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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7 章
用拥有浮空能力的异能人偶搬运尸体无疑是邪门儿但行得通的想法,就像你们五个人出行但只有四辆没有后座的自行车,于是你们选择四辆自行车并排骑行,将第五位朋友横放车梁上。
可行,高效,但离谱。
在如果[脑髓地狱]有自己的想法大概会开着无双千里追杀想出这个侵犯偶权的主意的人类,但很难说[脑髓地狱]和太宰治比起来哪个更地狱。
大概是后者吧,毕竟太宰自杀这么多次,地狱也没敢收他。
被留下来善后的那名港.黑成员在知道了太宰治和Q的身份后马上变得如同领导前来视察工作一般积极恭敬,但太宰治和久作子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就完成任务准备撤了。走之前久作子对他比了个嘴上拉拉链的动作,顶着太宰治警告的目光,对方连连点头。
在黑手党,口风紧才能活得久。完全不想知道太宰大人和Q大人为什么会来亲自做收尸的工作,难道这次交战还有什么重要情报没被发现?算了,不能多想,不能多想,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好了。
由异能玩偶把裹尸袋搬到了废弃物处理厂门口,三人出来得还算轻松。在织田作之助准备打电话叫人接手尸体的时候,太宰治望着荒无人烟的沿海公路,突然说道,“织田作,久酱,我又有了一个超棒的想法!”
“什么想法?”织田作之助放下了拿电话的手。
“总觉得又有人要倒霉了……”久作子腹诽道。
“那位新人君是让把‘遗物’给他带过去对吧,”太宰治扬起嘴角,“那么人死了之后,尸体也算是‘物’了吧?”
……所以你是准备把尸体也作为遗物给坂口安吾送过去吗?坂口君真的会谢·谢·你的。
“你说的有道理。”织田作之助思考了一下说。
虽然受苦的是自己的异能,但把尸体搬到门口是搬,搬到事务所也是搬。有人和自己一起被祸害心里多少能平衡点,于是久作子也对太宰治的话表示赞同。
没有叫后勤的人过来,三人直接带着尸体沿着海岸步行前往坂口安吾所在的那家会计事务所。
而里面正在工作着的那位小会计对自己十几分钟后的遭遇一无所知。
……
坂口安吾手肘支在桌子上,看起来既高傲不驯又显得百无聊赖。
“请不要再靠近这边了,你们身上很臭——”话还没说完,那种“我可不是该屈身于这种地方的人物”的不满之情[1]就被“你们带了什么玩意儿过来”的震惊取代了。
“——停停停!没让你们把遗体也带过来啊!……算了,把死者身上的物品放到桌子上然后退下,遗体就放在那儿,在我问你们话之前不要开口。”
在看到漂浮在空中的裹尸袋时坂口安吾确实很意外,但他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瞟了眼三人后就语气粗鲁地吩咐着,对不管是在港.黑里名声赫赫的太宰治还是久作子和诅咒人偶都没有分出多余的关注。
三人按照坂口安吾的话照做后,太宰治说:“新人君,方便的话能借用一下这里的浴室吗?如你所说,确实臭得不行——”
“我说过了吧,让你们不要开口。”坂口安吾打断了他[2]。
被一个新人说“闭嘴”,对太宰治来说还是未曾有过的经历,一时间他竟真的安静了下来。
大概是因为久作子年龄小得太明显,出于对幼崽的照顾,坂口安吾皱皱眉,“浴室在二楼,这边留一个人就行。”
久作子和太宰治对视一眼,久作子摇摇头说:“算啦,又没有带换洗的衣物,我可不想洗得干干净净的再穿上臭烘烘的衣服。”
“那就保持安静站远点儿。”
坂口安吾没再理他们,逐一确认死者的物品后起身走到裹尸袋边,对着气味远超太宰等人的尸体面不改色,蹲下来拉开拉链摸了摸尸体的眼睛,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冲击似的,闭上眼缓了几秒才站起来回到他的位置,在账本上飞快地记录着。
“你就是通过这些遗物给死者做记录的吗?”织田作之助问道。
坂口安吾一愣,“你怎么知道?”
