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蛾

　　两个人离开四合院，车行驶在路上的时候，天还没黑。
　　车里没有人说话，很安静。

　　季行止闭着眼睛。
　　牧遥知道他没睡，因为他的手指在不停地敲打着膝盖。

　　副驾驶上的周南接到了一个电话。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

　　周南朝着电话那边的人开口：
　　“好的，我会转告。”

　　牧遥听着副驾驶上的周南说的话，心想应该是季行止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吧。

　　然后下一秒便看见了周南转头，朝着坐在后座上，牧遥身边的，正在闭目养神的季行止开口。
　　“老板，沈大少邀请您去鼎铭会所。”
　　然后紧接着补充道：
　　“说是您今天必须得去，之前邀请您都没去，说这次一定得到。”

　　周南说完，看着季行止，想要得到季行止的答案。

　　此时此刻的季行止已经睁开了眼，看了副驾驶上的周南一眼。
　　但是却没有马上回答周南的问题。

　　而是侧头看了一眼正坐在自己身边的牧遥。
　　“要去吗？”

　　“啊？”牧遥有一点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他的朋友邀请他吗？问她是要做什么？

　　“要不要陪我一起去玩玩？”
　　季行止看着牧遥，眼中是带着笑意的。

　　牧遥发现，每一次在季行止询问的目光之中，她好像都找不到任何的拒绝的理由。

　　季行止的眼睛就好像是漩涡一样的，让人不由自主的陷进去。

　　-

　　会所的位置寸土寸金。
　　装修很豪华，从外观上就可以明显的看出来。
　　会所外面停着很多的车，每一辆都价格不菲。

　　会所门口有专门的侍应生。
　　季行止刚到门口，门口的侍应生便朝着季行止举了个躬，然后似乎是完全不需要季行止说什么，门口的人主动的就带着季行止走了进去。

　　牧遥一直跟在季行止的身边。

　　侍应生带着季行止上了顶楼。
　　会所的走廊很长，天花板上的吊灯晃眼，照在像是镜子一样反光的地面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身边偶尔经过。
　　是一个中年男人怀里面搂着一个穿着短裙的女孩子。

　　这个会所里面的所有，都让牧遥感到不适。
　　但是牧遥没有办法，只能跟在季行止的身边。

　　直到包厢的门被推开。
　　包厢里面的声音传了出来。
　　音乐的声音，吵闹声，男声和女声，嬉笑声交织在一起。

　　包厢里面闪烁着灯光。

　　牧遥站在门口，还没进去，就有一点恍惚了。
　　她怎么来这样的地方了？

　　嘈杂的环境里面的人见包厢的门被推开了，纷纷将视线转移到门口的位置。
　　然后便看见了季行止。

　　沈临南难得的看见季行止，笑着松开了搂着女伴的手，朝着季行止走了过来。
　　“呦，行哥来了。”
　　“难得啊。”
　　“哥几个可是约了你好几次了，总是说工作忙，总是推脱哥几个。”
　　“今天可算是把你这个大忙人给盼来了。”

　　沈临南看了季行止几眼，正要迎着季行止进去，然后便看见了站在季行止身后的女孩子。
　　挺清秀的一个女孩子，看着软软的。

　　他挺惊讶的，也挺好奇的。

　　季行止并不是从来都没有带女孩子来这样的场合，但是今天有一点不一样，这个女孩子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这位妹妹是谁啊？”
　　沈临南看着牧遥的眼神中，满是疑惑，然后，更多的还是调侃。

　　季行止闻言，轻笑一声。
　　“她叫牧遥。”

　　季行止替牧遥做了自我介绍。
　　没有说牧遥的身份，只是淡淡的一句：她叫牧遥。

　　“牧遥妹妹好啊，我叫沈临南。”

　　身后的那群人看着门口的方向看了好久了，自然也是看见了站在季行止身后的牧遥，窃窃私语。
　　“谁啊这是。”
　　“季行止带来的人，还能是谁。”
　　“新女伴？”

