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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回
三月份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结束了冬季的严寒终于可以出门踏青赏景,而从容则是踏进了宁家。
到这时她才知道星文娘家姓宁。
星文死在朝气勃勃的春天,死于后宅争斗。她再嫁的人家是清澜郡主的小儿子,一个被酒色掏空的浪荡子,看中了星文的美色给了宁家五十两银子换来这个原本是寡妇的只有他喜欢的小妾。据说宁家还是在乱葬岗把她领回家的。
自星文再嫁后从容一直很抗拒听到任何有关她的消息,所以没想到再见面会是在她的灵堂上。宁家亲戚不多,灵堂上没有一个人,东西倒置办齐全,棺材也是上好的木材,想必是琮般吩咐送来的。
上完香后,从容静立在星文牌位前沉默不语。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碧玺也不知她为什么非要到这样贫寒的陌生人家来吊唁,灵堂里入目皆白,从外面进来仿佛进了大冰窖,浑身都一哆嗦。她赶紧上前几步劝从容离开:“大少奶奶该回去了,不然南哥儿和尘姐儿见不到您又该哭了。”
从容被惊醒嘴上应了一声,但迟迟没有动作,眼见她又有神游天外的架势,碧玺只得再次出声提醒。这下不仅唤醒了从容,也让里面的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从容一惊,终于彻底清醒,带着碧玺匆匆离开灵堂。
临出门前她身形一顿,从袖内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放在门口,随即头也不回地走了。宁家人出来时只来得及捕捉到一衣片角,人早已消失在错落的房子转角。
回到家中时几日不见的琮般终于回来了,正一手一个抱着两个孩子哄着他们,奶娘和几个陶妈妈站在一旁笑意盈盈地看着。见她回来,琮般将孩子交给她们,众人识趣地鱼贯退下。
“前些日子江南受灾导致流民失所,一应官员被撸了个干净,皇上有意派人去江南,我已向皇上请旨。”
没想到琮般消失几日带回来的是这消息,从容不由一愣,随即怒气上涌。
也罢,与其相顾两厌,不如分开。
“相公您只管去,妾身会在家孝顺父母教养子女,不让您忧心。”她心乱如麻,偏偏面上还要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别提多难受,只能借着看孩子离开了屋内。
顾夫人知道了当即反对。“你们成亲还不到两年,孩子这才多大,怎好受分离之苦?”竟说什么也不答应,让琮般进宫面圣推脱此事。可这差事本就是他自己向皇帝请求,如何敢反复,那不是逗当今圣上玩儿么?
这时候从容站出来了,竟十分赞同琮般下江南。“……放出去历练几年,有了资历,以后回来大有裨益。”从容道。她自己爹就是这样子,从扬州回来后即任户部侍郎,之后更是平步青云官至尚书之位,鲜活的例子就摆在眼前。
见顾夫人仍有微词,她继续游说:“按常理,夫婿外放媳妇自然要留在家中服侍公婆,这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娘不要因为心疼我就耽搁了相公的前程。”
好说歹说,总算打消了让琮般再进宫的念头。之后任命书下达,从容又借口琮般出门在外不能没人照顾,禀明顾夫人后将问莜抬为姨娘,随琮般一起去任上。
在她打点时琮般一直沉默地注视着,她一律视而不见,拒绝与他有任何交集。两人之间气氛古怪,作为贴身丫鬟的三个碧丫头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不由面面相觑,有心想问个明白,然而不是被从容支使得团团转,就是被她岔开话题。可对外两人又还是与过去一般无二,是以直到琮般离开,其他人还没有发现他们小夫妻间已经出了严重的问题。
知道内情的唯有雪樱,她大概能理解从容的心思,可她仍忍不住想问问这个妹妹是不是傻,怎么就真让人走了。
从容只是道:“从前我以为只要星文不出现在眼前,总有一天我会捂热他的心,可后来我明白了,他心里早有别人,我再怎么努力也挤不进去。算了吧,没意思。他走了也好,省得彼此都尴尬。”她抬头看着窗外绿意葱葱的景色发呆,轻轻叹了口气。
就这样吧。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年,按照三年一述职琮般也是该回来了。
院子里传来龙凤胎的哭声,正在屋内算账的从容连忙丢下账本跑了出去,正与琮般打了个照面。后者窘迫地站在原地,而一双儿女则是离他远远地,哪怕陶妈妈和碧意几个告诉他们那是父亲也无济于事。
见她出来,一大两小都松了口气。两个小的齐齐跑过来躲在她身后,拽着她的裙子,只探出小脑袋警惕地盯着面前这个陌生人。
从容把两个孩子牵到跟前,蹲下来指着琮般对他们温柔地解释:“这是爹爹呀,你们小时候经常闹腾他的。来,快叫爹爹。”
两个孩子还是感觉陌生,但在娘亲地鼓励下仍怯生生地叫了琮般一声。或许血缘亲情真是妙不可言,这一声之后两孩子对琮般倒放下些许戒备,开始对他亲近起来。
琮般这次会在家中待三日,之后就得赶回去。他似乎有些话要对她说,但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从容看到的就是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他。
说来也分开三年了,比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还长,生分了也是应该。从容只当做没看到他的纠结,三天中见到他时脸上都是客气的笑容,让琮般好不气闷,干脆什么也不说了。
三日后,琮般再次踏上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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