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晓山青

作者:白鸟故迟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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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墙绿柳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范思辙等人一路出风月城终于给顺利的到达了京都,但是这范思辙却并没有急着先回范府,反而把马车停在了一秦楼楚馆门前。

      只见一翩翩公子下了马车,一袭白衣,手里还摇着把精致雕纹兰花折扇,端的那是个风流倜傥。

      令不少人眼前一亮的是他这身广袖衣袍,不是平常富贵之人用的云纹之类的刺绣,反而是用上好金墨点染绘成的一首诗词,仿佛这人正把那诗词穿在了身上般。

      范思辙掀起了窗帘一角,看着范闲从容的走了过来,不禁心想,恐怕这访间要掀起一段时间的衣裳上写诗词的热潮了。

      “等我。”范闲在范思辙窗帘下稍微停顿了一下,随后就把马车给甩到了身后。

      范思辙放下窗帘,低头笑了笑,“哼,我的宝贝扇子都在你那里,还怕我人跑了不成?”

      他见阿容进来了,马上收敛起了笑容朝外的车夫喊了喊,车夫一听里面坐的主儿发了话,立即驾驭着马车向范府而去。

      早已候在门外观望的婢女看到一辆马车向范府驶来时,立即转身掉头小跑进府。她来到一处宽敞的院落里,院落里正坐着一身穿青蓝色华服的女人,旁边还有几个婢女伺候着她。

      婢女气喘吁吁道:“夫人,少爷回来了!”

      “真的?”

      柳如玉一听到这消息,茶都不喝了,急忙忙的赶去迎接自己的儿子。

      范思辙的爹是户部侍郎,而娘则是前国公之女,家势更是显赫,并且她的妹妹还是庆帝的宜嫔妃。说白了,他家多多少少都与皇宫有所联系,轮到他时,他却只想做个来去自由的江湖人,不被世俗给枷锁住,愿做个自染风尘的江湖看客。

      柳如玉本来急忙的步伐,在看到范思辙那一刻,脚步变得慢吞吞起来,扳着个脸,一脸极不情愿的样子,直叫人看了说这人又多不喜这孩子。

      “嗳唷!瞧瞧,这是谁呀?”

      这柳如玉说出去的话更是刻薄的很,但范思辙丝毫没有往心里去,笑嘻嘻的喊了一声娘。

      “你还知道回来呀?我还怕你早已被外面的红尘风雨给迷住了眼,忘记了回家的路。”

      “不会的,娘。不会的,我的心里有条回家的路,这辈子都不会迷路,因为家里还有娘在等我回来啊。”范思辙闻言低头柔声道,但语气里却透露着一丝丝伤感。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伤感了起来。”柳如玉转身拿袖子擦了擦未掉下来的眼泪,又装作无事的继续道:“走吧!娘早早吩咐了人给你做了一顿佳肴,洗去这一身的风尘。”

      “阿容啊,这天真是越来越热了。”

      范思辙正坐在院子里乘凉,手里还拿着把檀香镂空扇子给自己扇风。屋子里燥热的慌,睡不着,就点着盏灯出了房门,来到院子里屁股还未坐下呢,阿容就拿着把剑冲了出来。

      阿容是听到了院子里的声响,以为是小偷,就披着一件衣裳急匆匆握着剑出来了,可谁知竟然是自家公子。

      “公子,不是有句话是这么说来着嘛,心静自然凉。”阿容怕有蚊虫,在公子脚旁放了个薰香炉。

      “凉个屁。”

      这天一热呀,人的脾气也易暴躁,范思辙因前几日被某人放了鸽子心里正烦躁着,又加上这令人燥热的天气,这贵公子最近可是火大的很。

      阿容看着自家公子独自生闷气,张口就想骂那个人一两句,可她一想到坠入爱河里的人是不喜旁人的言语,便吞了下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拿着把大蒲扇来到公子身旁给他扇凉。

      “少爷,老爷请您堂前一叙。”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院子半圆门那里正站着一手提灯笼的婢女,范思辙认得她,她是跟在娘身边最年长的丫鬟。

      一路走来,范思辙这才猛然发现范府各院灯火通明,亮如白昼,仿佛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他知道一切答案都在那厅堂之中。

      “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还不睡,别可扰了旁人清静。”范思辙在快跨进厅堂之时,像是掐准时间般的边走边说道。

      范若若忍不住笑出了声,道:“大伙可不正是因为你的喜事而赶忙起来贺喜嘛!”

      “喜事?”范思辙眉头微微一皱,连忙向站在范建旁边的柳如玉看去,问道:“谁的喜事?”

