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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看着酒楼中的人已是作鸟兽散去,恐怕早有怕事的闹到官府去了吧,未免横生事端,她还是早些离去为妙。
欧阳筱独在酒楼柜台上取了张油纸将没吃完的另一个馒头包好揣到包袱中。将饭前放在方才用饭的桌上,转身走出酒楼,施展轻功朝秀水镇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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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镇,妇女家。
“大嫂,我回来了!”
“这……好姑娘,你怎么又回来了,嫂子不是告诉你快些逃开这是非之地吗?”
“大嫂这是哪里话,我既然答应帮忙,怎能半路逃跑?大嫂且听我说,方才功夫,我去清水镇走访了一遭,那里并未出现类似怪事。”
“所以说咱们秀水镇是撞了邪星。”
“大嫂莫要再提撞邪之事,秀水镇是块风水宝地,人杰地灵,邪物怎敢靠近?”
“可是……”
“大嫂,家中可有大哥的衣物?”
“有倒是有,可姑娘要我家汉子的衣物作何?”
“大嫂且交与我,我再与你细细道来。”
半晌。
“姑娘……你这是?”
“大嫂看我可像男子?”
“像极,只是姑娘这身打扮是……”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嫂且听我说,我打算……”
一阵耳语。
“好是好,只怕……”
“不怕,难道大嫂想一辈子与大哥不得见面吗?”
“好!我应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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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水镇。
夜半,无人打更。
清冷月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出现在秀水镇镇口。
“这……怎的连个打更的都没有?”一阵属于十五六岁少年特有的嗓音传来,似是有些害怕,但仍是强装镇定。
“阿弥陀佛,各路神仙保佑,千万别让小的撞上鬼魅妖邪。”
一阵冷风自少年背后吹过。
“厄……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少年的步子踉跄,但明显快了很多。
忽然之间,昏天黑地,本有稀微月光照亮的街道立刻变得伸手不见五指。
“妈呀!救命啊!姐!姐救我!”连哭带喊着,少年看不见路,只得跌跌撞撞漫无目的地奔跑着。
“咚”地一声,似是什么东西狠狠地撞在了墙上,随后窸窣几声,便再没了声音。
“小弟?”一座民房传来一个妇女惊疑的声音,随后屋内亮了起了,印出了里面一个掌灯女人的影子。
“玉兰,怎么了?”一个苍老妇女沙哑的回应
“婆婆,媳妇听到自家小弟的声音了!”妇女声音仍是惊魂未定的尖锐。
“你那小弟怎么可能回来?这秀水镇撞邪,恐怕外面已然众人皆知了,官府的人都不敢进来,何况你那胆小的小弟?”
“可……可是媳妇真的听到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怕是你梦魇了,早些休息,莫要胡思乱想了。”
随后民房又恢复了一片黑暗。
半晌,刚才被撞的墙角又有细微的动静,但顷刻间便听不到了,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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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万籁俱静,百兽不鸣,暗潮汹涌,邪魅横生。
本就伸手不见五指的子夜时分,暗里蹿出两道劲风。
“能确定这就是那最后一人?”
“应是假不了。”
“他背后所负何物?累赘异常。”
“不知,然,大人吩咐不可破坏‘守位’原貌。”
再不做声,二人又疾速消失在黢黑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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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时辰后,大地金光普溢。
挟着人的两道黑色劲风在一个山包前停了下来,将手中所挟置于地面之上,落地刹那,所挟之人露出面容,不是那秀水镇奔走的胆小少年又是哪个?