“哈哈哈哈哈哈……安吾君可真是个有意思的人呢。”没等坂口安吾回答,太宰治就莫名地笑了起来。“就算写下这种东西首领也不会因此就器重你吧,只是在白白耗费精力和开销哦?”
“你也知道我在做什么吗?”坂口安吾露出有些意外的表情问[3]。
“就算不看你的报告,看到你现在做的事,也能看出来你是在给死去的人做人生记录吧。这种事不是一目了然的吗?”太宰治说。
“事实上,我们是专门来找你的,安吾君。”久作子接着说,“我在森先生那儿看到了你的报告后就在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专门去做这种记录呢,真想见一见呐。”
“明明在战争越激烈的时候,死亡的人数就越会渐渐变得和损失的物资一样成为单纯的数字。虽然这种记录既无个性又无灵魂、更没有对死者的尊重,但这是黑手党间战争发展下去的必然结果,然而你却要去违抗这种必然[4],甚至记录了敌对组织的死者的信息——当然,你并没有把那部分交给首领。”太宰治走上前,一手撑着桌子,前倾着身子靠近坂口安吾,“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是在收集情报罢了。”坂口安吾向后与太宰治拉开了一点距离。
“毫无战略价值的死人的情报吗?”太宰治不满意地哼了一声,“别想用这种理由随便打发我啊。”
“……我想留下这些人存在过的痕迹。”沉默了一下,坂口安吾开口说道,“他们已然获得安息,生前的立场就不必太在意了。如果没有记录,当他们死亡,他们的过去就会随着认识的人的慢慢遗忘而消散,最终就像没有来过这个世界一样。唯有一句‘一人死亡,歼敌两人’的报告书是不可能留下他们的气息的。我在工作之余收集了这些信息,对战争开始至今死去的七名——现在是八名港口黑手党成员和二十七名敌对组织成员、三十八名其他人员全部都做了同样的记录。”
“好厉害啊……”久作子发出了叹服的声音。这可真是了不起的想法,还有了不起的工作量。
“真是超有趣啊!”太宰治翻过桌面,自来熟地拍着坂口安吾的肩膀,“黑手党里竟然也会有这种人,简直是才能的浪费啊——”
“所以说让你别靠过来,会沾到臭味的!”坂口安吾皱起眉头[5]。
“织田作,Q酱,你们也这么觉得吧?不想读一下他的记录本吗?”
“而且还有这么多没交上去的内容啊。”久作子也有些眼馋。
织田作点点头,对坂口安吾说:“你开个价吧。”
“不要自说自话了!谁说要卖了啊!你们几个从进来就开始捣乱的家伙到底怎么回事!送完东西就带着那个裹尸袋走开啊!我可是很忙的!”坂口安吾维持不住精英的风度了,冲他们叫道。
“我有一个超棒的想法,可以把你从繁忙的工作中拯救出来哦~”太宰治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来了来了,又是“超棒的想法”,太宰治这样说的时候总会有人,或者无辜异能倒霉。
“织田作你从右边,Q酱从正面,只要我们扑上去抱住他,让他也沾上一身烂泥,他今天就从物理上没法工作了~”
“你、你们要干什么!这是在威胁我吗!?”
“威胁?新人君,告诉你吧,黑手党才不做这种事呢,我们向来付诸实际行动——三、二、一,上!”
“等——这可是我唯一一身好衣服啊!住手、我生气了……呜啊啊啊啊!!”[6]
……
最终可怜的安吾君还是被迫翘班了。被三个恶魔搞得同样一身污臭后,坂口安吾干脆破罐子破摔,跟他们一起去了暗巷里名为Lupin的酒吧。
不得不说,面对四个臭烘烘的家伙,酒吧老板竟然没有把他们轰出去而是面不改色地像往常一样接待了,也是真有魄力。不愧是在战争期间还能正常营业的酒吧。
之后的日子就多了新的乐趣。浑水摸鱼找人练异能之余,久作子偶尔也会带织田作之助出去打游击,下班后就顺便跟着他一起去Lupin。
看着安吾君逐渐沦为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之间的吐槽役,久作子深感欣慰,终于有人接过这个位置了。
……
龙头战争第六十一天。
“F14监控点出现疑似‘白麒麟’的活动迹象!”耳麦中传来了部下的报告。
太宰治停下脚步,身后的部下以为他注意到了什么,随之停下并警戒起来。
“具体位置?”
