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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麝香百合
离出发去现世的日子还有三天。
因为露琪亚说要回朽木宅和她家大哥汇报情况，顺便整理行李，于是我也就按照预定计划和她一起回了朽木家。
话说回来，她和她家大哥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和谐了？
路上的时候，提到刚才开会时那两个我不认识的人。原来那个光头叫做“斑目一角”，是十一番队的三席；而眼睛上粘着鸡毛的那个叫做“绫濑川躬亲”，是五席。果然不愧为十一番队的人，跟他家队长一样……有个性。
回到朽木大宅的时候，露琪亚去了白哉的书房，而我则先回了房间。
虽说前几天白哉伤愈的那天已经回来过，但再一次走进来，熟悉的房间，熟悉的装饰，熟悉的摆设，甚至连空气中的百合香都是熟悉的。
虽然时节已至九月，但花瓶中的麝香百合倒是依旧开得如火如荼。墨色的瓷瓶衬着碧绿的枝叶、纯白的花朵，宛如一场盛世繁华。
其实我并不喜欢百合。因为这种花的香气太过浓郁，乍一闻还好，可时间一长就不由让人生出一种黏腻的混浊感。只是那个时候，因为这是十番队的队花，就无论如何也想将它装饰在房中。于是一度因为白百合如此馥郁的香气导致喷嚏狂打不止，直接后果就是被乱菊姐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一番。
然而当我那天晚上回到朽木宅时，却发现房间里的白百合竟不知被谁换成了麝香百合。这种花的气味清新香甜，房中的香气也没有了原先的浓郁，转而变得淡淡的，像是泉水一般在空气中缓缓地流淌、蜿蜒开去。
但现在，大概还是换一种花比较好。
我叹了口气，伸手将瓶中的百合轻轻拿起。清水顺着碧绿的花茎倏忽滑下，“啪”地打落在地板上，溅起的水花落在脚面，清清凉凉。
将花在手中拈了拈，我转个身出门。赤着脚踩在檐廊的地板上，迎面扑来带着花香的清风。此时夜色正浓，满院的植物层层叠叠地掩在一片阴影之中，只看得出隐隐绰绰的几团黑影。倒是不远处那个小小的池塘，倒映着半轮下弦月，泛起粼粼波光。
书房里亮着晕黄的灯光，白哉的灵压也还在里面。他估计还在忙，于是我随意在地板上坐下，晃动着双脚斜靠在檐柱上无所事事。
虽说不是朽木家的人，但从最初的时候起我就已经开始频繁出入朽木宅。先不说百年前夜一和喜助先生常带着我来这里捉弄白哉顺便蹭饭，后来他们走了以后，也是白哉将我带回来的。
可就算适应，贵族的生活终究不适合我。要说其中最有趣的日子，也只有当初绯真姐还在的时候了。
那个女子，虽然出身流魂街，举止谈吐却温和谦恭、稳重有礼。但和小要的柔弱激烈不同，绯真姐就像是寒月中的白梅一般，悄然绽放又悄然凋谢。
五年的时间太短，短得让我只来得及记住她清澈的笑容。
她轻轻地掐了记我的手背，低下头笑着嗔怪道：“不可以这么说白哉大人啊，空蝉大人。”
她对我的称呼，我始终没能让她纠正过来。
手中的百合不知被转过了几个圈，随后身后的房门便“唰”的一声不紧不慢地打开了。
我没有转过身去，只抬起手来挥了挥：“正事干完了？”
预料之中地没有回应。房中泻出的灯光却被一个身影挡在了后面。我不满地仰头向后看，夜色中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孔。柔顺的黑发垂下来，他淡淡地垂眸看我一眼，又把视线移了开去：“听说你要去现世？”
“嗯，三天后。”我点点头，继续把玩手中的麝香百合，“呐，白哉，你见过夜一了吧？”
他没有立刻回答，静了一会儿才接道：“嗯。”
“以前一直没问……你有没有怪她？当初就这么什么都没说地消失了。”我知道他是不会回答我的，便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听说她和碎蜂打了一场。虽然夜一什么都没说，但从她最开始提到碎蜂时的表情不难猜出碎蜂那家伙应该是怪过她了，怪她抛下她，怪她没有带上她。”说到这里，突然就不知道该接下去说些什么。于是我顿在这里，低头挑弄着白色的花瓣。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白哉却突然出声道：“那你呢？”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我笑起来，抬头露出一个龇牙咧嘴的笑容：“当然怪她啊！谁让她把我家大叔拐走了！”
白哉瞪我一眼，视线落在我手中的百合上：“不要了？”
我低头去看手上的花，随即点头：“嗯，不要了。”
他似乎叹了口气，又或者只是我的错觉。然后就听他说：“夜深了，你该回去睡了。”
