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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流氓
无人应声。
周遭的人群小声议论着,四处探头探脑。
这事儿真是奇了!哪来的石块偏巧打中了张五的腿?
姜霜序眼睛虽瞧不见,耳朵却没坏,知晓是张五吃了闷亏,更加紧张起来,拽着衣袖的指节用力到发白。
果不其然,没找到是谁袭击他的张五一个挥手,带来的打手们会意,拎着棍棒便上前围住姜霜序:“姜小姐,如今姜老爷欠了债,想来你也还不起。”
张五被人扶到一旁,猥琐的眼神飘过姜霜序嫩白的皮肤上,腿立马觉得不痛了。
“既然没钱还,你就以身抵债,想来小爷也不会亏待你!”一股又一股汗臭味儿朝着她逼进,秋月在前边死死挡住她,被几个人用力一摔摔倒在地上。
“你,你不要脸!”姜霜序憋红了脸,才憋出这么句不痛不痒的话,眼里泪光闪烁,一片莹润。
骂人的声音又娇又软,周围看戏的人群中不少人跺脚叹气,看向姜霜序的眼神中充满了怜惜之意。
张五听了却十分兴奋,心里的龌龊心思一片又一片地生长。
“怎么,你不愿意?”张五又往姜德义那儿瞧了一眼,露出一口大黄牙,“那弟兄们先尝尝这侯府的丫鬟是个什么滋味!瞧瞧这细皮嫩肉的,不知道比香满楼里的姑娘好多少!”
耳边传来秋月激烈的哭喊声,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声,围观之人的议论声。她努力去听秋月的声音,想去拽回秋月,但眼前一片漆黑让她彻底崩溃。
猛然地一个推搡,姜霜序被推倒在地,胳膊狠狠擦在地上,火辣辣地疼。她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平时艳若桃李的面庞惨白地吓人。
姜德义在远处满意地瞧着这一幕,正要摸上小胡子回身进门,就被人拷住了手臂,动弹不得。
随即嘴也被堵上,只能“呜呜呜”地扭动。
周围的百姓退去一大片,只有几个胆儿大的,偷偷趴在对面小摊上瞧。
流氓们没有注意周围的变化,肆意辱骂着平宁侯,脚上踹人的力道又狠又快,几下秋月便昏死过去。
“大小姐,你若不愿跟我,大爷我就把你买去低等窑子,让你尝尝什么是苦!”张五见姜霜序不吭声,冷笑一声,拖着伤腿就要将她抱起来。
姜霜序在张五碰到她之前往后挪了几步,抬起小脸,眼里全是愤怒:“我不信爹爹欠了这么多银子!”
她要尽可能拖住时间,拖住时间才能有转机!若是被他掳去,便再无余地可逃了!
念及此,她她眼睛瞪地更大了些,眼仁黑白分明,睫毛纤长浓密,完全不像是一个瞎子。
张五不耐烦了,粗暴地抓住姜霜序的衣领将她拖到面前:“你这个贱......”
话还没说完,胳膊一痛,一支白羽箭猛然贯穿了他的小臂,“刺啦”一声,让人心惊。鲜红的血滴落在地面上,和秋月的混在一起。
“谁!是谁!给本爷滚出来!”又伤腿又伤胳膊,张五气地丢下姜霜序,对空气骂起来。
“本爷是张家五子,吏部尚书是本爷舅舅,谁敢暗伤本爷!”他乱骂一通,这才发觉跟来的打手一个个都垂头丧气被绑起来,周围看戏的人群也早已散去。
冷气从头到脚灌下来,他战战兢兢地回头,瞧见一个人的背影,当即吓地两腿一软,跪倒在地。
来人长身玉立,面容极为俊美,狭长的凤眼里流光闪烁,自成一派风流。胆鼻菱唇,剑眉飞扬入鬓。
玄色蟒袍,黑玉玄冠,腰间一块通透的莲花白玉佩。
瞧着是恣意公子哥儿,周身气势却冷的吓人随随便便一个眼神过去,那人便僵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这摄政王是何时来的??
