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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胜文
陈胜文坐在马路边绿化带后的长椅上,觉得全身虚脱……
去年开始,他帮陈明俊张罗相亲,他想儿子已经这么大了,在东海还是一个人,一个男孩子,都不会照顾自己,他应该恋爱,结婚。客户死陈明俊总是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脱。陈胜文也理解。
可是,上个月,他在单位听说了一个件事。他们工厂一个小年轻的绯闻。几个中年女同事说,那个小青年是个同|性|恋。听闻那三个字,陈胜文忽然想被打了一拳。
他知道,陈明俊好看,优|秀,可是陈明俊从未早恋,而且,就他所知,陈明俊从未恋爱过。对于一个29岁的男孩子,这不正常。
这次到东海,根本不是出差,他是想验证自己的猜想。结果,慌慌张张来接自己的陈明俊,把自己带到了东海市中|心的小区。他知道,自己的儿子节省,就算一个月挣得越来越多,他也舍不得住市中|心的房子。
然后就是那个房东,合租对象。三十多岁了还孑然一身。昨晚,陈明俊自顾自和自己聊天,让房东一个人做菜,这根本不像自己不愿意占人便宜的儿子的做法。他一点都没想着帮忙,而是心安理得……
吃饭的时候,他和陈明俊默契的互动,让陈胜文喘不上气。那种默契,不是简单的合租就能产生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就是他和周倩都做不到……
在洗漱间,他看到公共卫生间的陈明俊的洗漱用品,崭新的漱口杯,崭新的牙膏,可是牙刷还是旧的。他找机会看了杜磊主卧的厕所,那个牙刷,和陈明俊的,是一样的……
陈胜文有了不好的猜测。早晨,他随意问了句杜磊是哪里人。杜磊告诉他,自己老家是盛安。陈胜文记得前年,陈明俊说,他去胜安的同学家玩,在那里过年……
似乎一个巨大的真/相,浮现在他的眼前。而早上跟/踪杜磊,是陈胜文想调查这个杜磊的底细。可他没想到,杜磊进了达华的大楼。
达华……那个男人的公司……
陈胜文软着身体,去问了前台,结果,他知道,如他猜测的,陈明俊也在这家公司……
明俊,是知道了真/相么?……所以才到这家公司工作……之前,问他是哪家公司,他都支支吾吾的……原来,是这样的吗?
下午,杜磊提前回家了。他看到,果然,陈胜文一个人坐在客厅里。
“伯父。”杜磊打招呼。
听闻杜磊的声音,陈胜文抬头,有着愤怒,却压制着。
“小杜,你过来。”陈胜文说。
“是。”杜磊坐到了陈胜文对面的椅子上。
杜磊知道,陈胜文知道了他和陈明俊的关系。昨晚,陈明俊因为紧张,没有意识到自己的破绽。可杜磊知道。
甚至是,杜磊故意表现的和陈明俊的默契,就是为了暗示陈胜文,那个真/相。
“你和明俊……到底是什么关系?”陈胜文盯着杜磊问。
“……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杜磊应视陈胜文。
啪——
杜磊偏着头,感受到口腔里的血液的味道。不出所料,陈胜文给了自己一巴掌。
“你!你们怎么能那样?!”陈胜文愤怒着。
“伯父,我知道,你会愤怒,想打想骂,我都受着……”杜磊诚恳地看着陈胜文,“可是,我们不是玩玩而已。我们是抱着一辈子在一起的心在交往的。前年,他见了我妈,我妈已经认了我们。”
“疯了!疯了!!你们这……这是不正常!!”陈胜文憋红了脸。
“伯父,可能在大部分眼里,这是不正常。可是,我和明俊,谁都不会放弃对方……”杜磊说,“您是准备让我们分开么?”
陈胜文挫败了,他瘫坐在沙发上。
自己,有什么权力,说服陈明俊离开这个杜磊呢?他有身子资格……在陈明俊知道他的身世以后……
杜磊知道,陈胜文今天跟/踪了他,也知道,他和前台问了自己和陈明俊。他远远地看着陈胜文挫败地离开达华的大门。那时候,杜磊就猜测,陈胜文,恐怕知道,陈明俊知道了那个真/相。
“伯父,明俊,和我说了那个秘密。”杜磊开口了。
闻言,陈胜文不可思议地抬头。
“明俊,如你所想,他知道了那个秘密……现在我和他在那个公司,是为了完成他的复仇计划。”杜磊说。
“复仇?……”陈胜文精神有些恍惚。
“他说,他这辈子,只有您,这一个父亲。他和我说,他的父亲叫陈胜文。”
听闻,陈胜文觉得有些哽咽,百感交集。他以为,陈明俊知道自己的身世,到了达华,是为了和亲生父亲相认。毕竟那个男人拥有那么多财富……
可是杜磊告诉他,陈明俊去达华,是为了报/仇,而且和杜磊说,自己才是他的父亲……
“伯父,如果您愿意,我可以把这么多年来,明俊的做的一切,告诉您……”杜磊深吸了一口气。
陈胜文抬头……
半小时后,杜磊说完了,从陈明俊大二知道那个秘密,他放纵地和魏良的事,后来如何准备了五年,进入了达华,又如何在险象丛生的环境里步步高升。他告诉了陈胜文,陈明俊对柏云和母亲的憎恨,他对陈胜文的不值。他的计划,他的隐忍,他沉重的复仇之路……
陈胜文流泪了。
他心疼陈明俊。
