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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今日早朝,无大事。
不过,散朝后,黎玉书在宫中行走的时候,无意听到了两个太监的悄悄话,得知了一个消息:陶皇太后好像病了。
黎玉书便想起了自己前晚吓过她的事。
难道她是被自己吓病了?
哈哈。
在走到亲政殿外台阶前,他脸上还带着隐隐的笑意。
一抬头,他的笑脸便对上了门口的皇帝。
傅冀正背着手,站在那儿,眯眼望他。
“多日不见,爱卿如此高兴,是因为又回到朕的身边了么?”
黎玉书:好不要脸的狗皇帝。
但他只敢在心里吐槽,面上只笑道:“是的呢,陛下。”
傅冀听了,颔首微笑:“哦,朕亦甚想你,爱卿。”
朕亦想你……
一旁的宫人们都默默地望着地板。
虽然皇帝已经不是第一次表达了他对这位新晋听君郎的看重,但他们还是忍不住又惊讶了下。
而徐德心里则默念:不要龌龊,不要龌龊,陛下这是在表达他对听君郎纯洁的关爱之意。
黎玉书呵呵笑了下。
“跟朕来。”
傅冀说完,转身进去。
黎玉书赶紧跟上。
一进入里面的东正阁,黎玉书便熟练地走向皇帝为他增设的案前,将自己的小包袱放下。
等徐德斟完茶后,傅冀让他们都退下,并让他关上门,退出东正阁。
片刻后,室内只剩下了傅冀和黎玉书。
“陛下,臣今日的任务还是学《北渊律法》吗?”黎玉书随口问道。
傅冀慢慢地喝了两口茶,才抬头,不冷不热地望了他一眼。
黎玉书触到他眼神,心底忽然咯噔一下。
怎么,狗皇帝这是又不高兴了?
他微微垂下头,忐忑地站在原地。
傅冀仍没有说话。
黎玉书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感觉到了他打量的目光。
片刻,他才听到傅冀开口道:“听君郎,抬头看朕。”
黎玉书便抬头望他。
傅冀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不紧不慢道:“朕昨日知道了一件事。听君郎,你猜是什么?”
“臣……不知。”
“过来。”傅冀对他招了招手。
黎玉书只好往前两步,靠在其案前。
“低头,朕告诉你。”傅冀又道。
黎玉书照做,弯腰低头,作出一副恭敬地聆听他说话的模样。
傅冀却伸手,将厚大的手掌附在了他的脖子后面。
黎玉书瞬间就感受到了一种命脉被人握在手里的紧迫感。
只要狗皇帝的手就那么一扭,他的小命可能就没了。
黎玉书对他讨好地笑了下:“陛下,您要跟臣说什么呢?”
傅冀望着他小狗似的神情,笑了。
他轻轻摩挲着黎玉书的脖子,表情温柔,嘴上却道:“听君郎,你可知罪?”
“回陛下,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可知,带毒入宫,是死罪?”
黎玉书心中一凛。
傅冀注视着他,见他那两扇眼睫毛慌张地扑扇了下,继续道:“太寿宫那两个太监和宫女,可是你毒的?他们已经在地牢里毒发身亡了。听君郎,你可知罪?!”
说完,傅冀才放开他,而后重重地拍了下案面。
黎玉书本来还想狡辩一下,此刻听到他的话,也惊住了,立刻辩解道:“不可能,‘万蚁噬心’只会让他们瘙痒不已,怎会毒死他们?”
话音一落,黎玉书便听到了傅冀的轻笑声。
“哦,听君郎这是认罪了?承认了带毒入宫之事?”
黎玉书:“……”
要死,这种招数他又不是没见过,为什么方才还是中招了?
他刚这么一想,就又听到傅冀说道:“听君郎现在是不是有些懊恼,懊恼方才不打自招?”
黎玉书:“……臣没有。请陛下恕罪。”
“恕罪?”
傅冀起身,绕过御案,走到他身旁,“带毒入宫,可是死罪!不过,若想朕恕罪,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答应朕的要求……起身吧。”
听到这,黎玉书心底一松。
事情有转机!
他就说嘛,他不过是给那四人下了“万蚁噬心”而已,狗皇帝刚刚至于吗?
