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主凹凸世界]救世主今天也在吸毛茸茸

　　银爵选定的汇合地点是东京都立图书馆附近的一家咖啡厅。由于暴雨带来的水位上涨和维护不便等因素，这所图书馆不久之后就要整体搬迁到地势更高的北区，现在已经迁移走了大部分馆藏，想必不日就要闭馆。卫乔收拢伞骨，将伞随手插进门口的雨具架，坐到银爵对面。

　　银发青年手边放着两三本书，眉头微蹙，看着手上的iPad，直到卫乔坐下才抬起头：“你发现了什么？”

　　“嗯……我先说吧。是关于这个世界的我自己的一些事。”卫乔将神社里的见闻简单叙述一遍，道，“现在问题有两个，第一，作为这个世界的土著，在京都读书的‘我’为什么要来东京，为什么会知道晴女和异常气象的联系。第二，‘我’去了哪里。”她动手挽起右侧袖口，显露出一道从手腕到手肘略微鼓起的长长划痕：“小黑洞之前不小心挠的。我想这应该可以确定我现在是我自己，而不是暂时占据了这个世界的‘我’的身体，除非她的猫也给她在相同位置用相同力道来了一下。”

　　“说的没错。”银爵点点头，略一沉默之后补充道，“最好……做好最坏的打算。”

　　卫乔苦笑，“说说你那边吧，你有发现什么吗？”

　　“在这颗星球的绝大多数干旱地区，都有祈雨的习俗和对应的巫术。随着……文明发展，包括水利建设等原因，这些习俗慢慢变成了某种象征性的节日。但是祈晴不同。”他点了点放在最上面的一本书，书名是《天气习俗由来考据》，“晴天娃娃一章说，这种悬挂娃娃祈祷晴天的风俗来自中国，最初是为了纪念一位晴女。为了阻止北京城被淹没，她自愿嫁给了东海龙王的儿子。”

　　听银爵说东海龙王这个词还挺奇怪的。卫乔走神一秒，道：“说‘嫁给’……大概还是被献祭掉了。嫁给一个神听起来比直接失踪要好听点。”

　　银爵点点头：“之后这种风俗转移到了日本。在各地都有类似的传说。值得注意的一点是，书里记载的传说故事，有时间相关记载的那些，发生的时间是错开的，前后相差十年到一个朝代不等，几乎没有同时代两地发生两场晴女献祭的事。”

　　“你的意思是，那个接收献祭的‘神’是在流窜作案，并且每次只诱导一次献祭？”

　　“有这种可能性，但无法解释在东京接受了明日香和天野阳菜两次献祭的事情。也有可能明日香并不是晴女，这样就能说得通了。”

　　卫乔点点头，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我想我们可以整理一下‘祂’的行为模式。”

　　她对屏幕戳戳点点，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语调迟疑：“‘我’在京都大学读地球环境学。”

　　银爵“嗯”了一声，等待着她的下一句话。但卫乔只是咬着下唇注视着屏幕，滑动屏幕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几乎可以看到倒映在她瞳中的文字流转的光影……最终她一按屏幕，停了下来。

　　“备忘录里有一份她的论文大纲。我想……你应该亲自看一看。”

　　——

　　经过了两天的情报搜集，卫乔和银爵最终还是来到了一切开始的地方。天野阳菜获得晴女能力，森岛帆高前往天空之上的鸟居。

　　不出意料，没有任何情报能说明如何杀死一个神，而看过那份论文之后，剩下的情报也不过作为佐证罢了。换句话说……这次前往云之彼端的行动，更像一场赌博。不过，他们都不是会在未知的恐惧面前却步的人，更何况有些事必须在云上才能确认。

　　鸟居所在的大楼已经成为了危楼，亟待拆除，外围被封锁线围了一圈又一圈，内部的楼梯和道路多有倒塌，通往楼顶的消防梯也已经断裂，所以他们是靠斗魔天刑上去的。卫乔兑换了24h的解锁权限，锁链钉上墙体，构筑出狭窄而坚实的道路——后期银爵嫌她走太慢直接用锁链把她提到楼顶这事就不用提了。