“只看到对方从原本作为GSS金库的宝石店里走出来,去向不明。”
GSS金库!是织田作今晚去调查的地方!
可恶!
“你们继续任务。”抛下这么一句话,太宰治迅速跑出巷子,留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部下。
……
另一边,久作子正从GSS的一个分部附近撤出来。
GSS作为一个雇佣兵集团明哲保身了两个月,人手没怎么外派,都用来守卫重要的仓库和据点。能选择不参战那也是在有实力威慑的前提下,但GSS昨天突然被人把一个金库洗劫一空,还损失了好几名重要的异能力者,实力大受影响。这不,今天就有其他组织凑上来试探了。
久作子只是为了趁乱碰瓷一个幸运儿练习异能,那边打得差不多了她就该走了。今天和织田作之助约了一起调查抢劫GSS金库的幕后组织,现在就往宝石店那边走吧。
宝石店当然不会在太过偏僻的地方。往市区走着,虽然街上仍能看到火拼留下的痕迹,但两边的普通居民生活的气息也越来越多,透过某些不够厚的窗帘还能看到屋里的灯光。
伴随着枪声生活已经成了横滨人的日常,不能习惯的要么躲去了别的城市,要么已经死了。不得不说,让普通人接受城市的乱象,政府真是失职——虽然本来对那些家伙也没什么期待就是了。
说到枪声,今晚似乎格外安静啊,从GSS那边出来之后就没怎么听见了——不对……过于安静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似的。
久作子警觉地停下,环顾四周。
一层薄雾正在蔓延开来。
……
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太宰治的声音从宝石店门口传来。
“织田作!”太宰治看见了蹲在尸体旁边调查的织田作之助,放缓了脚步走过去,“你没事吧?”
“嗯。太宰吗。”织田作之助抬起头,“……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收到监视报告了啊。”太宰治看了看周围,“就在刚刚,有一个长发的男人走出这家店了吧?”
“是啊,稍微聊了聊。”织田作之助说。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幸亏你还活着啊,织田作。”还以为织田作是刚好和对方错过了,没想到居然还能聊起来,真不愧是神奇的织田作啊。
“……那个男人就是‘白麒麟’,是想要将这场抗争本身据为己有的恶魔哦。”
“……果然是这样吗。”织田作之助回想起对方离开前的话,“他告诉我,‘白麒麟’抢劫宝石店的目的是因为无聊,以为看着美丽的宝石就会心动也说不定。还说改变主意了,希望能和我再见……哦,原来他原本是想杀掉我的啊。”[7]
“……织田作你真是,算了,这样也挺好。”太宰治叹了口气。“既然已经找到抢劫GSS的人了,你应该没事了吧?一起去Lupin喝两杯?”
“还要再等一下,小久说要来找我的,但到现在还没联系。等等……她现在过来的话……”
“有可能刚好和‘白麒麟’离开的方向遇上……”太宰治脸色难看地接着说。
……
什么时候起的雾?
久作子迅速将自己藏进建筑的阴影里,戒备着周围。感觉不到异能力了,果然是涩泽龙彦……
死苹果剧场版里龙头战争的戏份少得可怜,她现在也就能记得中也把机车骑上墙的帅气身影了。剧本到用时方恨少,不过幸好还记得涩泽龙彦的异能效果。如果[脑髓地狱]和爱丽丝一样会以异能造物的外形出现的话,总比打一个自己容易些。
这样想着,久作子似有所感地抬头,自己的异能人偶正飘在空中看着自己。
“嗨?……那个,你能说话吗?”想起来森先生在雾中和爱丽丝有过对话,久作子也试图和自己的玩偶交流。“你才是真正的[脑髓地狱],我就按代号叫你小Q好吗?”