      柳如玉眼神飘忽,支支吾吾也没说出个什么来,范思辙没撤又看向范建。

      “择日便有人来接你去宫里。”范建犹豫了半天,才终于下定决心告诉了他。

      去不是娶,也不是入朝廷当官,更无人否认喜事一事。范思辙是听明白了,正因为听明白了,他才不能接受这等荒诞事。

      “我与皇上素不相识,怕是认错了吧?!要进宫的人该是范若若,而不是我!”

      “皇上已经下旨了!你别在胡闹了。”范建叱喝道。

      范思辙被吼的一愣,恍神的质问道:“范建!你把我当什么呢?我不是女人啊!”

      “思辙,思辙,思辙……”柳如玉何尝不想把那圣旨给撕的稀巴烂,多想趾高气扬的拒绝这门喜事,可她不能。

      “娘,儿子也不是不能嫁人,要想让我心甘情愿,那人必须是我所爱所念之人。”

      “都散了吧!”范建不想再与他胡搅乱缠下去了,柳如玉与范若若也紧随他其后出去了,周围的下人除了阿容都已离去。

      很快,厅堂里就只剩下范思辙一人对着木桌上的一柄兰花折扇发愣。

      阿容一直站在厅堂外的院落里等公子,未曾擅自离去,她不清楚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也不想知道,她职责就是保护和服从公子的号令。

      范思辙出来之时,手里多了一把折扇,阿容有注意到那把折扇上的雕饰品——是公子的兰花扇,但她分明记得那日范闲从公子手里抢走了,怎么会又回到了公子手里。

      “公子……”

      “回去吧。”

      范思辙无法言语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欣喜吗?或许有那么一点吧,但他又不喜被困在皇宫,更不喜有人与他分享爱侣。

      那是失望吗?是痛心吗?是……

      或许都有吧。

      在看到兰花折扇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已没了退路。

      范思辙告别了柳如玉,还把心腹阿容留在了她身边照顾,而自己则独自一人乘着红鸾轿去往了皇宫。

      庆帝病重,自知无法料理国事,便自个儿褪下龙袍,主动离开龙椅。这皇位本应该是由太子李承乾来继承,但不知是这庆帝病疯了,还是怎的,居然在离开龙椅之前,亲自下了道圣旨,把李承乾的太子之位给废去了,又颁了道旨,让皇子范闲来继承。

      这一举动,可着实把所有人都给惊着了,被庆帝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范闲自己都一脸懵逼状态,他也是才回京不久,就马上被父皇给踹上了龙椅。

      朝廷大臣们一闲下来,就开始盯着新帝的后宫一事了。这不,朝廷给新帝选个家势好,人又长得水灵的千金小姐,最重要的是她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

      而新帝也给自己选了一位妃嫔,还是位男妃,大臣们一听,虽觉得荒谬,但只要皇上肯纳后宫,诞子嗣,那也就随他了,毕竟这自古以来就有过男妃、男宠的例子。

      今夜后宫里迎来了两位妃嫔,还都金贵的很,但既是两位妃嫔同日迎娶,那么也就注定今夜有一位要独守空房,这热闹与喜庆也只能属于皇上所择选的宫殿里了。

      柳思思的陪嫁丫鬟穿过层层红纱帷幔,来到了里屋,恭敬的对坐在床沿边上正等着皇上来掀盖头的女子说道:“主儿,别等了。皇上去了兰君那儿,怕是今夜不会来凤鸾殿了。”

      “一个男妃而已,皇上迟早有玩腻的一天,到时候,皇上就会知晓女人的好。”柳思思扯下红盖头,一脸不屑,其实心里不免有点嫉妒与泛酸。

      红纱帷幔之中,端坐着个凤冠霞帔的美娇娘,因天儿炎热,所以两旁各放了个盆子,里面盛满了冰块,再由宫女这扇子轻轻一扇,凉快的很。

      范闲推开门走了进来,无声的挥走了碍眼的宫女,他在殿外还特意叮嘱了无论等会听见了什么响动,没有他的命令一律不准进来。

      范思辙低眼自顾自的把玩着折扇,而范闲则把捎带过来的烈酒放在圆桌上,转而来到了冰盆旁拿起了宫女放到一旁的芭蕉扇给他扇风,两人一时无言。

      守在殿外的宫女、侍卫被殿里传来的一声“呯”给惊到了,连忙抬头向里看去,犹豫着要不要去殿门前关心寻问一下,但很快就被跟在皇上身边的王公公给打断了。

      “去去去,都干嘛呢!忘记了皇上的吩咐?”王启年故意掐着嗓子喊道。

      红纱帷幔乱飞舞动,隐隐约约可见两道红色身影似是在纠缠着对方般,随即又分离,手执折扇的那人一瞧他还敢退,又追了上去。

      殿里一片狼藉,红盖头早已落了地,任人踩踏,而那顶看起来颇为华丽沉重的凤冠被人硬生生的扯了下来,丢在了地上,想来殿外听见的那声响动应是凤冠掉在了地板上所发出的声响。

