军向来交好 ...瞧着殿下今日兴致不高,说来想让殿下高兴点呢...原来殿下是怀疑我偷听了什么不该听得么...
      现在确实是敌军侵犯,可我又不是什么奸细...殿下也算是同我一起长大了的...”池卿抽噎着。
      啊...常栖见他这幅模样,心里一冷,摇了摇头,“我并非是在怀疑你,只是...一时想到要多个嫂嫂...开...开心...吧...有些惊讶罢了,你别多想。”
      池卿抬了头,常栖这才瞧见这人眼里竟然是泛了一层泪花,少年清秀的面庞是教人心疼 的模样。听了常栖一言,继而又欢心起来,腆着一张灿烂:“是呢,不知是哪家的姑娘,才能配的上这将来举世无双的将军!”
      常栖笑着:“是呀,还有谁呀...”

      “父君可是要为顾远定下亲事?”常栖还是来了。已经是半黑的天了,晚了便又起了风,带着叶逃离了那束缚它一辈子的树,常栖这才意识到,原来已经是晚秋了呀。
      “顾远年少有为,待他这一次回来,也是个不小的孩子了,先为他定下,有什么不好。”是疑问的语气,却又是那么不容置疑。常栖讽刺一笑,常庸真的从来都没变过,一直这样自以为是。常栖突然想起有人对他说:常庸呀,明明相貌平庸但却柔和至极,却还是总要装出一副跋扈的样子,你可别看他一副精明样子,都是装的呢...是谁呢,他竟一时想不起。
      “若...若是他不愿意呢...”常栖有些磕巴,声音越来越低,这是他第一次在常庸面前提出违背常庸心思的话,手心死死地攥住衣角,视线也只敢聚焦于脚尖,他的心跳的厉害,冷汗也止不住的要冒出来。惊慌,焦躁,不安。
      “你...说什么?”君王理政处自然是静谧,常栖小声,那几个字却也能清晰的印进耳朵,常庸有些惊讶。
      常栖抬起头,憋了一口气:“那若是他不愿意呢。”
      常庸又愣了半晌,继而笑了,他将常栖揽到自己身边来,“平儿和顾家哥哥当真是感情好了,若是他不愿...”常庸顿了顿,抱住了常栖,常庸的脸别在了常栖的肩头,常栖看不见常庸的表情,“若是他不愿,我又能怎么强求...”
      不是朕,是我。常栖有些恍神,只一句,可常栖却莫名感到了常庸的无奈,也许,是遗憾...
      常庸松开了常栖,像常栖很小的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头,温声笑着,“平儿长高了不少啊。”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常庸诚然是长相平庸,但笑起来是如三月杨柳扶人醉,温柔至极啊...可为什么会变出满身的刺?
      这任谁都不得而知。
      无论君主脾性好坏,是否贤明,伴君如伴虎,这话永远都不会错。所以常栖是这样,常庸就更是这样,究竟有谁能一直在他们身边,能够倾听他们的诉求,能够在夜里凉了的时候告诉告诉自己:天凉了,添件衣服吧。
      他们心知肚明,为自己穿衣的人很多,可真正在乎冷暖的,想来,也是屈指可数。
      可他们都不许有人陪伴,孤独是他们人生的代名词。常栖感受到了父亲的无措和迷惘,却终究是躬了身:“父君,早些歇息,儿臣先行告退。”
      常庸点了点头,看着常栖退下。
      这孩子...还是长大了啊...
      暗金色的腾龙在他的玄衣上翻飞,常庸解下冠,赤着脚走到后殿庭院的鹅卵石路上。晚秋的夜里,虽凉的不至刺骨却也足够寒透人心。常庸起先被这地冻了个激灵,而后渐渐适应下来便躺下地侧卧在台阶上,半阖了眼。
      眼前闪过的是冰河铁骑,红旗在浓黑的烟里飘动,耳边是人声震震,响破天际,号角一吹,便只剩下嘶吼声,还有铁器碰撞的声音。
      最后一幕,是一个浑身是伤的男子,厚重的盔甲都被砍的破碎不堪。他带着自己,跪在他面前,双手在铠甲两边摩擦想要将这满手血污掩饰干净,自然这只是徒劳。常庸笑着捧起那人的双手,那位在血里颠簸却仍旧沉着冷静的将军,此刻却是手足无措,最后笨拙着反扣住常庸的手,低下头无比虔诚地吻在他手上,
      “殿下,臣顾庭救驾来迟。”
      常庸睁开眼,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睡了好一会,月亮都已经走过不少了。
      啊...怎么会想起这等往事...都已经是不可磨灭,也不能挽回的了。
      还是...忘记吧...
      一个人走路,是走路;两个人走路,是陪伴。年少时可以张狂,嚣张着与全世界为敌。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片赤诚的真心难以收回,却被现实磨去了当初那份勇敢的棱角,最终心底的浪潮只能回归于平静。可海依旧在,时而泛起水花,在每一个凉秋的夜里,悸动着。
      所以如果,所以如果还有如果...你会不会奋不顾身,去完成,去改变,那件让你遗憾,让你追悔莫及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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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我从未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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