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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齿痕(3)
张蕾频频低头确认时间,不时还偷瞄几眼与她并行的女孩,这个任务,似乎比想像中的还要有压力。
“---奇怪,已经八点四分了,怎麽还没看到她的人?于婕跟我约会从来不会迟到呀,手机也放在包厢里没拿走,她人是去哪了……”
严子乔紧抓着姜于婕的手机,在昏暗的走廊上左顾右盼着,忧心不已。张蕾领着严子乔向前,又偷看了一眼手錶,焦躁全写在脸上。
好不容易穿越拥挤的走廊,在转角处,她们遇到了文思妤和刘秋瓷,张蕾暗自松了口气,出声唤道:“妳们有没有看到姜于婕?严子……学姊要找她。”
“她在洗手间里,我刚才有碰到她,她一定在里面。”
刘秋瓷嘴角含笑的回答张蕾的问题,看上去温婉而甜美,她身後的文思妤还是一如往常的寡言,表情没有任何起伏。
“谢谢。”
严子乔急急忙忙地往走道尽头的化妆室奔去,张蕾显得相当局促不安,畏缩偷摸着看了刘秋瓷一眼,还是咬牙跟在严子乔的身後进入了厕所。
洗手台前空无一人,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厕所隔间里,严子乔焦虑的拍着唯一关着的门,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音。
“请问是姜于婕吗?不好意思如果不是的话也请您出个声……咦?怎麽一点声音也没有……该不会昏倒在里面了吧?”
她在外面不停的喊着,隔间内,姜于婕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出,等一下,她到底为什麽要躲起来呀?被莫名奇妙咬了一口的自己也是受害者吧,她又没做任何亏心事,但是在听到严子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的那瞬间,她就下意识的---
从包包里拿出小圆镜,她仔细地检查,脖子上的尺印又比方才明显了些,转成了红紫色,该怎麽跟严子乔解释它的存在,她完全没有头绪。
只听外头严子乔说着:“不行,她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人就这麽消失了,万一……”
“妳在这里等等看,我去四周找找,说不定姜于婕她已经回包厢去了。”
张蕾的脚步声远去,姜于婕烦躁地翻找着包包,唉,偏偏在这种关键时刻把手机给忘在包厢了,不然她还可以打电话给严子乔,说自己已经先回宿舍了,让她先回家不用等了,就算会因为失约而被责怪,也总比卡在这不上不下的处境来的好。
门外开始传来严子乔低低的啜泣声,姜于婕叹了一声,内心挣扎了几秒,不忍让学姊继续悬着一颗心,也不知该如何解释齿痕的事情。
就直接跟学姊解释来龙去脉吧?
如果是学姊的话,就一定会相信自己的---
但,要是学姊不相信我呢?
姜于婕忽然感到一阵心慌。
学姊会不会因此对她失望?光是试着想像学姊厌恶的表情,她都克制不住地打了冷颤。
对於说实话这件事,她犹豫了。
哪怕可能性只有万分之一,她都不想被学姊讨厌,这到底是为什麽呢?
在左右为难之时,手指非常即时的碰触到包里的一样事物,她顿时灵机一动,心生一计。
“于婕!妳果然在里面,刚才怎麽不回我?”严子乔两只眼睛都红了,一看到姜于婕开门,便哭啼着扑进她的怀里,“妳知道我有多担心妳吗?我真的好怕,要是妳……”
她全身不停的颤抖,姜于婕又是心疼又是愧疚的抱紧了她:“我喝醉了,不小心在隔间里睡着,所以没听到妳的声音,对不起,让妳受惊了。”
反正如果继续躲着,以严子乔的个性,要是真找不到她,一定会选择直接报警,闹到那麽大就难收拾了。况且,她也舍不得教学姊处於担忧中那麽久,在这种种考量之下,她宁愿选择冒险一搏,那就是---
“欸,话说于婕妳脖子上为什麽绑了一条丝巾呀?好不符合妳的品味呦。”
“包厢冷气很强嘛,我怕脖子容易着凉,丝巾是下午系学会在摊位上送的,加减拿了用。”
姜于婕神经质地确认那条黑色圆点的丝巾,很好,没有漏馅,完美的遮住了齿痕,等下找个藉口反悔去严子乔家的承诺,只要不出什麽意外,就可以顺利蒙混过去了。
真好笑,比起冒着被学姊讨厌的风险坦承,她竟选择了逃跑。
她内心有些茫然。
而严子乔擦乾眼泪,伸手去拉丝巾:“真是的,怎麽用的这麽丑,我帮妳解开重绑吧,来。”
姜于婕吓得半死,连忙阻止她意图拉扯自己丝巾的手,看着一脸莫名的严子乔,她红着脸解释:“没关系,不用麻烦了,真的。”
“这样嘛,那---”
张蕾回到厕所,瞪大眼睛望着她们俩:“严、学姊,妳找到姜于婕啦,那我先回去包厢了。”
“嗯,谢谢妳帮我找人。”
姜于婕用欣羡的目光目送张蕾离开,恨不得也跟着她走,也省得她留在严子乔身边提心吊胆。
“那我们回家吧。”
严子乔牵住姜于婕的手,而姜于婕的大脑开始飞快地运转了起来,思索刚才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刘秋瓷在走廊上表现的相当无力,但在洗手间里,她的表现却出乎意料的镇定,说自己温柔时更是口齿伶俐思绪清晰,除了泛红的脸庞和淡淡的酒气外,没有一点像喝醉的人。
那瞬间,姜于婕想通了,她得出的结论,就是她被刘秋瓷给冲康了!