      “别伤着了自己,我心疼。”范闲不愿伤他,只好与他拉开了距离。

      范思辙瞄了一眼摆放在四处的冰盆,心生一计。他来至冰盆旁,一脚就把冰盆给踹倒在地,冰块四处散落,甚至还有许些冰块滑到了范闲脚旁。

      “思辙。”范闲何须人也,他怎么会看不明白范思辙要做甚,但他并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站在一旁看着他。

      “我给你带来了一壶烈酒。”范闲看着他把所有冰盆都踹完了,又道:“是菊花酒。”

      “我不喝酒!”范思辙狠狠蹬了他一眼。

      范闲哄道:“好好好,不喝不喝。”

      殿内一时酒香弥漫,只见范思辙双手撑在圆桌上面喘气,被他用折扇打碎的酒壶里的酒液顺着圆桌边缘流了下来。

      “我知你气我,可我不愿放手。”范闲悄无声息的绕到范思辙身后,从他背后一把拥住了他,贴在他耳旁轻声道:“思辙,不如放松下来,好好享受吧。”

      许些宫女、太监小心端着贵重又雅致的陈设品向揽月殿走去,内务府总监公公跟在她们身旁时不时提醒着稳当点。

      柳思思正好要去向太上皇,太后、太妃们请安,碰巧看到这一幕,不禁纳闷,向扶着她的大丫鬟问道:“宫里又来新人了?”

      “看那方向应是到揽月殿去的,听闻昨夜个揽月殿连连作响,今日个去收拾的奴婢一瞧,摔坏了不少东西。”

      柳思思不屑的哼了一声,看她那神情很是瞧不起范思辙这种人,看着远去宫女们的身影说了一句真是败家玩意儿后,便乘上了轿子向太上皇的居殿而去了。

      “娘娘。这是皇上赏的——”一宫女喜笑颜开的说道,她手里正端着个木盘,木盘上放了一对玉如意,晶莹剔透,煞是好看。

      “你叫我什么?”范思辙不耐烦的打断她道。

      “娘娘啊?”宫女感到不解,疑惑的看向倚靠在贵妃椅上闭眸休养的范思辙。

      “以后揽月殿上下禁止称公子为娘娘,唤公子或主儿,明白吗?”这范思辙身旁的掌事姑姑极会看人脸色,见他面上虽不露声色,但闻他刚才打断那宫女的问话,又联想到这位是个男儿身,她心中已有九成把握这位主儿应是不喜这称呼。

      “是。”宫女点了点头,瞧见主儿没搭理她,只好把那对玉如意呈现给掌事姑姑,回禀道:“这对玉如意是皇上赏赐给娘…我们主儿的,皇上还说今晚会来主儿这儿用膳。”

      掌事姑姑接过玉如意,回道:“你下去吧。”

      “主儿,这……”没主儿吩咐,她一时之间还真不知该如何处理这对玉如意。

      “留下来吧!既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又何必矫情。”

      掌事姑姑一听也就彻底放心了下来,边瞧他脸色边说皇上的好话。

      “你今儿个送我的那对玉如意,是希望我事事如意,还是愿我吉祥如意?”

      殿内的白纱帷幔随着窗外溜进来的风轻轻舞动,书案下正趴着个人,隔近一看才发现范思辙身上就着了一件薄薄的一层红袖衫,跟没穿似是的。

      “都不是。”范闲磨好砚后,拿起毛笔沾了沾上好的金墨,提笔落在了范思辙所穿的红袖衫上。

      “你别弄了……”这毛笔惹得范思辙直笑了起来,连忙出声阻止道:“好痒…你别弄了。”

      “思辙,你瞧。”范闲的手指轻轻划过那落在红袖衫上的几行字,深情的凝望着范思辙的双眸,郑重的说道:“是如意郎君。”

      最近访间流行起了一股热潮,无论男女都素爱在素色衣裳上用石墨提上几笔诗词,也不知是谁先带起来的,不过听闻访间有言,说这皇上在与妃嫔行房一事时,也曾在妃嫔衣裳上留下过诗词。

      朝廷百官一一有序的跨进殿堂,先是一同朝坐在龙椅上的男人跪拜,然后陆陆续续的谏言,上奏折子,奏折子上完后,又开始管起了皇上的家事。

      “皇上,国不可无后啊!”

      “众爱卿可是心里已有人选了?说来朕听听。”

      “回皇上,臣等推荐柳妃。这第一,娘娘与皇上青梅竹马,情比金坚,这第二嘛,娘娘出自名门世家,乃大家闺秀,担得起一国之母。”

      “皇上,虽说名门世家又知书达理的娘娘后宫里也不只有柳妃一人,但最重要的是帝后同心啊!”

