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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镜湖上方,云层黑压压的压了下来,常年风平浪静的湖面一时间暗潮涌动,雷声滚滚,阴云翻卷,扶桑独自伫立在树下,脚下的水面瘴气弥漫,向远处铺开,他双手驱动水中元日升起,在空中绕扶桑树环形,叶片被元日所过的疾风带起,扶桑树的上方出现一个法阵:
“太古轮回,山河迭代,四海翻卷,妄念归元!”
法阵听从扶桑号令缓缓压向湖面,向四周荡起几阵浪潮,湖面这才平静下来。
元日归位,半没在湖水中,水下的瘴气逐渐缩为一点,从那一点传来了一个轻蔑的声音:
“师兄,我回来了……”
凌若先在桌前坐了下来,替自己斟了杯茶,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顾羽和司徒尘都就坐,司徒尘很自若的坐了下了,反倒是顾羽如今开始扭扭捏捏,勉强坐下后支支吾吾、语无伦次的嘟囔了半天。
凌若会心的接了他的话:“你是想问这里是哪里、来这里干什么?”
顾羽:“是的!”
“司徒估计也想知道,这样叫你可以吗?”
司徒尘礼貌的回道:“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前辈可以说的详细一点吗?”
凌若抿了口茶润了润嗓:“叫前辈就生分了,我比你们大,叫我凌若哥就好。”
“这件事牵连的事情繁多,大概要从混沌初开之时说起。”
“那时整个世间本是一体的,世间生存者灵、魔、妖、人四个种族,四族和谐共处,各司其职,而在四族之外,还有一群物种与四族毫无瓜葛,这就是怨兽一族,怨兽由世间怨气凝练而成,兽群集天地之精华修炼得道,正道者修炼为妖,反之,则会堕为怨兽。”
“怨兽一族食人魂魄,索人性命,随着怨兽的数量递增,他们向其他四族发起正式攻击,当时的四族尽管人数占优势,但群龙无首,所以起初一直处于劣势,后来三位有志之士挺身而出,统领了四族——十日扶桑、诡谲棋手、莳雨花开——三个人带领四族战胜了怨兽,并用扶桑元日之力,将他们封入了山海界内。这也是上古时期第一场大战——怨兽肆虐。”
“这之后,三人开创了时安殿,每年在民间选取300名弟子入殿修炼,以护天下周全。这之后,天下迎来了短暂的太平,但好景不长,一日,魔族一平民在街上疯了似的屠害百姓,相传,当时那人身上黑气缭绕,人们都怀疑这是魔族存在的祸病,那一段时间每个人都开始躲避魔族,祸不单行,没有几日一个木匠上山砍柴时,在时安殿后山发现了大量尸体,周围魔气缭绕,便断定是时安殿有权有势的魔族人所为,没人敢怀疑时安魔族二长老——诡谲棋手,奕言。众人纷纷将矛头指向了时安殿魔族二弟子。”
“这便引起了太古时期第二场大战——灵魔大战,由灵族和魔族主导,妖族间接参战,对战同时,山海界突发异变,并且滋生了七原罪之魂,时安殿大长老扶桑捕获七原罪,并将山海界重新封锁,时安殿女长老莳雨花神以身献祭,将世间怨兽消灭殆尽,莳雨逝后,奕言突然暴起,步下天下棋局,加入了灵魔之争,扶桑不忍苍生之苦,耗尽自身修为出手于奕言一战,战后魔族退隐缥缈境,永世不得复出,以七原罪之力封锁缥缈境,每100年重开,防止缥缈境意外重开,扶桑将七原罪散落世间各地,之后自己也被迫入关修炼。”
“扶桑入关期间,由时安殿大弟子谢昱珩代为管辖时安殿事务,苍生再一次迎来了暂时安稳,可是好景不长,种族之间仿佛不能共生,人族发明火药后,人、妖、灵三族又发起了战争,这也是太古时期三场大战中的最后一场——三族纷争,战争时,谢昱珩出手将元神肉身供出,把世间劈成三份,并将三界用虚无界隔开,并将自己的力量分为五份,交由命定五人,每一百年一轮回,守护虚无边界,找到七原罪,以一百年为期重新封锁缥缈境,这五个人被唤作幻行卫。扶桑出关后,带领幻行卫在三界外建立时安阁。”
“便是现在坐在这里的你我。”
凌若讲完,端起凉了的茶又抿了一口,顾羽听完后,缓了好一阵,就听见司徒尘提问说:
“那么我们的要做的就是找到七原罪,在时间截止时重新封锁缥缈境,并保证这期间没有人破坏虚无界。那么既然要找到七原罪。当时为什么又要将它们散落到不同地方呢,归拢在一起,到时间封印就好了?另外,离一百年之期还有几天?”