　　直到季行止带着牧遥走到了那群人的面前。

　　人群中有人先向季行止打了招呼。

　　季行止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牧遥介绍。
　　“陆谦，霍衍。”

　　在这么多的人之中，季行止只给她介绍了两个人，再加上个个在门口的沈临南。
　　是三个人。

　　牧遥从季行止的表现之中，就可以看出，季行止真正的可以当作朋友的，也就是着三个人。

　　那个叫霍衍的，没有说话，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喝着酒，提到自己的时候，只是抬头朝着她点了点头。
　　那个叫陆谦的倒是热情。
　　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松开了自己怀里面的女孩子。
　　然后走到了牧遥的面前。
　　“你好啊。”
　　“欢迎来我们这里玩。”

　　这个人是笑着朝着她说的，但是牧遥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这个笑里，没有一丝的真诚。
　　她可以看出他眼睛里面的打量，好奇。
　　她知道他打量的是什么。

　　几个人拥着季行止在主位上坐下，当然的，作为季行止带来的人，自然是坐到了季行止的身边。
　　好像所有的人都默认着，给她让了位置。

　　“哥你怎么现在才来啊？”
　　“哥几个早来了，都喝了一轮了。”

　　“刚刚从四合院那边过来。”

　　“哪个？”

　　“林老那个。”

　　“哥你什么时候喜欢吃江南那种清淡的菜了，之前没见过你吃那种清汤寡水的。”

　　季行止没有回答，只是坐在季行止身边的牧遥，听见了沈临南说的话，规规矩矩的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渐渐的收紧。
　　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揪了起来似的难受。

　　她垂着眼，不知道季行止会怎么回答。

　　然后下一秒，牧遥便听见了季行止的声音。
　　在她的耳边响起。
　　一字一句。
　　带着凌迟般的锋利。

　　“没什么，就是换个口味试一试。”
　　季行止说的轻描淡写，就好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好像被微风一吹，就能立马散掉。

　　但是这句话听在牧遥的耳朵里面，就不仅仅是这个意思了。

　　在包厢里面的这些人的眼里面，她好像就是那道清淡的菜。
　　吃大鱼大肉吃多了，偶尔吃个清淡的解解腻。

　　当然的，在场的人哪个不是一顶一的人精，就算是季行止说的真的就单纯的是吃饭，但是在他们的耳朵里面，能转化成好几个不同的版本。

　　再加上现在坐在季行止身边的，可不就是那种清汤寡水的类型的女孩子吗。
　　众人纷纷将眼神投到了牧遥的身上。

　　但是眼神却是小心的，毕竟人是季行止带来的，现在看着季行止对这个牧遥还挺感兴趣的，众人自然是不会那么明目张胆。

　　牧遥有一点恍惚，隐约听见了包厢里面换了一首歌。

　　是王菲在1995年的歌，《暧昧》。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暧昧的眼。
　　爱或情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
　　无需多贪。”

　　在那些人看着牧遥的时候，她也看了一遍周围的人。

　　沈临南的身边是一个牧遥认识的人，牧遥看过她饰演的电视剧，不过不是女一号，好像是女三还是女四？
　　她记不清楚了，但是是个能叫的上名字的女明星。
　　她不大怎么关注娱乐圈这些事情，所以也仅仅是在电视上面见到过。

　　应该是沈临南的女伴。
　　穿着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很漂亮，妆化的不浓，风格和楚梦比较类似，但是和楚梦相比，还是差的远。
　　沈临南没介绍她。

　　那个叫陆谦的，怀里面搂着的是一个打扮的很妖艳的女孩子。
　　穿的是黑色的吊带裙。
　　趴在陆谦的怀里，巧笑嫣然。

　　倒是那个霍衍，身边没有女孩子。

　　在场的所有的女孩子，都穿着靓丽，但是只有她，好像普普通通，那么不起眼。

　　牧遥注意到，远处有两个女孩子，她好像是在楚梦的生日宴会上见过，也不知道那两个人有没有认出她来。

　　除此之外，最引人瞩目的，还属于坐的比较远的那个男人。
　　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衬衣，领口开得很大。

