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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再遇
阿五淡漠地望着他,不作声。
他不是个善良的人,陈青云的所作所为也未曾体现出自身丝毫教养礼貌,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弄出去。
什么“惩罚会不会太过,别人只是说了几句话”的想法更是完全没想过。
不过看来他还是低估了这人的报复心。今天很可能会挨顿打了。
唉。
看到阿五这种一贯让他厌恶的高傲神情,陈青云果不其然被激怒了,“给我打这杂种,狠狠打!”
混混们收了他的钱,听到命令立刻冲上来,棍子破空而来。
阿五转身就跑,跑得飞快。他是唱戏的,不是练武的,一打五他一点信心都没有。
阿五平日锻炼得足,毕竟唱戏也要好体力。后面五人在身后追,风声呼呼,几人的距离逐渐变小。
脚踏之处溅起飞尘,这里许久没人经过。
他专注于前方,巷道旁边有很多放置已久的垃圾,破旧篓子之类,一时没注意脚下的东西,飞速交错的脚步突然被阻挡。
他简直像飞起来一般,整个人狠狠地扑出去,□□与地面摩擦出很长一段距离,声音听着叫人肉疼。
身后的流氓立刻追了上来围住他。
阿五被摔懵了。脑子都是一片空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摔了。
感情淡漠,可不代表没有痛觉。他摔得眼冒金星,手和膝盖大腿无一不痛,定是擦伤了。
真是祸不单行。
陈青云气喘吁吁赶来,见此情景幸灾乐祸地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上天有眼!”
剧痛下的阿五已经无法可想了,他挣扎着跪起看过去,混混们持棍将他团团围住,露出狰狞得瑟笑容。
害自己摔跤的东西是,
两条裹在青袍裤里的大腿。
等会??!
这熟悉的场景让他不甚清醒的脑子突然一个激灵,疼痛感立刻被他忘在脑后,目光挪向墙壁。
斗笠斜斜地盖住脸庞,身着青袍,修长如玉的手指就那么耷在满是灰尘的脏地上,以及,身下一大滩凝固的血。
阿五眼睛猛地睁大。
那几个混混眼尖,看见混在垃圾中的身体,顿时吸口凉气,“死,死人啊!!”
他们是无赖混混,但最多偷鸡摸狗赌赌钱,手下没有人命。猛地看到一具浑身是血的人,吓到手都抖了。
陈青云被他们一喊,也看见那个帮自己一把的“尸体”。
他更心狠,只瞄了眼“尸体”便收回目光呵斥那四人,“怕什么,人又不是咱们杀的,给我继续打这杂种!”
阿五听见这几声叫嚷,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以为那人是妖怪,是超凡脱俗的存在,怎么会想到他满身血的倒在这里的模样。
他甚至顾不得身后几个要殴打他的人,撑着身体靠过去,用血肉模糊的手掌掀了斗笠。
矜贵完美不似凡人的脸露出来,果然是期颐。
他拍拍这人的脸,依旧有温度。心中却渐起惊惶,即便面对同门的打压,大家的侮辱都不曾有过的情绪,此刻莫名其妙却源源不断地涌出,哑着声音低喊,“期颐,醒醒。”
记忆中滚动数遍的名字此刻很轻松地吐露出来。
拖延许久的棍棒终于如雨落下。敲在他的头,肩膀,背,肚子,手臂上。棍棍到肉,声音都听着疼痛。
阿五闷哼一声,因为疼痛蜷缩身体。思绪却意外翻涌,仿佛身体和思想割裂。身体在挨打,头脑在又回到当初那一夜。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一个小混混无意身体一歪,失手狠狠打向旁边期颐的脑袋。
下一刻,世界便漆黑了。
时间暂停。
……
等他再次醒来,还是在那个阴暗小巷。一旁躺着五个人,是陈青云和那四个混混,不省人事。
阿五回想起之前的事,心中一惊,爬起来看期颐。
那面墙边已经没有人了,破旧的篓子和笼屉堆在那里,只留下中间一处空白,连血迹都不曾有,地面毫无他的痕迹,只有灰尘。
他盯着本该是期颐所在的位置,眼里的光忽明忽暗,念头忽然就不通达了。
他知道他看到的不是幻觉,在那个时间,期颐就靠在这里。
否则旁边躺着的陈青云他们是怎么回事,这几人产生矛盾互殴后昏迷吗?