此时少年双眼紧闭,面色苍白,唇无血色,额头上一片青紫更显突兀醒目。
只听那二人各在洞口有节奏地敲打了数下,“哗”地一声巨响,山包居然从中间裂开个缝隙,宽窄却也只够普通身形的两人并肩而行。
黑衣二人对视颔首,将地上少年拖起,三人并肩侧身行于山包裂缝之中,半晌又是一阵巨响,山包恢复原状。
金阳东守,鸟兽穿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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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并肩而行,越靠近前方,洞内温度越高。刚开始,黑衣二人并无异状,只那胆小少年虽是昏迷,却汗珠涔涔,面颊微红。渐渐地,黑衣二人的黑色头巾也被汗水晕湿,再观少年仍未清醒,口微张喘息,汗水不停流过额头青紫让他甚为不安,眉头紧锁,却又牵动伤处不得不舒展开来,为缓解不适又再度皱起,就这几蹙几展间,三人又行了不少路程。
“冥冥上苍,佑我鹘疆……”一阵上古巫咒一般的声音从前方隐约传来。
“嗯……”少年沙哑的低吟传来。
黑衣二人对视一眼,加快脚步。
“六月精阳,九韬乾养……”声音愈发清晰。
少年混沌间睁开双眼,一抹奇异色彩转瞬即逝。
“四世血容,移易四象……”有一阵唱诵,给本就热得发红的洞穴犹添几分诡异。
终于,三人行至一个洞口,而这洞口的里面正是那声音的源头。毫无预兆地,一个黑衣人钳住少年的身形,另一个黑衣人从洞边的石盘中抓起一把粉末朝少年撒去,动作可谓一气呵成,驾轻就熟。
只见少年被呛得咳嗽几声,却在罗预间停止了咳嗽,似是连呼吸都微弱到没有了一般。再看那眼中哪还有半分清明,瞳孔毫无焦距可言,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
两个黑衣人再次对望一眼,一把将少年推搡到洞内,随即一闪,隐了行踪。
若说刚才的甬道是诡异,那么现下少年面前的场景就算是邪门了。
洞内根本没有人,不知那唱诵之声来自何处,入眼之景规则异常,洞内整体地面是个很大很规则的圆形,直径粗略估计怕有十丈不止,圆形正中有一个同为圆形的洞口,内里岩浆滚滚热气直冒。最最令人瞠目的是,那热浪滚滚的洞口边规律地画着四个醒目的白色圆点,再外一圈画了八个,再外一圈画了十六个,依次数来,每一圈圆点的数量都是前一圈的两倍,一直到最外圈六十四个,统共五圈,整整画了一百二十四个点。离奇的是,每个圆点旁边居然都有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整个图案呈放射性散开,间或闪过匕首反射的森然冷光,在红热的气氛中竟让人觉得毛骨悚然,背后凭空生出丝冷汗来。
这时,圆形山洞东南西北四个方向的四扇侧门一齐打开,只听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随着脚步而来的是每扇门中成列的男子,上到六十花甲下到两岁黄口,他们皆排着整齐的队伍,连之间的间隔都像是精密测量过的一半,却是人人形同枯槁,面色呆滞。走出门后,男子们似是本能一般,自己走到那些圆点的位置,却不是随意落座,而是每个人都有固定的位置,他们皆盘膝而坐,面朝岩浆洞口,然,坐好后依旧保持那样呆滞的表情。
待那些呆滞男子做好后,落座白色圆点的人却是一百二十三缺一,空出一个位置来。这时,不知是谁推了一把胆小少年,而他踉跄一下,随即站稳身形,呆呆地走到了那空缺处,同其他人一般盘膝坐好,望着冒着热气的岩浆口。
这时,又是那个熟悉的唱诵声响起。
“冥冥上苍,佑我鹘疆。六月精阳,九韬乾养。四世血容,移易四象。逆天转命,永世无荒。”
唱词结束,之间每个男子像接受了命令一样,齐齐拿起手边的匕首朝胳膊刺去,而胆小少年只是迟疑了片刻,也同他人一样,朝白皙的手臂刺去。
一时间洞内血腥弥漫,鲜血顺着一百二十四条臂膀流到土地上。
“冥冥上苍,佑我鹘疆。六月精阳,九韬乾养。四世血容,移易四象。逆天转命,永世无荒。”那唱诵声再次响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段诡异的巫咒,可是那声音听起来不再如刚才那般不带感情,反而让人觉得兴奋异常,开始还有所压抑,到后来干脆毫不遮掩,肆无忌惮到语不成调的地步,似乎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一样。
可是念了有大半个时辰,众男子伤口都结了血块还不见有什么异常的事情发生。
“熔炼赤子!”一声命令下来。
只听四扇侧门再次重重打开,四个方向各有两个黑衣人出现,每个人的怀里都抱了两个襁褓小儿,八人皆步履沉稳地朝那岩浆口走去。
不想,此时洞内骤然降温,沿江也不在翻滚出热浪,红色的岩壁渐渐转黑。
那唱诵的人声再次传来,不同的是,这次的声音带着暴躁和惊恐:“怎会如此!怎会有纯阴之血混入血池中?!快些把‘守位’关起来,快!老夫要一个一个的查!”
那些抱着婴孩的黑衣人早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一群黑衣人,急急地将男子们推搡到四扇门中,生怕不小心放走一个似的。
原来侧门的一头是那诡异岩浆洞,另一头则是一个很大的牢狱,每个牢狱都关押着三十一个男子。牢狱露天,光线倒是不错,可是牢壁极高,似是要直插到天庭一般,恐怕就算轻功再高的人奋力一跳也达不到顶。
看到男子们皆已被押,黑衣人似是松了口气般,“哗啦”关上门。
那胆小少年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然恢复了那抹奇异色彩。他左顾右盼,看到的皆是呆滞的面容,不禁皱了皱眉,随手拉起右侧一个男子的手,探向了那人的脉门。
却不防那人的手臂一动,少年倏地转头看向那人,只见那人也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划过笑意,一边嘴角调皮地一钩,让极为普通的五官刹那间释放了惊人的美丽。
那人抓过胆小少年的手,在他的手掌写道:“叶倾,为抓贼人深入虎穴。”
而少年了然一笑,顺势翻过叶倾的手掌,写道:“欧阳筱独,与尔志同道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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