　　和季行止完全不一样。

　　季行止领口微敞，戴着眼镜儿看着她的时候尽显风流。
　　但是不远处的那个穿着粉红色衬衣的男人，领口开得很大，再加上身边那几个衣着暴露的女孩子，浑身上下充斥着一种世俗的下流。

　　似乎是注意到了牧遥的目光，那人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难得见到行哥，我姓白，叫白东炎，希望行哥能带着我做生意。”

　　他家和身边的几位都不同，他爸属于那种暴发户类型的，有钱了之后来北京发展，但是北京是什么地方，他们这些外来户，很难扎根。
　　他平时流连这种场合，机缘巧合认识了陆谦，没想到今天还碰上了季行止。

　　季行止是什么人，和季行止攀上了关系，那可是了不得了。
　　之前沈临南和陆谦他们合伙搞了一个什么没用的项目，还是季行止投的钱。

　　这次遇见了季行止，肯定是不能放过这个机会的。

　　季行止闻言，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再就什么话都没有说。

　　白东炎见季行止没有反应，便将主意打到了牧遥的身上。
　　“这位是行哥的女伴吧，长得可真是漂亮啊，之前就听说行哥的女伴都很漂亮，今天终于是见识到了。”

　　在场的人谁都没有说话的，包厢里面除了音乐的声音，就是白东炎说话的声音。
　　他的声音很大，即使是包厢里面充斥着音乐声，但是在场的人还是听见了白东炎说的话。

　　在场的人表情不一。
　　无关的人都是看戏的态度。

　　沈临南和陆谦看着白东炎，脸上皆是嘲弄。

　　沈临南还看了一眼陆谦，似乎是在问他：你从哪认识的人？妈的有病？

　　陆谦也无奈，本来是来这里的时候恰巧遇见了，就上来一起玩了，但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这么不识趣，竟然想要和季行止打招呼，攀关系。
　　而且还叫行哥。
　　这是他能叫的？
　　也就是他们这几个关系近的发小这样喊。
　　没几个敢这样喊，他们都喊季总。

　　牧遥坐在季行止的身边，听见了那人说的话。
　　女伴。
　　在他们这种人的眼里，女伴应该是不错的词语了吧。
　　而且，他之前的女伴都很漂亮？
　　那他是为什么会找她。
　　真的像他说的那样。
　　换个口味？

　　她不想再想了，只想赶快结束，她想回去了。

　　季行止没有说话，但是那个人是朝着自己说的，牧遥觉得不回答显得尴尬。
　　刚想犹豫的开口，就感觉到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手被人轻轻的附住了。
　　那人手掌温热。

　　牧遥下意识地抬头，就看见了季行止。

　　季行止没有看她，但是手却放在了她的手上。
　　牧遥突然感觉到了无比的安心。

　　季行止漫不经心的抬头，看了那个白东炎一眼。
　　然后漫不经心的开口：“你谁？”

　　刚刚已经自我介绍过的白东炎有一点尴尬，毕竟在这么多的人面前。
　　但还是耐着性子再次自我介绍：“我叫白东炎。”

　　季行止闻言，没有说话，而是转头看向身边的沈临南和陆谦。
　　人不会是霍衍带来的，所以不是沈临南就是陆谦。

　　沈临南感受到了季行止的眼神，连忙低头拿起放在自己面前的酒杯喝酒，马上撇清了关系。

　　陆谦看着季行止那个不是很开心的眼神。
　　连忙站了起来。
　　走到了白东炎的面前。
　　“你哪来的回哪去，别在这儿碍眼。”

　　“不是，我...”

　　陆谦连多说几句话都不肯，叫人把白东炎赶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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