      “帝后同心……”范闲摩挲着板指,眼神虚眯的看向下方的文武百官,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们真这么想?”

      柳思思从小就有个皇后梦,因为皇后是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连负责照顾她的奴婢都是这样在她耳旁熏染,说小姐乃千金之躯,又得几位皇子额外喜爱,将来无论哪一位皇子登基,小姐都是最有希望,也是最配来日成为皇后的人。

      “这都差不多一个多月了,皇上还是没有来咱这儿,后宫里的新人都能被皇上翻绿牌子隔三差五的去那么几次……”宫女边扇风边抱怨道:“眼看就要到七夕了,皇上估计是要去兰君那儿了,也不知何时才轮到娘娘。”

      柳思思何尝不想皇上来凤鸾殿宠幸于她,可皇上仿佛就像是忘了后宫里还有她这么一个嫔妃的存在,她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去吸引皇上的注意,但一切能争宠的法子她都试了,根本没用,皇上眼里根本没有她。

      柳思思不甘心输给了一个男人,皇后这个位置是属于她的,也只能是她的。她不愿就此放弃,现在放弃就等同于她一直以来所坚持的一切都一文不值。

      “走,去飞鸿殿。”柳思思放下吃了一半的冰镇西瓜块,让大丫鬟陪着她去了一趟飞鸿殿。

      飞鸿殿乃是大长公主的居处,此刻的柳思思不在坐以待毙,她已然下定了决心,做好了心理准备,要不然也不会步入飞鸿殿去求见大长公主。

      说起这大长公主还是长公主时,就闹出了一皇家丑闻。还是妙龄少女的李云睿与其中一年轻的朝廷官员看上了眼,没过多久就怀上了那个人的孩子,庆帝一听说后,发了好一通火,问她丢不丢人。

      那时候的李云睿肚子还未见大,庆帝发完火后,就对她说事已至此,趁肚里头的胎儿还未见大,赶紧嫁了过去。

      可不知为何李云睿闻言后,却连想都没想就拒绝了庆帝的提议,庆帝只是笑了笑,右手指了指搁在桌上的一本折子示意她去瞧瞧里面都写了什么。

      奇怪的是李云睿明明对那人有感情,却拒绝了与爱人光明正大站在一起,成为夫妻的机会,别说旁人看不懂长公主,连那人也不懂她的心思,后来长公主平安生下一女,面都还没见着,就被庆帝暗里送到了长公主那已娶妻生子的旧情人怀里。

      “听闻个皇上还是没去你那儿?”李云睿捣着花瓣问道。

      柳思思端起茶碗欲准备先喝口茶缓缓,却闻言李云睿的话语,一时怒上心头,拐弯抹角骂着范思辙,气愤的骂完后又楚楚可怜的向她哭诉,希望以此博得大长公主几分同情。

      “你与本宫诉苦有什么用,这后宫里忌讳的东西不多,而这嫔妃心怀嫉妒就是其一。”李云睿先是批评了她,而后又安慰道:“依本宫看皇上心里也不是没有你,凤鸾殿意味着什么,你可知?”

      柳思思摇了摇头,无知道:“臣妾不知,还请姑姑指点迷津。”

      “这后宫殿宇里有哪位嫔妃像你一样拥有象征皇后的凤字呀?”

      “姑姑是说?!”柳思思被惊到了,她慢吞吞的放下茶碗,茶盖不免随着她的颤抖而时不时发出一些声响。

      “这怎么可能呢?”她喃喃自语反复的重复着这句话,仍是不敢相信她所听到的内容。

      “怎么不可能?”李云睿不耐烦的打断了她,好心提醒道:“范思辙终究是个男人,他不可能阻碍你的位置。”

      柳思思恍恍惚惚的踏出飞鸿殿门,她实在是不敢想范闲竟对她用情如此之深,若不是今日有幸得大长公主的提点,她可能到至今都还被范闲蒙在鼓里。

      原来范闲是故意要冷落她的,为的就是不让她陷入后宫里的尔虞我诈,成为旁人的眼中钉,肉中刺。

      一旁的晚秋姑姑插花的动作一停,旋即也走了殿门外,瞧见柳思思还杵在门外,来至她身旁悄悄说了几句话后迅速转身离开。

      “柳妃娘娘,你可要记着,您与皇上是青梅竹马啊!”

