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情

作者:竹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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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凶


      寅王死讯传到皇上李荣桦那边,以病入膏肓的皇上,便顺水推舟,不再追究萧弈凡与尤昊之过,只是将尤昊贬往高丽。
      那只是因为——太子登基之时,终于近了。
      就在第二天。
      俞冰一刻不停地忙着。
      从祭天仪式到宣读的布告,从登基大典时的卫兵布置到继位后大臣们的安排,甚至连太子登基时的衣着这样小的细节,她都要亲自过问,不愿放过一点东西。
      同时,李郗然也进入了紧张状态,只不过温厚的他,从不将这种紧张之情表达出来而已。他两眼紧盯窗外的一颗明星,陷入了深思。对于妹妹的忙活,他感激不尽。他自然也看出了妹妹与自己最为贴身的侍卫之间的情意,他所能报答她的,也只有帮助她尽善尽美地将他们的婚事尽快操办吧……
      正想着,一个丫鬟垂首近来通报了雨谦公主的来访。
      俞冰轻轻走进了李郗然的内室,行完必要的礼节之后,便单刀直入,道:“哥哥可有什么打算否?”
      “打算?”李郗然不解地望着这精明的妹妹,道,“不知清儿指的是——?”
      “自然是下午的登基大典了。”俞冰笑笑,道,“哥哥可有什么打算?”
      “暂且无什么打算。”李郗然道,“怎么,清儿可有什么建议么?”
      “当然,不然清儿也不会擅自在如此关键之时打搅哥哥了。”俞冰礼貌地又是一笑,道,“哥哥继位后,打算对那些皇上的旧臣有什么安排么?”
      “暂且没有。”李郗然道。
      “清儿擅劝哥哥尽快安排,若新臣旧臣之间出了什么矛盾,恐怕免不了一场内战了。”
      “清儿所言极是。”李郗然点头道,“那么,清儿可有什么建议否?”
      俞冰四下环顾,确定无人窃听,便道:“清儿建议,继续任用毕天晓,但尽可能将寅王嫡系铲除。寅王之死,必定使其心生怨恨,在加上父皇并未追究,只怕那怨恨会更浓了。到时酿成了祸,就不好收场了。”
      李郗然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准备好了么?”桌旁,一名身着橄榄绿色衣袍的少年低头玩弄这手头的玉石,问道。
      “一切尽在掌控之中。”稍稍靠近檀香木窗一点,一名身着淡雪青色衣裙的女子轻声道。
      “很好。”少年的口吻之中,有太多的老成,使得那靠窗的女子的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像是察觉到了这一点,少年抬起头来,轻轻朝女子笑了一声。那是一张苍白的脸,算不上英俊,但浓眉间透出一股威严。
      “王爷打算对皇上——”女子犹豫了一下,刚想接着说下去,却被少年打断了。
      “皇上的事,本王自会料理,邵姑娘不必担心什么。”那口气,几乎可以说是懒洋洋了。
      “是,”那叫做“邵姑娘”的女子颔首,而后抬头,以气声道,“那么所有的人马,王爷可检阅过了么?”
      “本王的人马是不需要检阅的。”少年的声音,懒散中透着优越感。
      “是。”女子再次颔首。
      “明日登基之前,你带一半人马去祭坛——不要打断我的话,”少年飞快说道,“按我们宛国的规矩,登基之时要用很多酒。将每三个士兵藏在一只我们上贡的酒坛里,运上去,在士兵身上涂一些酒,这样便万无一失了。到时候,每个皇族都要上前敬酒。由本王上去敬酒之时,你们便大喊暗号,开始行动。”
      “是,”女子低声道,“但以何谓暗号?”
      “以‘敬酒’为暗号。”少年坚定地昂首,道,“另一半人马由本王控制,邵姑娘不必操心。”
      “是。”女子最后道了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请等一下。”身着纯白色丝织礼服的俞冰唤住了一名行色匆匆的蓝衣宫女。
      “是,”宫女低头行礼,“请公主殿下吩咐。”
      “能否给本公主带个话?”俞冰冷漠而不失礼貌地望着那张稚气未脱的脸,道。
      “是,”宫女道,“请公主吩咐。”
      “去东宫看看,侍卫萧弈凡是否已回到那边,如若已经回来了,告诉他登基的事宜只等他一个人了,让他快些到祭坛那边,明白吗?”
