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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章
秦洲乔焦急地下沙发叫助理:“咳、咳咳……小王,几点了?”
没想到双腿居然跟挂水面条一样,软得差点直接跌下去,秦洲乔低头盯着地面恢复了半天的焦距,才被助理扶了起来,告诉他五点半了。
“秦总,您晚上要去哪儿?我送您吧?”
秦洲乔木讷地缓了一会儿,才报出一个体育中心的地点,又道:“……这个点过去会堵车吧?七点半前能到吗?”
“可以的秦总,您先洗漱,我下楼提车。”
秦洲乔强睁着眼睛,重新换了件新衬衫,在独卫的镜子里打着领带,手指就跟不听使唤似的乏力发抖,额间还持续冒冷汗,期间还需要不时拄着池边才能维持身形。
镜子里的男人眼皮浮肿,双目无神,眼圈乌黑,脸色憔悴苍白,下巴上还留着今早刮胡渣时不小心留下的血痕,颓废又邋遢,一点精气神也没有。
灰头土面的麻雀……
秦洲乔不甘又自嘲地看着自己的样子:“……好丑。”
从把贺祁赶出家那天至今不过才五天时间,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怎么反而他才像个丧家犬?
他好丑。
……可今晚的贺祁一定笑容璀璨,非常漂亮耀眼,自己不去的话一定会后悔的。
秦洲乔固执地搓洗着脸,尽量仔细地收拾了自己一番后,把那离谱短暂的梦暂忘掉,才从办公室走出去。
-
今天北京晚高峰的堵车情况比秦洲乔想象得还要严重,某条街出了场追尾事件,直接将整条街道滞得严严实实。
秦洲乔踌躇良久,在车上给贺祁发微信,简单的一句“我在路上”偏偏删删减减,如何都发不出去。
耳边车鸣声不绝于耳,秦洲乔颅腔内嗡嗡直响,难受地敲着头问助理:“这么堵下去也不是办法,距离还剩多远?我还是走过去吧。”
“过了这个红绿灯后上座桥,下桥就是体育馆。”助理着急地看着前面堵得死死的路,“但是秦总,那条桥可不短,如果走过去的话,您身体肯定吃不消……”
秦洲乔已经拉开了后车门:“剩下的路我自己走吧。”他不顾助理的劝阻,一边看着手表一边快步开始赶路。
还有二十分钟开场……只剩二十分钟……
此刻的路边放置着许多粉丝应援的注水旗,旗面上印着贺祁出道以来各式各样的造型,或浅笑或深情,有路上赶场的粉丝一边跑还一边拿手机拍。
秦洲乔却从来没觉得这条路这么艰难过,焦急得满头大汗,脚步越来越虚浮,整个人昏昏沉沉,感觉腹部不停恶心翻搅。
等他赶到场馆时,演唱会已经开场十五分钟了,最后几百米是他跑过来的,刚到门口就干呕不止,腿上膝盖阵痛不敢着地,被保安及时扶住:“哎帅哥你没事吧?为了追星都不要命啦?”
眼前忽明忽暗,一呼一吸都像拿利刃凌迟肺管,身体蜷得虾一般的秦洲乔费力地抬起脸。
看着不远处那闭着的大门,感到濒死之鱼窒息般的痛苦。
几个保安把倒在地上的秦洲乔围起来,扶起他的头,一边叫着120一边往他干裂的嘴唇里灌盐水。
秦洲乔眼前一片模糊,半晌才攒齐一点力气,虚弱地说道:“……我想进去看一眼……”
保安不理解他:“朋友,追星何必那么拼呢,还是身体要紧啊。听我的,赶紧先去医院,啊。”
秦洲乔执意说:“我不进去,就一眼,在场外也行,就看一眼。”
保安们面面相觑,只好找来了管事的场务人员。
对方一来,秦洲乔就掏出自己的票。
VIP一排最中间位置,按照炒价至少价值五位数,几乎是全场最贵的一张票。
众人都傻眼了。
管事人员说:“好吧,就让他看一眼吧。”
秦洲乔被两位保安搀扶着从偏门进入,他看到许多工作人员到处忙前忙后,人声嘈杂喧闹,但依旧盖不过台上贺祁的歌声。
“灯光灯光!灯光老师在吗?聚光灯位置有点偏了!”
“2号手麦!把备用的2号手麦准备好!”
“大屏投发注意切屏给特写!”