      晚秋姑姑的话任是把她从愣神状态给拉了回来,是啊!她与范闲是青梅竹马呀!区区一个范思辙而已不足为惧,不过是占着有她闺名里一个思字而得宠罢了。

      哼!到头来还不是她的替代品,挡箭牌。

      柳思思的神情不再恍惚,只见她眼神清明,抬头眯着眼望着刺眼的阳光微微一笑,她离皇后不远了……

      今夜是七夕节,除揽月殿外,各宫都与平常一样,皇上还在这日特意吩咐了内务府赏赐一些礼物给各宫主子,至于揽月殿就免了。

      按理说皇宫是不过七夕节的,只有平民老百姓才会过,范思辙没入宫之前会在这日去茶楼听会书,听完后留下银两悄然离去,随即消失于热闹的人群中。

      伺候范思辙的姑姑数落着柳妃娘娘近日的作风,老是出口讽刺公子,说话阴阳怪气,一点都不像是个有教养的千金小姐。

      范思辙低头把玩着玉佩,对一旁口无遮拦的姑姑丝毫没有阻止的意思,任她在一旁叽叽喳喳的乱叫,这时门外传来王启年独特的嗓音,姑姑也不唠叨了,喜笑颜开的出门去迎接皇上。

      “柳妃是个令人感到可怜又愚蠢的人。”范思辙收回玉佩,轻轻一叹道。

      用完晚膳后,范思辙就被范闲给带到了屋檐上,他们一起坐在瓦片上,靠的极近,范思辙靠在他怀里,听范闲在他耳旁轻轻说着七夕节的来源,而双眸则看着满宫的红墙绿瓦,漂亮极了,但是他却更喜欢南方的白墙黑瓦,像极了一幅水墨画,无需别人点染,自成一方天地。

      范闲一声一声唤着思辙,极轻,极柔情,极缠绵,迟迟没等来怀里人的回应,他便继续锲而不舍的唤,直到范思辙回应。

      “思辙。”

      范闲又唤道,只不过这次范思辙听到了,轻轻回了一声嗯,范闲听到了又再次唤了思辙数十次,他每唤一次,范思辙就应他一声,如此反复重复,倒也不觉得无聊。

      “你愿意做我的皇后吗?”范闲似是云淡风轻的问道。

      “思辙,思辙,思辙。”范闲又开始念起他的名字,“不打紧,不打紧,你不愿意也就罢了。思辙,我想让你明白,朕是天下人的皇上,也是后宫嫔妃的皇上,但唯独范闲是只属于你一人的如意郎君,仅此而已。”

      范思辙把头深深埋进他的怀里,去偷瞧着月亮,小幅度的点了点头,耳旁刹时响起范闲喜不自禁的笑声,他的思绪也随着这一刻的温情飘到了某一记忆片段里。同样的圆月当空,那时候的范思辙还身在抱月楼里,手里拿着把兰花折扇,坐在厢房里听着伎女弹奏着琵琶,嘴里哼唱着那首七夕诗歌。

      他听着听着就笑了起来,那伎女仍弹奏着琵琶,歌却不唱了,她疑惑的问他,公子,您在笑什么呢?若是有趣,不妨说来奴家听听,让奴家也开怀大笑一下。

      范思辙就说啊,你唱的不如婉儿好听。伎女闻言也没生气,连称是是是,婉儿姐可是您一手调教的,得您真传,怎么会不好呢?说罢就又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思绪渐转,范思辙回了神,应着此情此景慢慢缓歌道:“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范思辙顺利的被封为了皇后,册封大典很是隆重,可见皇上的一片真心。除真心外,还有范闲一片费尽心思也要让范思辙与他一同站在一起的深情啊!

      那日朝堂上他对朝廷下的大臣说,论情,朕与兰君是友、是知己、亦是夫妻,却永不为敌,论家世,放眼看去朕的后宫里的嫔妃们,还真没有一个比的过兰君的家世。两情相悦才是真正的帝后同心,若没有情一字,帝后之间永远只有两看相厌。

      一些仗着自己资历老的大臣苦口婆心的劝皇上另择皇后,紧接着文武百官全一齐劝他,然而皇上只是笑了笑道,朕心意已决,愿辞官的便辞去吧。不去看底下大臣们的脸色,直接下了朝,在离去之时,还送了一句话给大臣们。

      希望你们能弄清楚,如今朕才是皇上,别把奏折送错地方了。

      大臣们吓的冷汗直出,等范闲离去,他们的心还跳个不停,惨白的脸色显示着他们还没从刚才的情形里缓过神来,至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大臣提起这件事了。

      柳妃疯了。

      柳思思气冲冲的回到了凤鸾殿,发了好一通火,几乎把殿内里能砸的东西全部都给砸了,宫女、太监低着头沉默的候在殿外担惊受怕,深怕主子把火一不小心发到他们身上,皮肉之苦尚能忍一时,就怕下手不知力,把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命给打没了,那就惨了。

      她突然跑出殿外指着匾额大声喊道,快把这个匾额给本宫拆下来!丢了也好,烧了也罢,随便你们怎么处理,只要别让本宫再瞧见这个令人作呕的东西。

      大丫鬟见此上前扶着她,安慰她道:“娘娘,你别气了,气坏了自己,奴婢如何向夫人和老爷交待啊。也不知皇上怎么想的,居然封了一个男人为后,您可是与皇上青梅竹马呀!”