      “明白,那奴婢先退下了。”宫女再次行礼,刚要离去,一个声音忽然笑道:“公主不必有劳小安了,属下就在这儿呢。”
      俞冰猛一回头,却撞上了萧弈凡那带笑的目光。她狠狠白了那身着墨色锦礼服的男子,对那名被称作“小安”的宫女一摆手,道:“你先退下吧。”
      小安低头而去。
      “弈凡是何时回来的?”俞冰不耐烦地转向萧弈凡,道,“整个大典里太子的卫队,就等你一个人去带队呢,快些吧,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开始了。”
      萧弈凡收敛了笑容,点点头,而后转身离去。
      望着那飘飘的墨色衣袂,俞冰轻叹一声,正要离去,脚下却一滑,险些跌倒。她双眉一耸,低头,一张薄薄的纸,上面隐隐约约透着墨迹,正躺在她的脚下。
      她俯身,将那张纸捏了起来。一定是那个叫小安的宫女,刚刚行礼的时候落下的。她四处看看,那抹蓝色已经不见了。她只得展开纸。
      记得暗号,到时让卫锦山将军喊,敬酒时,切记。
      她的眉头无法舒展。什么意思?什么暗号,什么敬酒时?而且,这字迹好熟悉,会是谁写得呢……俞冰默默望着那张纸,疑心渐渐涌起。敬酒时,是指什么时候?记得暗号,什么暗号?为什么准备的暗号?犀利的目光扫过一个个工整的字,停留在那唯一一个姓名上。
      卫锦山将军。
      她略略站了一会儿,便提起裙摆,向大将军府走去。
      通过将军府的门卫并不难,但难的,是真正走进府里。看得出卫锦山的防卫布置有多么精心,每往里走一步,俞冰的心里就多了一分狐疑。好好的,他干吗弄这么严密?直到好不容易通过了五层侍卫,她才发现,真正的麻烦,却是面前的最后一关。
      那是一尊奇怪的巨大石头雕像。
      那似乎是图腾。奇怪的脸,奇怪的身子,奇怪的四肢,横在眼前。特别是雕像的嘴,巨大的惊人。怎么回事?好端端一个将军府,弄得比王府还要戒备森严!俞冰深吸一口气,向雕像走近了。
      她轻轻用指尖触着雕像。这一定是个机关,而那雕像的嘴,就是门。但很明显,不要说是她了,就算十个萧弈凡,用蛮劲也是打不开这门的。
      倏然,那敏锐的目光停留在了雕像的眼睛那边。
      雕像的右眼是向里掏空的,是一个奇特的形状,近似于五角星,却又有些相像于枫叶的形状。她将身子侧过了一些,却发现那形状奇特的孔里,还有一个更小的三角形孔洞。
      她轻叹一声。没有钥匙,怎么样也打不开这奇怪的门啊!
      等等。
      不知怎么的,她的手,就伸向了高高盘棋的发髻。从那无数根发簪之间,她抽出了一支石质的簪子。
      轻轻放于眼下端详,那簪身奇特的形状……
      她发出了一声感恩的祈祷。
      谢天谢地,张笑妍前些日子送给她的簪子!
      她说是在卧室里找到的,当时,邵安琪的东西也在那里。那么,如若这是邵安琪的发簪呢?如若这发簪,是卫锦山给她的呢?如若这就是钥匙呢?
      她咬住下唇,将发簪对准了那个孔洞。
      她闭上眼睛,一狠心,将其插了进去。轻轻一旋,她睁眼。
      那门,居然开了!
      谢天谢地……
      她四下望了一望,跨入门里,同时,将随身的长剑,轻轻抽了出来。
      刚踏进门里,那石门就“嘭”第一声落下了。
      她四下望去,没有一个人影。面前是一个水池,池后,就是卫锦山的住宅。
      她到底还是闯过来了。
      周围环境之迷人,竟使俞冰不得不暗自称奇。进了门里,已没有了门外的压抑与怪异。尽管如此,她依旧紧握长剑,小心地前进着。绕过水池,她轻轻用左手推开那扇半开着的檀香木大门,穿过长长的走道,来到了内室。
      犹豫片刻,她伸出手,敲响了门。
      不料,那门竟自己开了。
      她猛地举剑,面对的,却是空空的一间大屋子。
      她朝周围看看,而后随手带上了门,来到了内室桌前。
      桌上的一封信,不遗余力地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是一封来自年轻的榇王李郗宇的短信。信上的字迹工整美观,居然又是那么的似曾相识……
      于登基大典举行之时策动兵变。 榇王
      俞冰呆住了。
      策动兵变……
      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来防备寅王,还不得以将那个胜似女子的王爷杀死,可是现在,兵变的居然是——
      那个年仅十六岁的榇王李郗宇?
      身后,只是嗖的一声。俞冰惊叫一声,连忙抽身。长剑还未来得及举起,就如秋风之下的落叶般,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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