而且……他身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一点伤痕。他垂眸看膝盖那块,本擦去了一块肉。可如今摔跤的擦伤,被殴打的棍伤都消失地无影无踪,淤青都没有一块。反而是周围那五个人身上像是转移了他的伤,处处淤青。
这种超出常人想象的事,也只有那个妖怪能做到。
但就是忽然不高兴起来。
因为一贯冷静的性格,阿五很快收拾好心情。既然期颐没在,他不想再跟这几个人呆着,万一他们突然醒来,自己又危险了。
只是离开之前,他陡然生出一股气,对那五个人狠狠踢了几脚才离开。这几个人影响不了他的情绪,阿五知道,他是在迁怒。
只是,迁怒什么?
他快速从胡同离开。
天上太阳正烈,阿五还以为在胡同里耽搁了那么久,会很晚呢。
他肚子有点饿,想起今天如虎提起的云吞店,便寻摸过去。只是到了顺记米铺旁一看,那云吞店门紧闭,似乎今天没开门,周围有人遗憾走开。
看来今天的运气并不是很好啊,阿五无奈地想,随意进了间附近的小馆子点份清汤面当做午饭。
正值晌午,小馆子里人声鼎沸,吃相并不高雅的俗汉子们囫囵着,大声交谈着,小二转来转去,好记性从来不出错。真是一派烟火气息。
热气腾腾的面很快上来,细龙须面荡在清汤里,撒上碧绿小葱,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
阿五执了两根筷子吃起来,旁边有百姓吃喝聊天,皆身着粗布,热热闹闹,他不专心地听了几耳。
“我做工的那家主人又拖欠薪钱,呸,真是不要脸,回回薪钱都要三问四问才给!”这人气愤说道,筷子在碗沿一敲。
“听说云吞老板的妻儿不见了,失踪时被窝还拱着暖烘烘的。”一个包汗巾的壮年满是稀奇的八卦。
“朝廷那边又研究出新品种的高产稻谷,真是百姓之幸啊!”有消息灵通的人乐滋滋道。
……
那例失踪还有点稀奇,反正那桌子人就在隔壁,少年便慢吞吞地边吃边听。
“啊?”同桌人吃惊地瞪大眼,“怎么回事?”
包汗巾的说:“就前天晚上,那老板在厨房准备第二天的云吞,他婆娘和七岁小儿在卧房睡觉,后来刮了阵大风,他起初没在意,回房一看才发现妻儿都不见了。”
“这,怎么会发生这种事,莫不是他婆娘连夜带孩子跑了?”头一个人带着于己无关的看热闹心态,随意猜测道。
包汗巾的摇摇头,“不知道啊,听说他妻儿是突然不见的,那被窝都还是拱着暖烘烘的。”
手指指了指地下,一脸稀奇,“要我说,肯定是那老板做了亏心事,惹上了不干净的东西。”
那边没猜出啥名堂,转头就换了话题,说起了自家婆娘孩子。
阿五的清汤面也到底了,干脆地起身招呼结账。
“好嘞客官,一共四文钱。”
少年掏出四个铜板给小二,转身走了。
回到梨园,跟掌事打了声招呼。如虎还没回来,小伙子玩性大,总要充分利用休息时间,没那么早回来。
阿五回房闩门,经历这一天被追赶挨打的事,身心皆疲惫,掏出木块里的银子,就这么侧躺在床上盯着它。
若是小心些,当初不用自己出面,那今日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说到底还是他天真轻敌。
银子泛着纯朴光泽,是上好的新制雪花银。
阿五抿唇,想到这是妖怪送的银子就觉得心里古怪。
他好好睡了一觉,不再想那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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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想蹭玄学…结果下午忘记了,更新迟了一点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