      不知哪一句话刺激到了柳思思,她面目狰狞,发了疯般冲出了凤鸾殿,口中念着本宫与皇上是青梅竹马,无视了身后宫人们的呼唤声独自一人闯进了观海宫。

      今日本是帝后新婚之夜,却因柳妃在殿外大闹了一番给破坏了心情,他们也没了心思去浓情蜜意。原本范闲命人把她给带下去,但那柳妃好似疯了一般,拔下戴在头上的发簪,对着架住自己双臂的太监狠狠的刺了下去,顿时殿外传来两声惨叫,引的范思辙与范闲一同出去一探究竟。

      “爱妃,你这是做甚?”

      柳思思还在与太监、宫女挣扎着,此时忽然一道温和的男声阻止了这场混乱不堪的争斗,柳妃心中一喜,那是她日思夜想、彻夜不眠都想再听到声音,爱妃,爱妃,爱妃,她就知道皇上心里还有她!

      宫女、太监一时不察竟让她挣脱了束缚,她跌跌撞撞的向不远处的范闲走去,满心爱意的望着男人的双眸,嘴角带着一丝说不出的幸福感,快了,就快了,她马上就能触碰到皇后的位置了,皇上,您要等等臣妾呀!

      一直跟在柳思思身后的几个太监接受到了来自王启年的暗示,趁柳思思不备,冲上去一把禁锢住了柳妃,宫女见状连忙上前抽出她手里紧握的发簪,柳思思满心欢喜倾刻间消失殆尽,更令她心痛是范闲接下来说出口的话。

      “爱妃是病了,也是疯了。病能治,疯却不能,为了宫内安全,把她送去冷宫囚禁起来。”范闲看着柳妃的双眸直笑道。

      柳思思的心瞬间掉进冰窟窿里,不过她没有心痛多久,她的眼神又变了,这次不同于往日,是充满恨意又恶毒的目光,她一路被拖出观海宫,没发疯,也没挣扎,更是没有开口咒骂,只是双眼一动不动的盯着范思辙看,令他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事并没有就此结束,大约几天后,范思辙独自一人去了冷宫看望柳思思。

      柳思思见了他来,也不主动说话,也不上前讽刺,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仍是用那副充满恨意的眼神看他,这样的柳思思与他记忆里的女人一点都联系不起来,唯一的联系恐怕就是她的名字了。

      “柳妃,你真是个可怜又愚蠢的女人。”范思辙在离她有点小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告诉她真相。

      “你的一生都活在了利用与被利用里,你本就不是千金小姐不是吗?正因为你自己知道你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所以才拼了命的去向皇后这个位置爬去。”范思辙边说边观察着女人,“你却不知那利用完了你的养父得知你被入了冷宫,立即上了折子说你乃弃婴,因一时心软收养了你,把你当做亲女儿对待,也从未亏待过你,没成想你竟如此不孝!”

      言语之意尽全然是与她脱离多年以来的父女关系,柳思思在范思辙离去没多久就自尽了。

      看守冷宫的侍卫发现时,她已断了气,一身素衣离去,遗态还算干净,仿佛一晃眼那个身着华服的柳思思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朝你笑一笑,那时候的她初入宫,娇气又尊贵,端的那是个大家闺秀,那时候的她还没有被皇宫所囚禁。

      自古冷宫多留恨,她却留下了一丝寂寞,一余不甘与悔意。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北齐有意求和,便把她们的圣女送去南庆和亲,以表诚意。

      海棠朵朵在去往南庆的路上,听闻了南庆皇宫里最近所发生的稀奇事,心想这皇后真是有两把刷子,后又听到这南庆皇后是个男后时,那脸色可别提有多精彩了。

      还未与皇后见上面,她就先给皇后加了个魅惑皇上的妖妃标签,进宫后满心欢喜的等着见皇上,早把对皇后的好奇心给抛到九霄云外了。

      原来这海棠朵朵是北齐数一数二的高手,北齐大将军与她同出一门,她是个武痴,喜欢舞刀弄枪,不喜规规矩矩,她觉得大家闺秀那一套简直就像个牢笼,指不定哪一天就遗失了自己。

      有一次她随着师兄出北齐,前往军营驻战,那时候北齐正和南庆在两国边界打战,海棠朵朵跟师兄说,身为北齐儿女,理应要出一份力!更何况我与师兄同一出门,责任更大。

      师兄顿时心被触动了,就把她给带到了军营,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战,让海棠朵朵对皇子范闲一见钟情,便有了后来主动申请去南庆和亲这一事。

