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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章
云林摇了摇头,又道:“你也不要吃了。”
西儿啊了声,“为什么呀?”
云林道:“虽然你是土生土长的西瓜,但如今好歹已化成人形,那土还是就不要吃了。”
“那我不吃土我吃什么呀?”听了云林的话,西儿恋恋不舍地把土又给放了回去,她眼巴巴望着云林,又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云林想了想道:“你等着,我去池塘里给你采些莲子过来。”
说罢,他就飞了出去。
云林西南一角有一片小池塘,池塘里种着荷花。
层层鲜丽的绿波上荷花有的开得正盛,粉白色的花瓣清丽淡雅,而有的已经凋谢,在花朵凋谢之后下面又长着一个个莲蓬。
云林身姿飘逸优美地掠过荷塘之上,不过须臾他手中便多了几朵饱满的莲蓬。
而后他很快又飞身落回西瓜地里,西儿都没看清他何时离开的,眨眼的功夫就见他又一身白衣飘飘地落在了她身前。
云林向她伸出一只手,“来,起来。”
西儿接过他的手,顺势从泥土地中起了身,云林又向她伸出另一只手,“这是莲蓬,你把它剥开,吃里头的莲子。”
西儿嗯了声,她饿得很着急吃,拿过莲蓬就开始胡乱剥起来,云林见她剥得十分不文雅且剥出的莲子总是会从她手缝间三三两两掉到地上,于是他只好无奈地道:“还是我来给你剥吧。”
于是乎,云林里就有了一幕西儿晃悠着光着的脚丫晒在太阳下张嘴等着云林剥好莲子一颗颗投喂给她的画面。
西儿吃的不亦乐乎,云林给她剥完了一整个莲蓬,她餍足地在云林身前滚了滚,嘻嘻笑道:“主人我还要吃!”
云林说好,又接着拿过一个新的莲蓬继续给她剥。
西儿伸出舌尖舔了下嘴角上残留的一粒莲子渣,开心道:“主人,这个比土好吃多了!我以后都要吃它,不吃土了。”
云林却又说:“其实这世间还有许多好吃的东西,我曾在人间待过一段时日,那里有许多食物,想来你应当会喜欢,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尝试给你做。”他曾学过,但并不精通。
那是他当初下界去除现身人间的上古凶兽梼杌时受了伤在人间休养的一段往事了。
当时他除掉梼杌,一条手臂却被梼杌咬的血肉模糊,一时仙力溃散,无法再回天界,只好在人间先修行养伤,这期间他被一个人间阿婆当儿子收养,在人间住了一段时间,为感谢阿婆对他的收留和照顾,他伤好之后并没有立刻就返回天界,而是继续留在阿婆身边照顾孝顺阿婆,直到阿婆百岁仙逝之后离开人世,他为其送终之后才返回天界。
爱上吃西瓜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
因为阿婆家就是靠种西瓜为生,从人间返回天界的时候,云林特地带了西瓜种子回去,这才有了后来的那一亩西瓜地。
在人间的时候阿婆的手艺很好,经常会做各种好吃的给他吃。
西儿闻言歪了歪脑袋凑过去问:“还都有些什么好吃的东西啊?”她没见过,自化成人形后都还没出过云林。
虽然有时候能与云林有所感应,心意相通,但那也只是她化成人形后因为那一滴血的关联,而在某一时刻能够利用此很快地找到云林所在,而对于云林的过往所见所闻,她并不能就此知道。
除非她此刻将额头贴过去,贴到他的额头上,两两相贴,彼此依偎紧靠,或许还能够读取他脑海中闪过什么画面。
但云林怕是断然不会叫她那么做。
他始终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只听云林说道:“有很多,譬如冰花雪莲、鲜花豆腐、荷花酥、樱桃火腿、翠玉豆糕、荷叶冬笋汤、翡翠白玉汤……”有些菜名有些是他后来为了听上去好听自己起的,其实也不过都是一些家常菜,莲子汤啊绿豆糕豆腐汤什么的。
西儿一听,忍不住哇了声,她满脸憧憬,“光听着就觉得好好吃!”她摇了摇云林的胳膊,“那主人,你什么时候做给我吃呢?”
“这个……”云林不免顿了顿,他忽然想到想要做得先有食材,法术变出来的未免食之无味,还是得用真正的做才行,可是他这云林里除了梅花与荷花外便只有西瓜了。
他便只好道:“等明日吧,从明日起我便开始给你做。”
西儿点点头,“主人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于是当晚云林连夜去了一趟人间置办了好些食材回来留给西儿做好吃的。
一边每天变着花样地做给她吃,一边却又矛盾地教她学辟谷。
西儿每天都在吃与不吃当中纠结着……
纠结到最后她还是选择先去吃然后再去学辟谷。
云林传了她辟谷的法诀,让她自己参悟。
这段时间云林只教了她辟谷,其他的一些法术倒是没有再教她。
西儿想再让他教一些别的,可是她感到主人最近有些奇怪,她一去请教他或者让他教她其他的法术,他总是会避着她与她保持距离。
有时候能把自己关在竹屋中半天不出来,就只开扇窗户看她在外面练习术法,饭都是在屋中做好,然后端到窗户上叫她来拿。
她想进去,他都不让。
西儿不免有些感到忧伤,她是又做错了什么,让主人不喜欢她了吗?
