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

　　我有一个梦想：

　　高耸的山峰布满翠松，

　　裸露的山石外云雾缭绕，

　　幽深的山谷间小溪流淌；

　　阳光透过树影，

　　照在清绿湖面上；

　　湖边山坡上，

　　孩童在追逐嬉戏，

　　小石房珍珠般点缀在绿坪上。

　　一路下行，

　　草原无垠，

　　丘陵起伏，

　　野花芬芳；

　　天空如宝石一般蓝，

　　清明得不带一丝杂质；

　　时而有云飘来，

　　白净得好似棉花糖。

　　阳光透过云缝照下，

　　宽阔的道路延伸到城市中央；

　　许多车前草一样的大厦，

　　外墙不反刺眼的光；

　　大厦下的立交桥车水马龙，

　　车顶的硅板折射出蓝芒；

　　一旁的步行街人来人往，

　　嘈杂中裹挟着“叮铃”声与叫卖声；

　　忽然小朋友摔倒了，

　　人流出现短暂的停滞，

　　人们停下了脚步，

　　扶起了小朋友，

　　递来了糖葫芦；

　　小朋友破涕为笑，

　　跑向自己的家长。

　　人流还在涌动，

　　经过了学校；

　　操场上的比赛战况激烈，

　　“滴——”又进了一球；

　　实验室里传出的惊呼赞叹，

　　伴着隔壁教室里激烈的辩论，

　　连带交杂着的诵读声一同，

　　惹得楼边大树上鸟儿纷飞，竞相啼唱；

　　放学了，

　　路上没有菜刀与“拍花”，

　　童稚的歌声在整条街上响亮。

　　入夜，

　　万家灯火纷纷熄灭；

　　月照当空，

　　星星影影绰绰；

　　树叶沙沙，

　　猫头鹰扑棱着翅膀；

　　忽然乐声响起，

　　回到现实，

　　这一切没有发生。

　　电视中的新闻播着西亚战况，

　　硝烟弥漫，难民匆匆跑过；

　　断瓦残垣，未知枯骨血溅于墙。

　　现实中，

　　云雾带着PM2.5飘散，

　　高大的山峰只剩树桩；

　　幽幽山谷被无知的嬉闹吵醒，

　　有机高分子化合物占领了小溪；

　　湖面上船来船往，

　　湖色泛黄；

　　小孩子扶着眼镜，

　　在目光下研究文学的意义，

　　一回头，

　　只能看见泛光的瓷砖外墙。

　　那无垠的不是草原，

　　稀疏的绿只夹杂着丢失了花的茎；

　　阳光无力地挤过灰蒙蒙的云层，

　　公路上撒满灰土石子和外包装。

　　高墙反光叫人睁不开眼，

　　恍惚中听见愤怒的喇叭在鸣叫，

　　长蛇游过，

　　留下属于尾气的“奇香”；

　　步行街边，

　　店铺喇叭轰隆隆如雷声作响；

　　人流木然涌动，

　　推推搡搡；

　　突兀地开来了个“带轮子的铁皮房”，

　　人流飞速分开，

　　小朋友摔倒在路中央；

　　车轮急停，有人跳下，

　　咒骂声满街回荡。

　　车开走了，

　　汇入主干道，

　　道边一扇貌似无比厉害的大门旁，

　　石柱上镌刻着“某校”字样；

　　校内，

　　球台上落的千年灰被擦净，

　　球拍把手接住了球；

　　某队员摔倒了，

　　手腕怼进了一球，

　　场边众人纷纷鼓掌；

　　教学楼内整齐呆板的读书声，

　　搅得没碰过实验器材的学生们，

　　对着怎么通二氧化碳都不浑浊的石灰水直喊令堂；

　　放学了，

　　这场混乱的源头踱着方步，

　　带着大批人马打道回府；

　　学生们回家，

　　堆成一大帮。

　　夜已深，

　　万家灯火仍亮；

　　灯下有如山惨白纸张，

　　稚嫩又疲惫的双眼看向窗外，

　　霓虹管交织着射灯，

　　照得灰黑的夜空泛着橙光；

　　忽而野狗惨号惹得麻雀惊慌，

　　于是一锅狗肉汤出现在某家大排档。

　　够了，

　　我知道雾霾在游荡，

　　污水在流淌，

　　地沟油烩成一锅汤；

　　我也知道“熊孩子”必须让，

　　“大人物”不可挡，

　　“害人精”更没法防。

　　那我们该怎么办？

　　是妥协？

　　还是忍让？

　　或者是只能归于缥缈的希望，

　　祈祷先消失的不是我们，

　　而是乱象。

　　——————作于2017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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