凌若:“七原罪长期聚集会有大混沌世产生,大混沌世会吞噬世间万物。而从现在开始到缥缈境重开,还有五年。”
司徒尘脸色突然沉了下来,一旁的顾羽惊讶道:“五年,这怎么来得及,我们习惯习惯得需要好几个月呢。”
凌若轻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想,孩子,恐怕你们没时间适应:“这些不必你们操劳,卫长回来后会安排的。”
顾羽又问:“那么那个谢…谢昱珩的力量分为哪五份啊?”
凌若:“灵族力量分为金、木、水、火、土,魔族力量分为界、魂、梦、煞、蛊。”
“那我就是火和煞了,听起来还不错。”
凌若听顾羽的语气带着些欢快,不禁笑了起来:“对,司徒的应该是土灵·蛊魔,还有需要你们知道的是,那两位老者,爷爷唤作灶老,奶奶唤作药老,日后负责我们的生活起居,切不可对他们无礼。”
几人言语中,太阳早已西沉,一牙弯月挂在黑幕之上,药老点亮了灯,灶老将饭食端到了桌上,五个人说说笑笑的结束了晚餐,当然,顾羽主导全场。
晚餐将结束之时,顾羽感到自己身后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转身一看,又见到了那个光圈,谛祸从中快步走了出来,顾羽正准备起身为自己伸冤,便看见谛祸还抱着一个人,这个人血迹布满全身,穿着一身古时铠甲,视线到了脸上才发现,那竟是个女子!
谛祸匆忙的绕过众人,到了灶老药老门前,真准备推门而入,转头叫到:“明霁,你也来。”
凌若应声跟了上去,剩下两个新手小白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两位老人的屋子陈设很朴素,一边是一张双人床,另一边是药老稀奇古怪的药瓶和灶老琳琅满目的厨具,墙角有一个土堆起来的灶,一旁有一个小炉,炉子上的壶正腾腾的冒着热气,在为床上躺着的新来的姑娘烹药。
药老端坐在女子身边:“这孩子身体里面有邪火,水娃啊,你看看能不能给她灭喽。”
凌若答了话,走到了床边,家教良好的他本应坐正直腰,此时却弓着个背,他手轻轻的抚着她的额头,他打量着这个女孩,她头发有一些凌乱,五官漂亮,高鼻梁,丹凤眼和凌厉的眉,无处不体现着这位女子的刚强。凌若驱动着灵力,降住了她体内的邪火,正准备起身,却感到背后有一股灼灼的目光,此时的药老正盯着他那弓着的背,眉头紧皱着:
“凌若,我忘了问你了,你身上的伤如何处置,”一般二老不会直接唤众人的名字,除非十分严肃的事情,现下药老直勾勾的盯着凌若弓着的背,眉头紧锁。“那伤如果不治,不日必有后患,你又不来找我,不是我没提醒你,我也没有那悬壶济世的心肠,只是……替你感到糊涂。”
凌若站起了身,直起腰板还是有些费力:“劳烦药老了,晚辈拿捏得住。”
“拿捏得住,拿捏得住,哪次不是这么说,哪次不是把你从屋里血淋淋的抬出来!”药老语气突然激动起来,“算了,我先给这个姑娘看看,老头子,药好了吗?”
“好嘞,”说着,灶老边拿着一碗药到了床边,,药老准备给那女子更衣,转眼看见两位男士杵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带着干嘛啊,往出走吧,不长心孩子。”
两人这才在药老的训斥下出了屋。
才刚出了门,谛祸便黑着脸往自己屋里走去,边走边道:“明霁,你过来。”语气和刚才药老的语气如出一辙,凌若深吸了一口气,挺了挺腰跟了过去。
而两位小朋友,只好将脖子来了个大旋转,视线从院子的一头到了另一头。顾羽见两人都进了屋,转头找司徒尘搭话:
“你说黑脸怪(谛祸)找凌若哥干嘛啊,凶巴巴的。”
“不知道,与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了,就那个黑脸怪一看就不是个好相处的主,一会儿在伤着凌若哥。”
“你这种没心没肺的竟然也会关心人。”
“怎么说话呢,再没心没肺也没有你没心没肺,整天黑着一张脸,快赶上白袍怪(谛祸)了,也不知道学校那些小姑娘怎么想的,好你这口。”
司徒尘:“……”
场景一度十分尴尬,两人都安静了一会儿,这回司徒尘主动开了口问道:
“你怎么看这里?”
“什么这里?”
司徒尘深吸了口气,实在受不了顾羽着迟钝的思维,不耐烦道:“嗯,就是刚才凌若哥讲的。”
顾羽抬头认真的思索了些许,直率道:“听上去还挺刺激的,蛮想试试看以后的日子,说不定我看的那些玄幻小说都成真呢。”
司徒尘则和顾羽恰恰相反,忧心忡忡的问:“那么……你家怎么办?”