      海棠朵朵应是很喜欢很喜欢范闲的,要不然也不会为他变得恪守宫规,多自由自在的一人,却为了他甘愿留在宫里,更是为了他放下舞刀弄枪,穿上水袖裙舞一曲相思赋予谁。

      有多喜欢就对皇后有多好奇,她去向皇后请安时,终于如愿以偿的见到了那个居坐凤位的人儿,她心想长的就一般般吧,也不知哪里吸引皇上了。

      等六宫请安的嫔妃都一一离去了,殿内只剩下海棠朵朵与范思辙两人喝茶的声音,宫女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这俩位打了起来,起因谁也不知,是谁先开的头,宫女们仔细回想了一下摇摇头没点儿印象,就在宫女们以为她们要此结下仇时,出乎意料的是她们竟然这一打给打出了感情。

      李云睿斜倚在软榻上,对着空无一人的大殿轻柔的问了一句,事都办妥了?

      无人回应,唯有风吹动纱幔的沙沙声响,她笑了笑,很是满意这个回答。随后晚秋姑姑进入殿内,弯腰附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几句话,只见李云睿神色大变,一改往日温和的笑脸,直坐起身来,拿起桌旁上的佛珠手串。

      “主儿,你说皇上是不是知晓……”

      “不可能!”李云睿立马打断这个猜想,她道:“若是范闲知道婉儿跟他有血缘关系,他就不可能还下这道旨,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更何况他连婉儿的样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呢?!”

      “那……”晚秋姑姑犹豫的问道。

      “既然阻止不了,那就顺手推舟。”不过片刻功夫,李云睿的心思就转了个弯。

      自古皇上心性多疑,心思难测,她就不信这范闲能有她的好兄长一半难猜,看着这殿外的红墙绿瓦,柳思思只是她的第一步棋,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走着瞧吧,范闲,且看究竟是本宫登位,还是你输掉江山。

      范闲还未跨入祈云殿,就听到殿内传来悠扬的琵琶声,掀开帘子穿过层层帷幔,看到一身穿红嫁衣的女子背对着他而坐,遥望着窗外天边的一轮明月,哼唱着诗歌。

      她似是知道身后有人般,琵琶声、诗歌截然而止,她怀抱琵琶转身低眸面向范闲,一语不发。

      范闲认得她!她是那夜范思辙要去救的女子,险些因为她而丢了命,没成想她居然会出现在皇宫里,还是以林丞相之女的身份。

      “你是婉儿还是林婉儿?”范闲问她。

      她答道:“臣妾是婉儿,亦是林婉儿。”

      海棠朵朵落了轿,直往范思辙所居住的宫殿奔去,见他拿着个玉佩发呆,就跟旁边的宫女打趣,说他这是睹物思人了。

      范思辙乐呵了一声,问她这么晚了,还跑来我这儿做甚?

      她轻拂茶盖,说起了今晚新入宫的嫔妃一事。范思辙突然打断她,连忙问她,那个新入宫的嫔妃唤何名?

      海棠朵朵被问的一愣一愣,心说你是皇后,难道不知道吗?

      虽然心里犯着嘀咕,但她还是如实的告诉了范思辙,左等右等,然后就等来了一个逐客令。

      “错了。你到底是婉儿还是林婉儿?”

      “臣妾是婉儿,亦是林婉儿。”她抬眼与他对上视线,坚定不移的回道。

      范闲移开视线摆了摆手,道:“朕会等到你的答案。”

      两盘局,两方人,牵扯出多少恩怨情仇。

      “你应该知道我现在最不想看到人就是你。”

      范闲把所有宫女都给撤了下去,视线隔着一屏风看着范思辙。

      “多膈应人呀!我所拥有的一切不过是别人有意而为之,可笑的是我居然还怜悯柳妃一生都在被人利用,到头来我自己也如同她一般,可怜我那娘亲,直今都还蒙在鼓里。”范思辙说着说着就笑了起来,笑的凄凉又不甘。

      范闲去见了庆帝一面,当他看到庆帝那一副闲散模样时,他的心就往下沉,他很想冲上去斥问他为什么这样做,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

      但是他没有,他越是怒火中烧越是冷静,范闲与平常一般请了安后就走了,就在出了弄玉小筑后,他终于知道庆帝为什么那么做的原由了。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为了他登上皇位后,身后有人保护他,所以才打从一开始就故意让他去接近范思辙,说什么要让相思阁为朝廷所用。范闲一顿,像是抓住了重要的线索般拼命往上爬,他越是梳理越是心惊,这场局布的太大了,大到头皮发麻。你说若是一个人从你出生就开始谋划起,你却毫无察觉,一直朝他所预想的那般奔去,你是多么的可悲,而这个人是多么的可怕呀!

      可他本无心当这个狗皇上,他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为什么没有人听他的意见呢?为什么不问问他呢?