“学姊,妳进来之前有没有遇到刘秋瓷?”姜于婕咬牙切齿的道。
“她谁?”
“微波浪长发,身形高挑,穿着米色连身裙的女生。”
严子乔皱眉回想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个人,她跟另一个头发剃到脖子以上的帅气女孩走在一起,就是她告诉我妳在洗手间里的。”
果然。“那她看起来精神如何?是醉醺醺的还是相当清醒?”
“嗯?还算蛮清醒的吧。”严子乔不明所以的望着姜于婕,“话说,妳这麽在意她做什麽?”
“啊啊,因为刚才看她喝了酒,走路摇摇晃晃的,担心她出事而已。”
谎言就像雪球,会不停地变大,愧疚感几乎要从姜于婕的心中溢出,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该跟严子乔说实话的?
“原来是担心她喝醉了啊,也幸好只是如此,我的醋劲很大的。”严子乔漫不经心地把玩姜于婕的手掌,“要是发现的是吻痕、情书那类东西的话,我可能已经二话不说把妳倒插进土里埋个五天再丢进海里了,肯定没办法像现在一样保持理智听妳解释的,好险,差点误会了妳。”
姜于婕:“……”
严子乔的笑容带着孩子气的纯真:“对了,于婕妳刚才是想跟我说话吗?”
“没、没有什麽事。”
撑起伞,姜于婕很没用的把话吞了回去,她真的不想这麽年轻就夭折,既然要隐瞒,就必须做好全套的准备才行。
所以,她告诉严子乔,今天晚上她不能去她家了。
“……很对不起,但是我好像喝太多了,全身上下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头也有点疼,可能是感冒了,要是传染给学姊妳就不好了。”
“唔,不用害怕传染给我啦,我是妳女朋友,照顾妳是应该的呀。”见姜于婕坚持,严子乔有些沮丧,“那也没办法了,于婕要好好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先去药局买药,我直接送妳回宿舍。”
看着严子乔一脸的担心,姜于婕胃里一阵翻腾,她暗自决定,之後一定会好好补偿学姊,然後弄清楚刘秋瓷究竟是在搞什麽名堂。
买完药,再次穿过药局前的小路时,严子乔忽然停下了脚步。
“学姊?”
严子乔凝视着阒黑的街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那个傍晚,在这里遇见妳时,也是下着这样的小雨呢。”
“咦?”
见姜于婕满脸的茫然,严子乔也只是微微一笑,温柔的摸摸她的头发,然後拉着她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迈去。
在严子乔的手指隔着丝巾轻抚过自己颈部时,姜于婕条件反射的打了个寒颤,在此刻,她只想快点回去宿舍,完全没有心思去思考严子乔所说的话。
“这梅雨季什麽时後才要结束呀?”严子乔收回附着在姜于婕身上的视线,伸手去接不停落下的雨滴,“暑假已经要开始了呢,我们要不要规划去哪里玩呢?还是等妳确定重修的时间再做决定?”
“都行。”姜于婕心不在焉的随口应了。
到了校门口,原本她打算就此与严子乔告别,但严子乔相当坚持要送她到宿舍骑楼,姜于婕拗不过她,只好让她跟着。整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沉默伴随了整段路途。
还是严子乔先开了口:“我今天下午,在妳去帮忙摊位的时候,我和善美、黛淑去体育馆看了校内的篮球比赛,我记得是动感流星蝴蝶队与光年圣剑之星的对决。”
呃,她可以吐槽那是什麽中二的队名吗?姜于婕内心默默。
“所以最後得到冠军的是?”
“我抢不到卫生纸战队。”
“……”姜于婕真的不知道该为那些男生的品味说些什麽了。
“然後,”严子乔欲言又止,“我在体育馆观赛时,看到那个稍早曾在路上跟妳打招呼的、穿着扶桑花外套的邓修---”
“是邓秀啦。”
不理会姜于婕的打岔,严子乔自顾自的说下去:“---我看见她身边戴着鸭舌帽的男生在向她询问关於妳的事,我没听清楚他问了何事,只隐约听到他提起妳的名字。”
是邓秀的朋友,又是戴鸭舌帽的人,大概就只有那个卤肉饭男孩了吧,姜于婕偏头想了想,得出了这个结论,但她不明白为何严子乔要特别讲这件事。
严子乔接着说:“感觉起来,邓修的朋友似乎对妳有意思,于婕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受欢迎呢,我有点……”
她脸红着再次停下脚步,她们两人与宿舍骑楼仅有不到十公尺的距离,姜于婕也停了下来,一下子就明白了:“吃醋了?”
“嗯。”
“别烦恼这麽多,我根本就不认识他,我和他之间不可能有些什麽的,况且,我哪可能背叛妳呢?”
严子乔低着头,一语不发,也不晓得有没有在听。
“那,我进去宿舍罗。”
她转身往骑楼走去,正暗自松一口气,认定自己安全过关时,说时迟,那时快,背後传来“叩”的一声,原本盯着脚尖的严子乔在那刹那将雨伞抛下,向前一步从姜于婕身後拦腰抱住她。
姜于婕被吓的够呛,脚步一个不稳,险些跌倒,她惊慌失措的颤声道:“学、学姊妳---”
严子乔缓缓抬起头,附在她耳边呢喃,那语气无比的轻柔,轻柔的几乎让人感觉不出话语里头掩藏的危险气息。
“宝贝,既然妳说妳绝对不会背叛我,那麽,在道别之前,要不要先解释一下妳丝巾底下隐藏的那个齿印是怎麽回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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