他立刻起身,对傅冀解释道:“谢陛下,陛下真好!您也知道,那日皇太后要打死臣,那几个宫人上来就张牙舞爪的,臣既害怕,又气愤,才一时冲动给他们下药的。陛下救臣之苦难之中,臣感激涕零。不管什么要求,只要臣能做到,臣必万死不辞!”
说完,黎玉书拍了拍胸口,一副随时慷慨就义的模样。
傅冀立刻执起他的手:“真的吗?爱卿愿意答应朕的要求?”
皇帝变脸之快,令黎玉书有些措手不及。
此事必有鬼。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
他只好含糊回道:“……嗯。”
傅冀听罢,这才满意地笑了:“朕想爱卿给朕跳一支嫦娥奔月舞。”
黎玉书愕然地张大了眼睛。
草了,狗皇帝刚刚那样恐吓他,就是为了让他跳前晚中秋那个舞女跳的舞给他看?
他要再说一万遍:狗皇帝真的有病!
黎玉书摇头拒绝:“陛下,臣不会跳舞……”
“朕让人教你即可。爱卿的身段这么好,跳起来肯定很好看。”
“……可是,臣是个男子,会被人取笑的。”
“不会的,到时爱卿只跳给朕一个人看就好。这么美的事,朕怎么舍得让其他人看到呢?”
黎玉书听他这么一说,更加头皮发麻了。
狗皇帝那晚看那舞女跳,不是看得很满意吗?他一个男子,跳舞能有多好看?为什么硬是要他跳呢?
而且,还什说什么舍不舍得的屁话?
“陛下,您还是别为难臣了。您贵为天子,只要您想看,多的是身姿曼妙的舞女抢着给您跳的,她们肯定比臣跳得好看一百倍。”
只要你别再那么吝啬,只给人家赏一二两银子。
傅冀好说歹说,见他仍是不答应,失望极了。
他扔开黎玉书的手,虎着脸,沉声道:“听君郎不肯答应,那朕可就要治你带毒入宫的罪了。你可想清楚了?”
黎玉书一惊,便下意识地想要抓住他的手。
“陛下……”
傅冀有些恼怒,便避开他的手:“不要跟朕撒娇,朕不吃这套!”
黎玉书:?
一种微妙的感觉忽然涌上他心头。
他觑着皇帝的脸,这次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
“陛下,臣错了……”
他用食指勾住了傅冀的尾指,轻轻地晃了晃,低声道,“臣真的不会跳舞,陛下可以不治臣的罪吗?”
傅冀的身体,微微僵住了。
听君郎的手,好软。
朕摸他手的感觉,和他手摸朕的感觉,原来竟是不同的。
片刻,他轻咳一声,脸色转晴,反勾住黎玉书的手,揉了两下,柔声道:“朕,方才只是跟爱卿你开个玩笑而已。爱卿是朕的人,跟朕同心协力,朕怎会舍得砍你的头呢?”
黎玉书强笑道:“臣就知道,陛下对臣最好了。臣真感动。”
“爱卿能明白朕的心意就好,”傅冀又摸了他的手几下,才不舍地放开,说,“朕把爱卿当自己人,爱卿莫怕。”
“……臣不怕。”
“不怕就好。爱卿,朕带你去走走?”
“好的,陛下。”
——
黎玉书没想到,傅冀口中所说的,带他出去走走,原来竟是带他去地牢。
他先带黎玉书分别去看了那两个太监和宫女。
那几人被关在单独一条道中的牢里。
因为黎玉书的“万蚁噬心”毒,发病时长只有半天,所以他们来到牢里时,那四人的毒发作期已经过了。
此时他们已不像之前那样,痒得满地打滚和泪流满面了。
但从他们无神的目光、破烂的衣衫和有许多抓痕的皮肤上,黎玉书也能大概想象出他们之前发作时的狼狈和痛苦了。
黎玉书只同情了他们几秒。
因为他不知道,那天要是狗皇帝没赶到的话,他在太寿宫会是什么下场。
那几个人见到他们,皆痛哭流涕地求饶:“陛下饶命!听君郎饶命!奴才/奴婢再也不敢了!”
他们害怕,害怕那抓心挠肺的痒,不知什么时候会再次发作。
那实在太折磨人了。
傅冀没理他们,只笑着对黎玉书道:“爱卿,你看,他们那天对你有多凶狠,现在就有多狼狈多丑陋,是不是很可笑?”
“……嗯。”
“开不开心?”
