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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
娴谙和胤禛回去后,都感觉今日又累得不轻。
“先去换身衣服如何?咱们这一身也够累赘的。”娴谙疲惫地向胤禛征求意见。
胤禛沉默地点点头,回到内室,宫人们迅速架起屏风来,又从柜子里拿出备好的衣物,两人隔着屏风,各自在宫人的服侍下换好。
胤禛换完后,坐到一张太师椅上端着茶盏慢慢喝茶,娴谙还要接着拆发饰,又弄了好一会儿,总算把重重的发架取了下来,重新打好辫子,梳成小两把的样式,顿时觉得肩膀一轻。
桃夭拿来一个小匣子,里面装着不少绒花:“福晋看看,是要戴哪样?”
“这水红色的倒是挺称衣裳的,鹅黄那个也不错。”娴谙说着回头看胤禛:“你觉得呢?”
“都好,你自己挑就是。”胤禛疑惑道:“怎么就戴这个?”
他之前也没听说娴谙是个崇尚节俭的,但她要是想装样子给自己攒名声……
想着想着,胤禛就没忍住皱起眉。
“啊,反正都不出门了,在家里自然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那些个镶金嵌玉的首饰,当真是中看不中用,戴在头上久了,脖子酸得像是睡落枕了一样。”娴谙看他表情不对,只知道这人准是又为什么别扭上了,却猜错了原因:“怎么,嫌我这个福晋不够讲究?放心吧,我在外头不会这样的。”
“没有,你自己舒服就好,在家里自然是不用讲这些虚礼的。”胤禛连忙摇头,心里却松了口气。
他喜欢娴谙这样有什么就说什么的性子,并不希望她为了适应宫里的环境改变,如今看来,她是个始终如一的,倒是他自己东想西想地误会了。
想到这里,胤禛不由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想的东西说出来,否则按娴谙的性格,十有八九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娴谙收拾一新后,掩唇打了个哈欠:“还有别的事儿吗?”
“福晋,侧院里了两个格格过来敬茶了,正在门口等着呢。”赵嬷嬷进来回话道。
“那就走吧,碧涛,你去库房里把备好的两份礼拿出来。”娴谙之前就给自己做好过心理建设了,不管胤禛怎么样,只要那两个妾室不碍着自己,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压下心中的些微不满,娴谙对胤禛道:“你和我一起过去吗?”
胤禛果断拒绝:“我明日要回上书房复课,这些天落下的功课还未补齐,我先去书房,等会儿饭点了再过来。”
他倒不是厌烦了自己的妾室,只是嫌她们这个时候来太没眼色了些,明知道东二所的男女主子刚忙完事正累着,还要来添麻烦。
“那行,你先去看书,等会儿我这里处理完,再来叫你。”娴谙当然不乐意胤禛见那些妾室,答应得异常欢快。
然后胤禛就带着人径直从大门出去了,连个侧眼都没给门边那两个妾室。
李格格看到他头也不回地离开,顿时心里凉了半截。
她买通了前院一个看门的下等宫人,让其见到阿哥福晋回来后,跟她知会一声,让她可以掐准时间去向福晋请安,好在阿哥面前露个脸。
她本以为这时候阿哥应该跟福晋在一起的,可她没想到……阿哥爷他就这么走了?福晋也不拦着?
难道四阿哥对她们这些妾室已经厌恶至此了吗?
李格格越想越心慌,不知不觉中急红了眼眶,咬着嘴唇不知所措。
然而这一幕落在门口的赵嬷嬷眼里,却是这不安分的妾室故作姿态,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勾人!
赵嬷嬷原本还准备客客气气得请她们进去给娴谙请安,看到这模样也就不准备给她们留面子了,直接冷声道:“李格格这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不如先回去,老奴去请示福晋,给您寻个大夫过来瞧瞧——这迎风流泪可是半截入土的老叟才容易有的毛病,您这般年纪轻轻的,看着可有些严重,可千万别耽搁了。”
李格格被挤兑得脸颊通红,眼泪直接就下来了:“我没病……”
赵嬷嬷可不吃她这套:“那也得让大夫瞧过了再说,何况,您说自个儿没事儿,但万一真有什么毛病,等会儿传给了福晋……您说要怎么算?”
说完,赵嬷嬷也不等她再反驳,直接对旁边的宫人说:“还不奉李格格回去,若是让人看见这位在福晋的门口哭,还指不定要无端传出些什么话呢!”