她神游物外,例行练完术法,开始在偌大的云林中到处走走散散步,不知不觉走到云林结界处,她明明看着前面什么也没有,还能看到外面的天河。
可是就在她往前走时,她却像撞到一堵墙似的,被弹了回来。
她又尝试往前冲了几次,结果怎么都出不去,而且还被结界反弹弹到了地上。
“哎呀!”她跌倒地上摔的一个大西瓜要裂成两瓣了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出来。
她揉揉有些泛红的额头,咦了声,“真是奇怪,我怎么就是走不过去呢?”
云林感受到了屋外发生的一幕,挥袖一扇竹门,便身姿飘然地落到了西儿身后,他连忙矮身将她扶起来。
“有没有伤到哪里?”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询问。
西儿摇摇头,明媚地笑道:“主人揉一揉就不疼了呀。”
云林又轻轻揉揉她的脑袋笑了下,问道:“你这是想出去?”
西儿道:“我就随便走走,走到这里便想出去看一看,可是这里好像有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似一面墙似的,我怎么也走不过去。”
“那是我设的结界,从里面可以看到外面的天河,但从外面却看不到这云林里。因为我不想有不相干的人来这里,所以便设了此结界。”云林向她解释道,顿了下又说:“你若是嫌成天待在这里无趣,等过几日便是百花宴,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看一看,且百花宴上应当会有天地灵食,到时候带你去吃一些,可以助你增长些灵力法术。”
西儿睁大了眼睛,“真的吗?有好吃的?”
云林嗯了声。
“那我跟主人去。”西儿欢快地搀上云林的胳膊,往他怀里一靠。
云林略有些不自在,但下一刻西儿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忽然间又变回了原形。
云林怀里便多了个圆圆绿绿的西瓜,他用手抱住,却又觉得抱着个西瓜也没有什么,一路便将西瓜抱了回去放到他平时休息的床榻上,夜里怕它冷,还给它盖了一床被子。
*
三月初三,人间举行百花节,而在这一天天界也举行了百花宴。
花神早已邀了各路神仙们来参加百花宴,云林也收到了请柬,本来他并不想去的,但后来西儿说想出去看看,又念着宴上肯定会准备许多来自天地间的灵果灵露灵食供来客享用,而西儿又素来喜吃,即便辟谷已修成,没吃的时候也不会饿着,但她还总是会馋嘴想着吃,便就想着带西儿去吃些,况且那些灵食吃了对她这种刚化人形不久的精灵也是大有益处的。
最后便就在三月三这日带着西儿去参加百花宴了。
云林结界撤去,原本在云林里只能看到那条天河,然而等到出去的时候西儿就见到有好多漂亮的仙子们在云林结界外。
她们见云林一出来,便争着抢着过去与云林套近乎打招呼。
“上神可是去参加百花宴的?”着一身紫红华裳的洛神仙子伸长了脖子问云林。
又有一身穿羽衣的仙子双手捧着一件精致物什娇羞地送过去,“上神这是小仙摘了自己身上的白羽给上神做的一套羽衣,还希望上神不要嫌弃。”
“上神上神这是我新长出来的蜜桃,你尝一个,可甜了!”粉衣仙子手举一个水蜜桃使劲地朝云林挥舞。
“上神上神这里……”
一群仙子们想尽办法吸引云林上神注意,哪怕是投过来一个轻飘飘的眼神也可以啊……送花的送衣服的送果子的,送什么的都有,天河尽头云林前好不热闹!
然而云林却对她们视而不见,他在自己周身设下一层结界,三尺内旁人接近不得,那些仙子们便近不得他身,众仙子一开始见云林出来,目光都不由自主追在了云林身上,被云林护在怀中的西儿她们一时没瞧见。
直到西儿仰起小脑袋瓜来望了云林一眼,甜甜的声音传到他耳中,“主人,她们都是谁啊?主人看起来好像很受她们的欢迎。”说到这,她忽然感到有些隐隐的担心,也不知道担心什么,总之她不自觉用力紧紧地抱住了云林。
不想让主人被她们抢去。
众人这才注意到西儿,见她与云林竟如此亲密,一个个不由目瞪口呆。
云林轻轻将西儿拨开些,温柔与她道:“没什么,她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人。”
说罢,便一手虚揽过西儿纤瘦柔软的腰肢,飞过天河,翩然离去徒留那一群为他而来的仙子们愣怔住了还没反应过来。
待到人已走远,那群仙子们才又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
无一例外不是同一个疑问,“上神怀中抱的那个少女是谁啊?”
“她怎么,她怎么能与上神如此亲密!!!”
有几个仙子气得跺脚,转身便也飞去追云林,顺便去会一会看起来与他如此亲密的那个“小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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