“总有一天会回去的,就当出来度几天假,再说了那个冰山怪(谛祸)都说了有个傀儡什么的在人界替我呢,我也不用担心。”
“你……到想得开。”司徒尘说完就再也没说一句话,他在担心,这件事远比顾羽口中所认为的复杂,他担心的不仅是有朝一日能否回家,而是今生今世是否还能回家,万一这五年一次也不能回家,万一家中的奶奶起床时摔一跤,万一这五年中自己不慎……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好独自走回了预先给自己设好的小屋,留顾羽一人在院子里,不知何从。
与此同时,谛祸的房里。两人在桌前坐正,谛祸按照凌若习惯烧了一壶茶给他斟上,然后冷不防的来了一句:“你的伤,瞒着我?”
凌若接过了茶,试了试温度,果不其然又太烫了,只好放下茶杯:“那女子在哪里找到的?”
谛祸严肃道:“别扯开话题。”
凌若轻轻叹了口气:“……慢慢会好的,我在涂药,不用担心了。”
“你确定?”
“卫长大人,我确定,放心吧。”
“那么……你最近,好点了吗?”
这次的发问带着些小心翼翼……
凌若:“已经能控制了。”
这回的沉默,来到了他们两人之间,良久,谛祸才问:
“真的?”
凌若再次露出自若的微笑:“真的,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谛祸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笑容,闭着眼暗自乐了一会儿:“几日后就进山海关,从明天开始要打通他们武脉。”超过十个字,显而易见的好心情。
“嗯,都计划好了。”
“我现在去找师傅。”谛祸说完,便疾步走出了门,很显然他依旧沉浸在刚才的快乐中。
而凌若,端起温度正好的茶润了润嗓,对着窗外的垂柳道:“所以,那女子是在哪儿寻来的。”
问完自己也不禁笑了一下,谛祸是扶桑这两千多年来除谢昱珩外唯一的弟子,自幼便跟着扶桑,没见过多少红尘,所以自然不会与人打交道,凌若知道他其实懂得关心人,只是不懂如何表达罢了。
想着,就站起了身,回了自己的屋。
到了院里,他看见顾羽正一个人在院子里待着,好像是听到了开门声,他转过头来露着少年爽朗的笑颜对凌若道了声:“晚安,哥。”
凌若对这个性格开朗外向的小孩印象不错,也欣然回道:“晚安。”
顾羽等凌若回了屋,自己也进了属于自己的茅草屋,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等凌若出来,这是觉得这个哥哥很有亲和力,很想和他相处好,所以便等了,事实证明,确实如此,他心里暗自窃喜着。
顾羽房间就在凌若旁边——第三间的茅草屋,他原本认为陈设会很普通,就和农村田居差不多,但当他推开门却大吃一惊,这里和他之前的房间简直一模一样,电脑、滑板、书桌、甚至连墙角的书包都在。他记得之前灶老说过帮他们把房间打扫干净了,现在想想,原来是这个意思。
他激动地倒在了自己的床上:“我心爱的被子啊,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还是自己的床舒服,”想想昨天晚上,他可是被捆在院子里睡了一晚,再看如今,不要太满足。
顾羽躺在床上,渐渐入了梦乡,入睡前他突然想着凌若哥的房间回事怎样的呢、司徒尘的房间里会不会都是书啊,至于那个无情大叔(谛祸),他需要房间休息吗?
月上柳梢头,风过柴门叩。
院子的外面是大片大片的竹林,一眼望不到头,深夜衬着夜风,竹叶婆娑,让人心中战栗,那幽深的竹林里仿佛有一头猛兽,在人们看不见的地方咆哮着、怒吼着。
一身黑的司徒尘与这样的夜景很般配,他小心地推开了门,轻声走到了院子中央,他要逃,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不是拯救天下的英雄使命,而是有去无回的斗罗场,顾羽有足够的条件承担这份责任,乐观的心态、良好的家庭条件、以及一往无前、初生牛犊不怕苦的勇气,他没有任何后顾之忧,而他司徒尘不一样,他家里只有一个奶奶和逼仄的待拆迁平房,他要回学校、刷题、高考,然后撑起这个不甚完整的家,他没有精力担忧天下苍生,只能勉强的照顾自己罢了。
想到这儿,他下定了离开的决心,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怎样回去,但只要离开这里一切好说,正准备离开,心里突然想起了一句话:“如果事情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他突然就看见了谛祸黑着脸站在自己眼前的场景,他不停地安慰自己:“墨菲没有那么灵,”却没有意识到这句话本身就恰好符合墨菲定律。
……
所以,“吱呀——”一声,顾羽出门上厕所了。
两人尴尬的面面相觑,顾羽看着站在柴门口的司徒尘,强行清醒自己方才宕机的大脑,故作自然地问道:
“晚上好啊……司徒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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