宫人都不是傻子,四阿哥的态度已经是不待见妾室了,福晋也不是个面团子,他们可不会乱发同情心,何况,这李格格……也忒会膈应人了些。
两个宫人毕恭毕敬地把李格格胳膊一架:“格格您再忍忍,奴婢等这就送您回去。”
李格格一个娇生惯养的格格哪里能跟做活的宫人比力气,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就被两人半扶半推地带出去了。
旁边的宋格格看得眼皮直跳,心道这新福晋倒是个强硬的性子,还好她生得木讷,也没什么野心,若是跟着李氏作妖,今天被拖走的人还得再多一个。
杀鸡儆猴的作用下,宋格格把头低得更低了,鹌鹑一般缩在旁边,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赵嬷嬷却转头对她笑道:“宋格格,您别多想,我家福晋的身子弱,最是受不得病气了,老奴也是以防万一。”
“福晋身子矜贵,应该的。”宋格格紧张道,生怕赵嬷嬷再寻个什么由头把她也收拾了。
但赵嬷嬷却没有再为难她:“福晋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您快些进去吧。”
“劳烦嬷嬷。”宋格格松了口气,塞了个小银角子到赵嬷嬷手里。
赵嬷嬷也不跟她客气,笑眯眯地接下了,亲自引路带着宋格格进门:“您别担心,咱们福晋最是个好性的,不会轻易为难人。”
宋格格可不相信这话,提心吊胆地走到正堂,连抬头都不敢,老老实实就趴下行礼了。
一跪三叩后,旁边的宫人默不作声地上前递给她一盏茶,宋格格僵着手接过,上前去走到福晋面前,微微颤声道:“请福晋用茶。”
娴谙见只有一人进来,虽有些疑惑,却没急着问,淡定地接过宋格格手里的茶抿了一口,垂手搁到一边:“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必过于讲究这些虚礼,桃夭,还不给格格看座。”
宋格格先是讶异于福晋声线里的稚嫩,等坐定后悄悄抬头瞄了一眼,终于惊呆了。
福晋看起来也太过……年轻了些,而且打扮得也十分随意,梳着小两把头还戴着绒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家未出嫁的深闺小姐。
如此一来,宋格格对娴谙更加捉摸不透了,心里已经把她划到了打死也不能惹的等级内。
娴谙没心思观察她的情绪波动,转头对赵嬷嬷问道:“怎么不见李氏?”
赵嬷嬷躬身回答:“方才在外面的时候,老奴看李格格身子不大舒服,就先劝着她回去了。”
“这天冷,身上是容易难受。”娴谙心知这其中定不会这么简单,不管李氏到底怎么了,她都要做好应对:“既然身子不舒服,就去太医院请个医女来瞧瞧,先开两副药吃着,账都从公中走,碧涛,你再去库房提一些药材,合着准备好的赏赐一起送到李格格房里去,我听外面的人都说猫冬,说不定这病猫一猫就好了,这几个月就免了李格格请安吧,大冬天的出门也不好受,再给她加两成碳火上的份例,病中的人容易畏寒,让她在屋里好好待着。”
几句话间,李格格就被下了禁足令,直到开春,她都很难从院里出来了,偏偏娴谙极尽体贴,安排得面面俱到,叫人几乎挑不出错来。
宋格格再也不敢小看福晋年纪小了,原本被李格格带起来的一点小心思立刻熄得连火星都不剩,决定一回去就老老实实窝好,继续保持低调,听到娴谙的安排,于是诺诺道:“福晋如此考虑周详,李格格一定感念福晋恩德。”
娴谙还要谦虚:“咱们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互照顾。”
宋格格把头埋得更低:“福晋说得是。”
娴谙本来准备了几句敲打的话,看她这样子也觉得暂时没必要了,随便讲了些场面话,就要把人打发走:“我这两日忙,这院子也没收拾好,就先不留你了,这些天冷,你每旬中来我这儿一趟就成,我是不爱讲那些虚礼的。”
宋格格自从进来后就如坐针毡,对此自然是求之不得,跟娴谙行完礼,就迅速告退离开了。
“看着倒是个胆子小的。”娴谙低声道。
不过,这宋氏也不是真就能让人省心了,要不然,她怎么敢跟着李氏一同过来呢?
赵嬷嬷上前来谢罪:“方才是老奴自作主张,把李格格打发走了,请福晋恕罪。”
“你确实不该就这么把她打发回去,若是她突然路上突然吵嚷开来,那这事就闹大了。”娴谙:“罢了,就罚嬷嬷这个月不能出宫见家人,下不为例。”
赵嬷嬷本来就没有什么家人,娴谙这惩罚也就是意思一下。
桃夭站在娴谙旁边,忍不住问道:“福晋,这李格格之后会不会拿这事做文章,损福晋的名声?”
“她能怎么损我?连后院都出不去。”娴谙嗤笑道:“宫里人都不是傻子,谁会上赶着去讨好一个无宠的阿哥妾室,若是我今天把她打发走后,什么也不说,她能不能把今年冬天熬过去都是个未知数。”
宫里折腾一个存在感低的人,根本不用下毒下药什么的,就一个冬天,碳火的份例减三成,每日膳食送得晚些,要不了几日就能把人冻病……别忘了,这年头可没有抗生素和消炎药。
不过,娴谙还不至于做到这个地步,她也是爱惜羽毛的,没必要为了收拾一个妾室让自己失了品格。
“总算处理完了。”娴谙又开始打哈欠,一边打一边往内室走去,她今日实在起得太早,暂时还适应不了宫里的作息:“我先补补觉,等会儿要到饭点的时候再叫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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