      “我不会落个跟柳妃一样的下场。柳妃是柳妃,范思辙却不是皇后,我本就是江湖人,江湖人自有江湖人的归处。”

      范思辙苦涩一笑,若不是林婉儿的出现,他恐怕到死都还活在别人辛辛苦苦所编织的网里,不管那个进入棋局的人是谁,他都应该好好谢谢她。只可惜我那可怜的娘,若是知晓了她一生所钟情的丈夫对自己的儿子做了如此之事,会怎么办呢?

      范思辙生平第一次犹豫了起来,他不想让娘亲难过,若是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谎言里,那也是一种幸福不是吗?

      初听不识曲中意,再听已是曲中人。

      曲中思念今犹在,不知当年梦中人。

      宫女、太监、侍卫都赶忙跑去云烟台,边跑边喊着走水了,宫人路过祈云殿时,里面传来一阵悠扬的琵琶声。

      林婉儿弹奏着琵琶,遥望着院子里的兰花,不免触景生情。

      李云睿把她请入宫时,她还记得自己是何等心情去面见她的生母,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尊贵的女人,李云睿把她喊入宫,却不是思念她,想见她,而是让她去抱月楼做伎女。

      林婉儿闻言立即回拒了她,李云睿就算不想认她,她也是林丞相之女,要她屈尊去那种地方做伎女,她是绝对不肯的。

      她那时只是觉得李云睿偏激,直到林珙的死,让她清楚的认知到李云睿她有病!病的还不轻!简直就是个疯子,那个疯子还特别理智,什么都能放弃,什么都能利用。

      林婉儿也是后来从爹那里才知道李云睿的野心,她想成为千古以来第一位女帝,却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另一个女人。

      李云睿年轻时结识了一位澹州才女——叶轻眉,两人一见如故,相约游玩澹州与京都。凡是知道叶轻眉的,都会感叹一句她是一名奇女子。她惊艳了李云睿的一生,短暂又绚烂,她每次都能带给李云睿惊喜,最大的一次惊喜便是来跟她说,她要嫁人了。

      那时候的庆帝还只是王爷,她也只是长公主,叶轻眉的出现打破了这面看似温和的镜子,实则尖锐刺人。当她听到叶轻眉诞下一皇子,却难产薨了的时候,她是不信的,一定是她的好兄长庆帝忌惮叶轻眉的能力,才害死了她。

      叶轻眉终究还是太天真了,是她的爱与盲目信任害死了她。

      李云睿去后宫看了一眼叶轻眉,她就下定决心要把这天下给夺回来,这天下是叶轻眉帮她的丈夫谋划下来的,如今背叛了这段感情,属于她的一切东西她都要让庆帝还回来。

      一旁的宫女夸赞主儿弹奏的真好听,上次无意间听到主儿开嗓子唱了一段戏,至今都意犹未尽,那简直是奴婢听过最好听的戏了。

      林婉儿笑了,她笑起来很好看,像是三月的桃花,江南的一缕青烟。

      范思辙很少唱戏,她很少听到他开嗓子,但他极爱听戏,每每来抱月楼都会让她唱上一个时辰。

      “皇上,臣妾是林婉儿,已不是婉儿了。”

      海棠朵朵忆起与范闲初见时的情景,又想起范思辙问她,要不要跟他一起离开。她摇摇头,注视着他们离去的身影,灵魂深处却在呐喊,挣扎,她想离开,这里已经没有她想见的人了,可她不能后退了,她代表的是北齐,不是海棠朵朵。

      皇宫从来是困不住任何人的,真正困住的是心,朱红色的宫墙对她来说,轻轻一跃就能和天上飞的鸟儿一起远走高飞。

      闻君结良缘,相去日更远。遥寄殷勤意,再拜祝三愿:一愿琴瑟永谐,二愿清辉不减,三愿人长久,白发再相见。

      皇宫里一场大火,烧死了一对有情人,埋葬了因他们而起的两盘局,所有计谋与心思都随着这场大火烟消云散。

      柳如玉趁范建去上朝拜见新帝时,留下了一封休书后,什么都没带的与阿容坐马车快速离开了京都。

      “范建,我是爱你,但我不能接受你伤害我的儿子。”柳如玉接过阿容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眼泪。

      范思辙安顿好柳如玉与阿容后,跟母亲说起了抱月楼灭门一事,不管如何,他身为主人都要去为她们报仇。

      柳如玉叹息一声,并没有拿冤冤相报何时了来劝他,只是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一切小心,娘会做好饭等你回来。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报完这段仇,他就退隐。

      “我陪你。”

      范思辙脚步不停继续往前走去,范闲则不急不慢的紧跟着范思辙。

      情一字,让多少人避不了,退不了,因情而执着的掀起了腥风血雨,又牵扯出多少恩怨情仇,早已分不清。

      不入江湖,焉知江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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