玩偶飘近了些,开始发出瘆人的笑声。
“嗯嗯,你喜欢这个代号吗?真好。”
如果安吾在这里的话,大概会吐槽“你哪只眼睛看见它喜欢了啊!这不是要发动异能了吗!”
久作子也笑了起来,对玩偶的诡异视而不见,朝它伸出手,像个真正的小孩子一样,用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欢乐语气说:“小Q,来和我一起玩吧!”
玩偶咧开嘴,大笑着扑向久作子。
久作子张开双臂迎接着,在玩偶接触自己之前侧身避开,同时一把捏住玩偶的脑袋,在玩偶开始挣扎之前抽出匕首击碎了玩偶眉心的晶体。
“碰瓷的事我可比你熟练。”久作子戳戳玩偶没几根头发的后脑勺。这小家伙分明在衣服和绷带下面变出了铁蒺藜和刀片,就等着撞上来发动诅咒呢。
恢复了原样的玩偶被久作子抱在怀里,虽然和刚刚的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不过,“还是我自己的小Q最可爱了~”
虽然很想多和小Q玩一会儿,毕竟让异能有自己的意识的机会太少了,她真的想。不过还是织田作那边比较重要,也不知道织田作还好么,一直没联系上该着急了吧?
得赶快穿过雾区汇合啊。
……
“所以你认为‘白麒麟’的异能就是分离异能并让异能攻击本人,是这样吧。”首领办公室里,森鸥外听完久作子的讲述后说。
久作子走出雾区联系上织田作之助后,得知他和太宰在一起,就告知了他们“白麒麟”的异能,并让他俩不要分开赶紧撤离,自己则抄近路回了港.黑汇报。
“从我遇到的情况来看是的。在雾气中,异能甚至产生了自己的想法,就是不太聪明。”久作子说,“只要击碎异能体眉心的晶石就能解决,收回对异能的掌控。”
“而且我还顺便在雾中搜查了一下附近,找到了两具已经死亡的异能力者的尸体,但普通人却仿佛消失了一样一个都没看见。”久作子在努力把自己记得的情报以合理的方式传递出来。“所以我还怀疑,雾气会把普通人和异能力者分开。”
“怪不得目前已知的‘白麒麟’制造的事件都是异能力者死于自己的异能。外面还有传言说是因为他的能力太恐怖以至于所有对手都绝望地自杀了呢。”刚好带队回来于是被叫上来一起听的大佐老爷子笑呵呵地拍拍久作子的脑袋,“这可真是要紧的情报啊。这样就清晰多了,万一遇到‘白麒麟’也不至于毫无准备了。”
“是的,Q君带回了至关重要的情报,居功至上。”森鸥外也点点头,“有什么想要的奖励吗?”
“也不用这么夸张吧,只是恰好他的异能对我没有太大威胁罢了……”久作子嘟囔着。“而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啊!要让所有异能力者进入可以隔绝雾气的避难所吗?”
“不是夸张,至今为止从‘白麒麟’的能力中活下来的,你是第一个。”森鸥外温和地说,“就算是他的异能对你没用,那也是你自己的能力,能带回情报就值得奖励。”
“鸥外大人说的没错,做得好就乖乖接受表扬,这是你应得的。”负责情报的尾崎红叶在听说有“白麒麟”的消息后就赶了过来,她揉了揉久作子的头发,温柔而坚定地说,“还有,妾身可不认为自己的剑术会输给夜叉。”言下之意就是绝对不愿被送进避难所保护起来。
“哈哈哈哈,有异能体的还好说,就是不知道像我这种没有独立异能体的异能力者在雾中会怎么样,难不成还会变成另一个能使用异能的自己出来?”大佐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不过就算是另一个自己,也不是不能打败。”
“我觉得还是不要冒险了吧……如果真的是这样,没有异能的情况下对上拥有异能的自己几乎是必败无疑。”久作子担心地说。
“不能因噎废食,区区一个‘白麒麟’还不值得把异能力者都关起来保护,除非他的雾气可以扩散到整个横滨。为了预防这点,”森鸥外说,“所以,通知组织内所有异能力者,办公地点都改到总部大楼,确保一分钟内能进入地下防御设置。”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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