姜霜序跌落在地,默默爬起来,又往后退了一步。她不知晓后面便是数十层高的台阶,只是想着能离张五远些便远些。
一脚踏空,不等她喊出声,一只有力的臂膀揽住姜霜序不盈一握的细腰,将她带到安全的地方。
姜霜序不可避免地靠在那人身上,鼻尖抵在胸膛上,隐隐约约闻见一阵好闻的薄荷香。
小脸“唰”地就红了,连带着小巧的耳朵和脖颈,红成一片。姜家的大小姐十六年来还没怎么与外男接触过,更别提闻见身上的香。
那人很快放下手臂,拍了拍衣服。
“抱歉,孤来晚了。”声音略略低沉,像一根羽毛很轻地略过耳畔。男人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便走去张五旁边,好像是踢了踢。
什么来晚,曲十一暗中翻了个白眼。刚刚是谁在旁边看了好一阵子的热闹,任由小姑娘被欺负狠?一副不为美色所迷的样子,看到小姑娘要掉下去第一个蹿出来。
伪君子!
姜霜序茫然地站在原地,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孤”?在京城能自称孤的,不就是,摄政王吗?
想到这里,姜霜序稍微好了点的面色又白下去了。
京城人谁不知摄政王残暴异常,阴晴不定?前些日子,才传出摄政王当场虐杀朝中大臣之事,就连皇帝也是有点怕他,忌惮他的。
但是父亲说过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去找他。姜霜序的小手握紧了又放下,又握紧,心里的害怕依旧未消。
本来她打算拖延时间去找表姐的。
曲墨归瞥了一眼姜霜序,冷哼一声,随即用力踹了一脚张五。姜文林出事后他天天在平宁侯府附近的酒楼待着,就是为了这个,眼瞎的小姑娘。
“怎么回事?”声音清冷淡漠,瞧着张五就像一堆死肉。
感受到视线望向自己,张五也不顾身上的伤了,一个劲地磕头认罪:“王爷,这不关小人的事啊王爷!”
要命,这姜霜序怎么会和曲墨归这个煞神有牵扯!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动摄政王的人啊!
“都是姜德义!是他指使小人来府上讹姜家,好让姜大小姐给不出钱,只能卖身!”
姜德义听见了,想要争辩,无奈嘴被塞住发出的都是“呜呜呜”的声音。
“他说要让姜霜序代替他女儿去送给端王当小妾!”
端王?曲墨归锐利如鹰的目光紧紧盯着姜德义瞧,手一伸,一旁的曲十一赶紧递上字据。
张五一个哆嗦,竹筒倒豆子地说了出来:“这也是姜德义给的!”
骨结分明的大手弹了弹有些发黄的纸张,曲墨归面无表情,冷冷地说到:“私造官印,押下去。”
张五面如死灰,乖乖跟着走,姜德义却激烈地蹬腿摇头,几欲冲破枷锁。
姜霜序傻傻站在那里,头发上的首饰早在推搡之间掉了个干净,一头秀发披散开来,衬地巴掌大的小脸愈发白净。
“十一,把她抬进去,喊个太医来。”曲墨归看也不看秋月,漂亮的凤眼淡漠地扫过周围的人群,最后定格在小姑娘身上。
局促不安的姜霜序站地腿有些麻,依旧不敢动。突然间一个冰凉的东西触在手上,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低沉的男声便从前方传来:“接着剑,孤带你进府。”
一双小手停在半空中,随即迅速握上精致的剑鞘,姜霜序心中悄悄舒出一口气,对这个只闻其声的摄政王有了些感激。
张氏早就跑了没影,王润被摄政王带来的玄甲兵捆着不能动弹。
进了主屋,候着的素月赶忙上前,扶着姜霜序坐下。
小袄的袖子被捞了上去,露出玉藕般的小臂。先前被甩在地上,手肘处的皮破了大半,渗出些血珠。
曲墨归眼眸中暗了暗,转过身去,负手立于窗前。
请来的太医简单说了些情况,帮着姜霜序瞧了伤口便下去配药。素月也进去照看秋月。
屋子里只剩下二人,气氛凝滞在一处,令人有些心绪不宁。
“王爷,多谢今日相救。”娇软的声音颤巍巍传入耳中,曲墨归知道这小姑娘有些怕他,不甚在意地“嗯”了声。
短暂的交谈过后,又重归于沉默。
爹爹出事之后,府里便再也没点过熏香了。姜霜序轻嗅了嗅,闻得一阵若有若无的檀木香。奇怪,哪里来的香气?
正当她沉思于熏香时,冷不丁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路:“你爹爹曾来找过孤,让孤护着你。”
“孤在京城一天,便不会让你委屈一天。”曲墨归转过身,星眼如同大海般深邃,蕴藏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打量着姜霜序,薄唇微微抿起。
说到底,无论姜老将军有没有来求他,他都要护她周全的。
这是他曲墨归,欠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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