在陈明俊12岁的时候,陈胜文知道了那个秘密。他早就知道妻子和柏云有染,可是他爱周倩,后来,柏云离开了,他觉得可以和周倩好好过日子了。可是没想到,他发现,自己疼爱的儿子,陈明俊,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
那一刻,他是挫败的,他喝了很多酒,他哭了。可是他看到懂事的陈明俊给自己倒茶,一脸担忧的看着他这个父亲。陈胜文崩溃了。他抱着陈明俊,和他说,他是他的儿子,他的儿子。
这么多年的养育,他一直把陈明俊当作心中至宝。就算他知道他不是自己亲儿子又怎样呢?他难道要虐/待陈明俊么?老实忠厚的陈胜文,做不到,而且,陈明俊又有什么错,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是他珍视了12年的儿子。他心疼陈明俊,甚至超过了自己戴绿帽子的难过。
那之后,他依旧对陈明俊视如己出。他希望这个秘密永远尘封下去吧。他怕陈明俊知道那个秘密,会离开自己而去。毕竟,那个男人,他在新闻里看到,是一个公司的董事长……
可是今天杜磊告诉了自己。陈明俊原来九年前就知道了那个秘密,这么多年,他一个人,忍辱负重,想着报/仇,他的压力该有多大,他该有多难过,多孤独……
他心疼陈明俊,他的儿子……
看到陈胜文的心痛,杜磊忍住眼泪,感慨,陈胜文,果然如陈明俊说的,是一个值得依靠的男人,是个好父亲。和被戴绿帽子相比,他更在乎陈明俊,他心疼陈明俊,他把陈明俊的幸福,看的比什么都重。
过了很久,陈胜文回复了些许平静,他抬头看杜磊。
“他能和你说这些,说明他信任你……可你不能利用这种信任,毁了他的一生。”陈胜文顿了顿,“你们只是想到在一起的开心,可是万一哪一天你们分开了呢?到时候他会痛不欲生的。”
杜磊感慨,陈胜文无论何时,都在为陈明俊着想。
“伯父,我和明俊都是成年人了,也知道我们在一起面临的各种挑战……可是,明俊的个性,您也知道,不是那种可以委屈自己的个性。如果你让他委屈自己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他会崩溃的。”
陈胜文又何尝不知道呢,他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可以忍着压抑着过一生,可是陈明俊从小就不是那种人,他勇于承认自己想要的,也会主动去争取……
“凭明俊的个性,他一辈子,都不会让自己落入悲惨的处境的。他很坚强,很独/立。您可以放心……而且,我会把他保护好的……”杜磊承诺着。
“保护好?……如果保护好,你怎么会让他进入那个公司?!”陈胜文想起那个前台说,杜磊是杜总。
那他一定比陈明俊的职位高,说不定是他的上司。可他明知道陈明俊的背景,还让他直面那个他憎恨的人,这样的杜磊,他怎么能放心把陈明俊交给他?!
“伯父,您也知道明俊,他决定的事,十头牛也拉不回来。他想报/仇,如果做不到,他会憋气,甚至会让他自己消沉一辈子。他在我的视线之内,我还可以保护他,关键时候可以帮他完成他的心愿。所以,伯父,请您相信我,我不会让明俊受到伤害。”
看着杜磊信誓旦旦的认真的样子,陈胜文很无奈。
他知道,这个男人很厉害,如果自己强行让他们分开,陈明俊一定是最纠结的。一边是自己,他的父亲,一方面是他选定的另一半。到时候,无论怎样,都是陈明俊痛苦……
杜磊知道,陈胜文在妥协,他敬佩这位父亲,因为考虑儿子的想法,而妥协。杜磊知道,他们的这种关系,对陈胜文的挑战。可是陈胜文没有考虑事发的话他的面子问题,也没有考虑伦〕理道德,他在考虑陈明俊的心情。
“今天咱俩的谈话,别告诉明俊。”陈胜文开口了。
杜磊一愣。
“就当……我还不知道吧……另外,”陈胜文顿了顿,“记住你的承诺,好好照顾他,保护好他。”
闻言,杜磊笑了,是真的感动了。
他是一位,好父亲。
当晚,陈明俊下班,却收到杜磊的消息,让他去一家大酒店和他们汇合。丈二和尚陈明俊去了,就看在最好话的包间里,等着自己的杜磊和陈胜文。
巨大的豪华旋转桌上,是精美的菜肴,还有两瓶好酒。
“明天,伯父说就回去了,我这算给伯父的送行宴。”杜磊说着,到了一杯酒,郑重其事地抬高到眼前,端给陈胜文。
陈胜文犹豫了几秒,终于是叹了口气,接了过来,然后猛然一口喝掉。
陈明俊赶紧劝,“爸!你身体不好,少喝酒。杜磊,你少劝酒!”
他不懂,干嘛来大饭店吃饭啊,而且还喝酒。他担心一会儿他们喝醉了,杜磊说错话暴露了怎么办。
杜磊笑了,没管陈明俊,他给陈胜文继续敬酒。陈胜文把心里的不快,都放在了酒里,随着他的妥协,下肚了。
这次的送行宴,其实是杜磊认岳父的宴席。喝了他的那杯酒,陈胜文,就认了他,认了他和陈明俊的关系……
送走了陈胜文,杜磊什么都没告诉陈明俊,就像陈胜文担心的,他觉得,既然现在没捅破窗户纸,维持现状就好。如果说开了,陈明俊一定会尴尬,也会引起不好的回忆。
而杜磊和陈胜文保证了,他会好好待陈明俊,不背叛他,好好照顾他,保护他,劝他放弃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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