黎玉书含糊道:“……嗯。”
其实见到他们这样求饶,他好像也不算很开心。
傅冀凑近他耳边,小声道:“朕最喜欢这些仗势欺人的狗东西痛哭流涕的样子了!爱卿做得好,甚合朕意!走,朕带你去见一些人。”
黎玉书:?
做得好?
甚合你意?
方才口口声声说我带毒入宫,要治我罪的人是谁?
傅冀兴致勃勃地带黎玉书去了另一条牢道。
这是一条比较隐蔽,守卫更森严的牢道。
在走到其中一个牢房时,傅冀停了下来。
黎玉书看到了三个被链子拴着脖子、像狗一样跪在地上的人。一个宫女,两个太监。
“爱卿,你知道这里面关着的是谁吗?”
“臣不知。”
傅冀附到他耳边,低声笑道:“这是小时候服侍过朕一段时间的奴才。以前,他们给朕嘴里塞草和土,喂朕馊食,扇朕嘴巴,用脚踹朕……朕心里一直记着。现在,朕让人给他们栓了狗链,每日给他们喂潲水,还不许他们死,否则把他们宫外家人的头都砍了。你说,朕做得对不对?”
黎玉书愣住了。
他转头望了眼皇帝,什么话也没说得出来。
“怎么,爱卿被吓住了?”
黎玉书:“……陛下,小时候经常被人欺负吗?”
“爱卿心疼朕了?”傅冀见此,似是很愉悦似的,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眯眼道,“爱卿真好。这可是朕的秘密,朕都告诉你了。以后,爱卿可不能背叛朕,知道吗?否则……”
否则,否则就怎么样?
得知狗皇帝小时候这么受屈辱的事,黎玉书表示,压力很大。
这可是要命的事。
面对傅冀紧盯着自己的眼神,他艰难地点了点头:“臣不敢。”
——
“娘娘,陶老夫人和陶夫人已到殿外了。”宫人对躺在床上的陶皇太后说道。
“嗯,请她们进来吧。”
“是,娘娘。”
陶老夫人和陶夫人被宫人领着进入了皇太后的寝室。
一见到躺在床上的人,陶老夫人便含泪道:“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陶皇太后伸手,让宫人将她扶起。
“没什么大事。”她淡淡说道。
片刻后,她靠着高高的被,坐在床上,挥挥手,让宫人们都退下。
陶夫人上前,扶着她的肩,问:“娘娘,怎么今日不见剑惠姑姑她们呢?”
陶皇太后听了,冷哼一声:“皇帝把她跟流彩关了几天,打伤了,如今还在养伤呢。”
“好歹是娘娘的人,陛下怎么如此……”陶夫人话只说了半截,便望着陶皇太后,忧心道,“娘娘便是为了这个病的么?”
陶老夫人唉声叹道:“娘娘可别为这点事气伤了身体才好。”
陶皇太后听了,却皱了皱眉。
“不是为的这个,”
说着,她把前晚发生的那两件事,跟她们说了下,“回来后,哀家便有些心神不宁。第二日,哀家吃东西时,也不觉无味了。太医也来诊过,没诊出什么毛病。许是伤了神,这两日才有些精神不振。”
陶老夫人和陶夫人听了,皆面面相觑。
陶老夫人犹豫道:“既太医诊过,说娘娘身体没事,那娘娘也不必太过忧心。未经世人侍奉的吃食,鬼神也吃不了,怎会无味?许是有人故意用了手段去味而已。至于那树枝所谓的摇打,也并非不可人为。”
“母亲的意思是,这是有人在故意吓唬哀家?”陶皇太后眯了眯眼,“那背后之人,又是谁?是皇帝?还是肖慧那贱人?”
陶老夫人见她将皇帝列为第一人选,皱眉道:“娘娘和陛下的关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娘娘终归是陛下的亲娘,他总不会……”
“谁知道呢,”陶皇太后望着地面,淡淡道,“如今,他眼看着也是翅膀硬了些……”
一阵沉默。
陶夫人忽然道:“娘娘,世事无绝对。娘娘那晚接连遇到怪事,可人为,也不能排除是些鬼邪作祟。娘娘,要不,我在外面给您留意下这方面的能人异士?”
陶皇太后跟陶老夫人一样,其实对于鬼神邪祟之事并不太信,听她这么一说,便只随口应道:
“嗯,那你看看吧。”
“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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