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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颗树
托之前那个小姑娘的福,现在三楼的阿姨见着邢冽都要绕着走,更别提给他介绍什么别的小姑娘了。
我最近一个月过得非常舒坦,每天看看电视种种花,偶尔出去赚钱,再想着周末邢冽回来给他做什么好吃的。
邢冽前几天还给我买了个手机,我识字还很困难,但是我学的快,已经可以用手机简单的看看新闻了。
我又觉得做人挺好的,如果重新做回树的话,我应该会觉得无聊。
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有时候我也给自己打打预防针,邢冽指不定哪天就带个小姑娘回来把我赶走了。
可是转念再一想,邢冽天天呆在部队,接触的都是男人,而周末在家又从不出去,接触的只有我。
我真是想不通,邢冽成家干嘛把性别卡的那么死。
我会做好吃的饭,还会打扫卫生,我难道不行吗?!
人类真是死脑筋,一点都不知道变通。
“这个好吃,”邢冽把嘴里塞满米饭,鼓着腮帮子闭着眼夸我,“太好吃了,简直绝了。”
我白了他一眼,端碗吃我自己的。
跟邢冽一起住了这么久,这人什么德行我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他这么铆足了劲夸我,20%可能是因为我做的好吃,但是80%绝对是因为他不夸我我就不做了。
做人快三个月了,我多多少少也摸出来了一些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道理。
比如对邢冽就不能太好,这人心里没谱,太好了会让他觉得飘得慌。
这些都是闲话,最重要的是,我的触觉越来越敏锐了。
这些天我察觉到了冷,没经邢冽同意就换了一床被子。
不过也不需要他同意。
而且夜里我还特别喜欢挤着邢冽睡,挤着挤着就挤到了他怀里。
我已经不要脸了,反正邢冽又没有喜欢的小姑娘,那他现在就是我的。
毕竟这年头,顾忌这顾忌那的,什么都捞不着。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这样一直和邢冽生活下去的时候,意外却不着痕迹的撬开了这个小家。
那时候我正在家里给绣球花换盆,手机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邢冽。
我几乎没有社交圈,手机号码就只有邢冽一人知道。
那天星期四,我还挺高兴,以为邢冽会提前回家。
可是意料之外的,话筒那边是个陌生的声音。
他告诉我,邢冽救火时出了事,现在正在医院里抢救。
我到医院的时候走廊上全是人,他们小队不止邢冽一个人受伤,哭声萦绕在耳边,听得我手脚发凉。
“邢冽的家属到了吗?”有护士大喊道,“到这里签个字!”
我连忙挤过去,说我是邢冽的家属,结果对方找我要身份证,可是我没身份证。
“快回家拿啊!”护士急了,“你怎么连身份证都不带过来。”
我有点懵:“我没有身份证。”
“你怎么没身份证?你是黑户吗?”护士问我,“没有家属签字不给手术的 ,哎呀,真是急死人了。”
“可是,可是我是他弟弟…”我明白自己的话一点信服力都没有,可是却还是解释着,“我,我不能签吗?”
护士急得直转圈:“要身份证复印件的啊!家属需要证明,哪里是你说是就是的!”
我没有身份证,就算有了,那也不会是邢冽的弟弟。
因为我压根就不是邢冽的弟弟,我是棵树。
嘈杂声灌入我的耳朵里,我站在原地,像是调进了一个巨大的收音桶中。
耳膜被震得生疼,无力感从心底蔓延,把我整个人都包裹住。
为什么救人还需要家属签字?不能先救人吗?
邢冽的爸爸妈妈都不在了,他哪来的家属啊?
突然我的肩膀一重,有人把手搭在了上面。
我僵硬地转过头,看见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对护士说:“病人醒了,让他自己签。”
护士连连答应,小跑进了手术室。
“他醒了吗?”我的目光跟着护士一起往手术室里跑,“我可以看看他吗?”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你不要担心,”男人拍了拍我的肩膀,“跟我过来一趟可以吗?”
我转过脸,冲他摇了摇头:“我想留在这。”
“你是梧桐吧?”男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
我一惊,贴着墙往后退了半步,这个人怎么知道的?!
“别怕,”男人继续道,“我和你一样,只不过,我是棵松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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