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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章
五月八日,又是一个好天气。
初夏……我想到了郊游。
克兰斯山,的确是郊游的首选,可这儿总少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所有我注定不属于这里。
“一起出去玩吧。”我从未幻想过这声音的主人会对我做出如此邀请。
转身,看见玖草色的衬衣,透着阳光的味道。
“身体好些了吗?”
“不要浪费这么美好的时光。”
“毕竟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玖轻声吐出这句话。而我,竟没有留心。
站在王子殿下这样的美人身边,连最平常的活动也增色不少。玖今天精神很好,看上去比平日更添几分英气,引得路人纷纷侧目。我也得意的走在他身边权当狐假虎威一场。
在摩天轮里面对面吃刨冰,在快餐厅里毫无顾虑的啃垃圾食品,在无尽的街道上消化掉无尽的零食……
“来这里以后就好久没有这么畅快的逛过呢!”我大叫。
“为什么?”
我认真的望着他:“我可是有使命在身的!”
“尧?”玖问道,却似是想到了昨晚的事情,他露出后悔的神情。短暂的尴尬,我连忙岔开话题。
“那家冰激凌屋门口好长的队,一定很好吃。等我一下哈!”我转身跑掉。
“这样下去会吃坏肚子的。”玖拉住我,一脸严肃的说。
“就一个。”我再跑开,却又听见玖的声音:
“我要香草的。”
“两份香草。”
我递出钱,却听见同自己一样的话语。居然是孛。
“不好意思,香草的只有两份了。”老板一脸堆笑。
“是给洢带的吧,”我笑着问孛,再转向老板:“换两份巧克力的。”
“谢谢。”孛说,“和谁出来玩?影吗?”
“你绝对想不到。是玖哦。”
孛没有露出我期待的惊讶表情,却是皱起了眉,好像有些不高兴。“哥又跑出来了么?算了,不过拜托你三点的时候提醒他吃药。”
“真是体贴的弟弟。”我看看手表,还有些时间。
“我要的是香草的。”玖的话就像一个没有得到满足的孩子。
“咦,巧克力的也不错嘛。你不吃就给我。”
“我有说过不要吗?”玖抢过我手中的冰激凌。
“那个,不想吃巧克力的原因难道也是颜色?玖是不是也不喝咖啡?”我突然问。
玖点头。“你怎么知道?”
“和尧一样呢。”
玖听完这话后露出些许不快。
“尧是咖啡,里面是绿茶的咖啡。”我顾自说道。
“这世上没有这样的饮料。”玖淡淡地说。
“我相信有。或许怀疑过,但现在又相信了,坚信不疑。无论他做了什么,要做什么,就好像相信他是自己的本能一样。”
“‘命定的爱人’。”玖轻吐出这五个字。
“什么?”
“虹的传说里,每个人都有自己命定的爱人。只要相遇,便永远不离不弃。他甚至会比你自己更了解你。不过大家多是不信的。”
“玖相信么?”
过了半天,玖才说道:“我曾经信过。”
“曾经?现在不相信了吗?”
“是啊。曾经。曾经我认为我已经遇到了自己命定的爱人,觉得我们会理所当然的一辈子在一起。我离开虹后就认识了她,同她一起生活。直到被虹的人找回来,为了虹,我居然就这样离开了她。然后才发现,自己早就已经离不开她了。”
“又找到了吧?”
玖点头,唇边一抹令人心碎的笑。我猜到结局并不如意。
“她忘了我,她甚至忘记了自己。”
“你知道‘玖’是什么意思吗?像玉的浅黑色石头。哪怕再美,终究也只是石头。我不配再被她记起。从此对于她,我只是‘石头’,我不过是她的‘石先生’。”
巧克力冰激凌在阳光的爱抚下,竟淌下浑浊的泪。我似乎从未想过,玖也会有如此的经历。与曾经相爱的人在一起,却发现彼此都已不再是彼此。相对微笑的,是另一个自己,一个怯懦的自己。
“好像该回去了。那个……今天很开心,谢谢你听我说了这么多话。”玖说这些的时候似乎有些尴尬。
“我也应该回店里去了。又旷工了哈。”
起身,扔掉冰激凌的空盒,突然又好像想起了什么。突然,街角的大钟敲响,当,当,当。
“该吃药了?”我问玖。
玖有些诧异的望着我,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剔透的小瓶子。他端详着,却丝毫没有要打开它的意思。
“这个吃了也没什么用。”
“那就当是心里安慰吧。”我笑着说。玖打开瓶子,倒了些药片出来,没有水,就这么干咽下去。
他皱下美,我望着他笑。最后转身,就当是说过了再见。
“好慢啊,你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在做什么啊?”
刚回到熟悉的地方,就听到影的抱怨。我快步上前,见影坐在关上的店门前,哀怨的看着我。
“那个……你该不会一直都在这吧?”
影不说话,依旧盯着我。直到我都要相信他真的在这坐了一天一夜时,他突然站起来笑着说:“我刚来啊——我要冰牛奶。”
我打开店门,一边跟他到牛奶一边想这孩子应该去娶头奶牛。端着牛奶过来时见影趴在桌子上诡异的微笑着。我把牛奶放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依旧空洞的望着前方傻笑,看得我毛骨悚然。
“姐,我又有喜欢的人了。”他加重了那个“又”字。我突然想到二月底他的憔悴模样。
他的表情突然又凝重起来,“可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我’喜欢上了她。”
“姐听说过虹王族的seed吗?王族中每个人的体内都有一黑一白两颗seed。我和孛是母后在逃出虹后生下的双胞胎。在虹的王族,双胞胎是不被允许出生的。因为黑色的seed可以分成两个,但白的不行。双胞胎中的每人都会有一个完整的黑seed,但白的却只有半个。”影笑着跟我讲这些听起来匪夷所思的话,“黑白的seed是相声相克的,白色抑制不了黑色,最后双胞胎的两个都会死掉。历史上偶尔也会出项这种情况,总是会舍弃掉一个,把他的白seed移植给另一个人。按照传说,双生子共用一个‘命定的爱人’,所以由他选择谁去牺牲。”
我似乎明白了很久以前,影说过的那些话。
“线选择了孛。”
“可你还活着啊。”
“玖救了我。”突然听见这个名字,我更加疑惑。玖救了影,怎么就?
沉默许久,影轻吐出五个字:“一命换一命。”
“骗人的吧。玖还活着啊。”我依旧不相信。
影不再理会我,语速变得越来越快:“他们都说虹的王族的情感藏在seed里,那是不是因为这样我才会爱上诺?爱上诺的到底是我还是我身体里的那个哥哥?如果真的是我爱上了诺……不可以,我怎么可以爱上哥哥喜欢的人?哥哥为了我,每天都忍受着那样的痛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离开……而我,却要去抢他爱的人……”
好乱,完全理不清楚。脑海中是那日诺纯真的样子,和刚刚玖满脸的怅然。“这个吃了也没什么用。”玖的话回荡着。他早就认为自己应该已经死去了吧。在想到玖苍白的脸,想到他永远藏着寂寞的笑,我的心一阵抽痛。为什么?玖是虹的大王子,现女王没有子嗣,以后皇位理所当然是他的。可他为什么要牺牲自己的性命去救一个看上去无足轻重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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