　　朱红的鸟居伫立在暴雨冲刷的楼顶，湿淋淋的藤蔓和青苔四处蔓延，却不接近鸟居一丝一毫，似乎这区分人与神之国度的神圣建筑，在天空发怒之后也变成了某种难以接近的恐怖事物。卫乔轻轻吐了口气，抓住银爵身周环绕的锁链，随后自觉地解释道：“我们最好一起穿过鸟居。森岛帆高穿过之后是在高层大气中不断坠落的，有条龙帮了他一把，他才没有死于坠落或者低温……我们大概没有这样的好运。”

　　银爵点头表示理解，随后锁链自觉地环过她的腰，缓缓收紧，维持在一个恰好不会勒到又能保证圈住的力度上。

　　……他真是个好人。

　　用乱发好人卡的行为冲淡了意味不明的情绪，少女跟银爵同时步入鸟居。

　　——然后，是风。长风呼啸，带着冷冽气息的大气夹杂着破碎的云团与水汽拍打着她的脸颊，上方是以磅礴的气势铺展开来的无尽云层，下方则是错落而层次分明的云之峰峦，她就在这天地之中不断坠落，几条身躯纯粹由水构成的透明鱼类在她身边环绕游弋，似乎在试图托起她的身躯。

　　锁链的另一端被扯动。在难以保持平衡的艰难状况下，她努力地偏转身体，看向银爵。他并没有看过来，在回收她的同时，身周锁链激射而出，没入了附近的一段云层——云层上生长着碧草，应该就是阳菜当初沉睡的云上草原。

　　在（银爵的）一番努力之下，两人平安落地。这里的重力似乎比地面轻很多，她有种自己踩一下地面就能在空中停留很长时间的感觉。说到底，这里大概也并不真的属于地球，而是与现实叠加的另一个维度吧。

　　草原上游弋着透明的鱼群，形成一条折射出眩目彩虹的美丽光带，环绕着不远处的某一点不断流动着，遮挡住了卫乔看向那里的视线，就如同电影中环绕着天野阳菜的鱼群。那会是……谁呢？

　　“那边好像有什么。”她予以示意，银爵放出了一截锁链……但没松开她腰上那段。卫乔莫名觉得自己好像带着学步带的小孩子，她随手挥开一只透明的水母，向那个方向走去。

　　少女步入浪潮般的鱼群。

　　水晶般的海洋生物如同受惊的飞鸟倏然散开，在她身周汇聚成莫比乌斯环般的光带，环绕着卫乔和它们之前圈着的事物。那不是“这个世界的卫乔”。被游鱼聚拢环绕的，是一只猫。跟钱包里的照片一模一样的小橘猫。

　　[图鉴已收录。参赛者·金，收容成功。]

　　无机质的提示音响起的同时，游鱼的光带似乎确定了什么，骤然静止，随后汇聚成龙卷风般的旋涡，齐齐撞向少女的胸口！

　　游鱼毫无阻碍地没入她的身体，提示音顺畅地接上：[你得到了一份遗产。你将继承遗产主人的一部分积分、能力和记忆。]

　　遗产。

　　是……这样啊。

　　感受着那些鱼带来的记忆碎片，卫乔闭上了眼睛。

　　这个世界的她，也许是被阳菜和帆高平安归来的现状所迷惑，也许是对自己和金的能力过度自信，或者只是非去不可。她带着自己的猫前往了云之彼方，天空之上。

　　然后，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金是来自世界之外的生命。这里的神明无法将他消化掉，只能让他在这里陷入永久的沉睡，而她自己却没有这样的运气。她的精神被摄食，躯体则化作这些游鱼。其他透明的鱼群，水母，乃至鲸……也都是前代晴女留下的遗骸。

　　在亡者的尸骸中，神明纵声而歌。

　　卫乔睁开了眼睛。她上前一步，将沉睡不醒的橘猫放进衣袋，对不知何时来到她身边的银爵露出一个安抚性质的笑容，眼神却冷得像冰。

　　她稍微，有点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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