＃＃＃
三天后站在双亟之丘上的穿界门前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要感叹一句——这双亟、这山丘，被毁得还真是……有艺术！
“白痴！我在跟你说话呢！”一个爆栗狠狠敲上我的脑袋，我疼得抱着头就到处乱跳：“海燕你又打我！”
“打你怎么了？不能在面前看着你，鬼知道你又会闯什么祸！”一只大手狠狠按上头顶，海燕咬牙切齿地凑到面前，威胁道，“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看我怎么收拾你！”
呃，看样子我当年刚进真央就因为有人嘲讽冬狮郎而把那人直接轰进了四番队这件事一直让他心有余悸啊~
我扁扁嘴，拍掉他的手：“知道啦，海燕大人！再说了，”我别过脸去，小声嘟囔，“再出格能有夜一出格？再出格能有喜助先生出格？”
“哈？”海燕额上青筋爆出，脸色不善，“你说什么？我没听清呢~”
“哈！哈！没什么没什么！”慌忙摆了摆手，我一个瞬步跑到露琪亚身后，“我们该走了！海燕再见！”
“你个臭丫头！”海燕狠狠瞪我一眼，随后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冲那边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看着我们闹腾的冬狮郎努了努嘴，“喂，日番谷队长，空蝉那家伙就拜托你看好了！”
喂喂！拜托他干什么！
“嗷——！臭丫头你竟然咬我！快放手！不对！快放嘴！我叫你放嘴啊！快给我下来！”
“哼哼哼哼哼哼！”就不放就不放！
“‘哼’你个头！你是猪啊！”
“哼哼哼哼！”你才是猪！
“放——开——”
“空蝉？海燕大人！空蝉，快放开啦！”
“咦咦？发生好玩的事了~”
“松本你住口。”
“啊啦，我们家小空蝉真是越来越开朗了~”
“海燕……”
“切！无聊！”
“真是不漂亮啊~”
“原来这家伙属狗。”
“恋次你少废话，快过来帮忙！”
“才不！我怕她接下来咬我！”
一片混乱之中，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的后襟，随后猛地一扯——
“嗷——”海燕顿时捂着手臂跳起来，“朽木白哉你是故意的吧！”
身后的人不屑地哼了一声，就这样拎着我随手向前一丢——
哇，浑蛋你看清楚了再丢啊，那边是悬崖诶！
半空一个急转，我稳稳落在地面上，转身却看见冬狮郎正站在身后半抬着手。见我看他，他悄悄将手拢进袖中，若无其事地轻咳一声便向着穿界门走去：“走了！”
“是！”其他人应了声，纷纷跟着他走了进去。我走在最后，想了想又回过头去。
春水叔一手压着帽沿，一手夸张地冲我挥了挥，脸上带着大大的怎么看怎么像是揶揄的笑容。
十四郎叔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温和淡然，那声“路上小心”也是同样的亲切温暖。
海燕龇牙咧嘴地捂着胳膊朝我挥了挥拳，大概是在警告加威胁。
白哉依旧面无表情地站着，黑发在风中扬起，夹着银白风花纱的纯白，色彩分明。
我冲他们露出大大的笑容，然后转身，一头走进耀眼的白色光芒中。我看见自己黑色的发自身前划过，白光闪过之后，眼前出现的是一条长长的类似甬道的地方。
里面漆黑一片。
早知道应该向空鹤要些萤蔓带过来的。
“慢死了。”耳边传来一个不耐烦的男声，我扭头看去，见冬狮郎站在一边皱了眉看我，而其他人早已经向前走了不少路了。
“那还真是抱歉呢，日番谷队长。”我没有诚意地耸耸肩，随即扭头向前跑去，“我说前面的，跑那么快干什么！”
“笨蛋！”恋次抽空回过头来吼了一声，“有谁愿意在断层里面呆着的啊！万一一不小心遇上拘流啊拘突啊什么的怎么办啊！”
“你才是笨蛋！你这条红毛狗！”
“你想死啊！”
“你才想！你个红毛狗！”
“气死我了！露琪亚你别拦着我！我今天一定要好好修理她一顿！”
“啧啧，那你来啊！万一又被我修理了我可不负责哦~”
“你——”
是的，我没有看见。我没有看见刚才从那双湖绿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也没有看见那里面转瞬即逝的受伤。
可既然如此，心脏为什么还是会像现在这样抽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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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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