秦洲乔穿过熙攘的人群,刚一脚迈入现场,原本散涣半闭的眼睛,就徒然如同回光返照般,被舞台上灯光华光溢彩的金光震撼放大——
不由得愣住了。
他站在最后一排后面。
此时此刻,贺祁就在距离他几十米外的舞台上唱着一首英文歌,温柔而深情。
万众瞩目的男人身材修长挺拔,一身金线华贵长袍,手执权杖。他离得那样远,秦洲乔只能在LED显示屏里才能仔细地看清他的样子。
脸颊两侧粘着赤金色亮片,水晶脸链挂在鼻梁上,睫毛翩跹,内勾外翘的桃花眼饱含秋水,美得不可方物。
鼓点在最后的曲子高-潮时的某一刻激昂迸发,一双巨大的金色翅膀霎时从贺祁背后展开,全场沐浴在飘落的羽毛雨中。
仿佛神鸟降临,哺育众生。
呐喊尖叫声震耳欲聋,漫出疯狂的汹涌爱意。
秦洲乔此刻却仿佛什么也听不到看不到,整个世界似乎被按了屏蔽键消失了。
他眼里只剩下台上那个耀眼夺目、神一般的男人。
“扑通。”
一股强烈滚烫、徒然被唤醒的热流,从剧烈跳动的心脏窜到他的指尖,令每一个细胞都激动战栗起来。
他失神地张开了口,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曲终了,遥遥在上的贺祁眯起眼睛,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只是这样简单的动作,全场剧烈的喊声转眼消失沉寂。
此刻他就如同统治四海八荒的神明,睥睨天地变幻的掌控者。
他用温柔而撩人的嗓音笑道:“今天的这首歌,你们喜欢吗?”
引线点爆,全场粉丝们再度争先恐后地呐喊,臣民一般喊着贺祁的名字。
“我也喜欢。”贺祁笑着眨了一边眼,“喜欢到场的每一个你们,喜欢为你们唱歌。”
被音响麦克风刻意放大过的声音全方位立体在场内回荡,如同珍珠滚在丝绒缎面上的质地,沙沙的。
一举一动都会引发-浪-潮尖叫的男人,他在营业时会露出的甜蜜温柔热情,是秦洲乔曾经深切感受过,且独有的。
秦洲乔轻轻喃了声阿祁,瞬间被淹没在粉丝火热的浪潮中。
每一份的爱意都那样盛大深切,蕴含能量,他的爱又有什么特别呢?
舞台上倾倒众生、光芒万丈的金凤凰,本不必为任何人驻足目光。
秦洲乔全部的力气已经支撑他到极点,紧紧绷着的那根弦仿佛在脑中蓦然断掉,在晕倒之前隐约听到扶着他的保安叫了他两声,就再无意识。
-
没人比秦洲乔更知道,贺祁本身有多万众瞩目,拥有不容拒绝的绝对吸引力。
……
前几年,秦氏夫妇因工作原因东奔西走,把秦洲乔自己留在S市老家读书,平时只有保姆和司机照顾。
他刚上高一时,军训一周,学校封闭式管理,必须住校。
正巧那时候他正处于人生的低谷期。
他得知了自己并非父母的亲生孩子,在所有人都没注意到的情况下,暗自努力消化这个残忍的事实。
而在这期间,他又遭遇了场影响自己一生的车祸骨折,刚出院不久,腿上还打着石膏,拐杖助步器都没法离手,走路一瘸一拐的,滑稽得十分引人注目。
越是这样,秦洲乔越忍不住特立独行,同时失去亲人和健康的双重打击,让他第一次感到被全世界抛弃,自卑又敏感,像个不合群的怪咖。
群居的宿舍,他恰好分到上铺。
旁边送他来上学的保姆手搓了搓衣服,不好意思地向周围憨笑一圈:“我们洲乔是第一次住宿,他腿前段时间受了伤,才刚出院不久,还请大家多照顾他一下……”
秦洲乔低沉地垂下眼:“……不用麻烦别人。”
这时在他床铺下面,正在打游戏的男生摘下耳机,看着他的拐杖“咦”了一声。
男生皮肤细白,嘴唇水红,天生长了双弯弯的笑眼。
“听说今年有个拄拐的新生,没想到就住我上铺啊。这学校怎么分的,这多不方便啊。”
“同学,要不我们换一下床位吧?”
“我叫贺祁。祝贺的贺,祁连山的祁。”
贺祁不冷淡,也不过分热心,举手投足都落落大方。秦洲乔腿脚不便,保姆阿姨帮他收拾行李,贺祁就把自己刚躺完的床铺平,把自己的东西都扔到上铺去。
秦洲乔制止他,对方反而回头向他眨了一边眼:“别拒绝我啦,其实我更喜欢睡上铺的,还得感谢你跟我换床位呢。”
“……谢谢。”不感动是假的,秦洲乔呆呆地注视他,从阴沉的心底涌出热流。
这少年的笑容真好看,好像有着绝对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地追随注视。
“同学嘛,互帮互助应该的。”贺祁很自来熟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好像生日比我大一点,要不我就管你叫秦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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