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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自中秋日之后，石竹就借口病了，躲在房间里养伤。郑烨给付薇寻了一份户籍，青州人士，年方二八。中举后的第二年，家里遭了水灾，一家子全没了。而且巧的是，那人名叫付微。
“这下甚好，不怕你被叫错名字了。”郑烨笑着说道。
付薇点点头，勾着他的脖子，踮脚在他面颊就是一吻。郑烨只恨现在天光大亮，容不得他放肆。
“我让陈姨娘准备了几套男装，”付薇说道，“过几日出门一趟，赁个院子。”
郑烨把她拉进怀里，说：“在府里住着不好吗？”
“等你搬到东宫，我怎好过去？”付薇说道，“赁个院子，以后也方便些。横竖再出门，我就是青州书生付微。”
中秋宴之后，众朝臣见皇帝表明了态度，也都安了心。皇帝先下了一道圣旨，册封吕贵妃吕菱为皇后。钦安殿众人都高兴万分，只有吕菱神色淡淡的。她入宫这么多年，根本就不看中名分。她做皇后，只是为了郑烨。若不然，早就一封请辞书奏上去了。
“一个个都把表情收敛住了，”吕菱说道，“谁若是再轻飘飘的，自己去领罚。”
又不是从正门抬进来皇后，有什么好高兴的。
是以皇帝郑宣来到钦安殿，发现众人与往日没有什么不同，更加觉得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到底是吕氏女，很会调教人。
“皇上怎么这会儿过来了？”吕菱问道，“想来是朝中无甚大事。”
郑宣颔首，揽过吕菱。
“朝中无事，这后宫就给朕找事。”
“可是哪位妹妹又惹皇上生气了？”
吕菱问道，她心里默默地盘算着，这些日子后妃都挺安生的啊。
“是安乐，”郑宣说道，“昨日非要闹着出宫玩。”
吕贵妃笑了起来，说：“烨儿还未出宫的时候，经常带着安乐出门。现在他在宫外住着，安乐在宫里待久了，肯定烦闷。”
想到这里，吕菱忽然停住了，她看向身边的喜乐。
“中秋宴的时候，安乐跟谁在一处来着？”
“回贵妃，是付家二姑娘付菡。”
皇帝听到钦安殿众人仍旧用旧称呼，笑着拍拍吕菱的手。
“那就是了，”吕菱说道，“我未见阿婴，便让喜乐去问问付家夫人，正好看见付菡与安乐从偏殿一路回来，二人有说有笑。所以安乐想要出宫，定是付菡的主意。而且皇帝若是不信，不妨让人跟着安乐，那丫头，绝对会往烨儿府上去的。”
“为何？”这郑宣有些不明白。
吕菱轻轻一笑，说：“付家二姑娘，心思深，一句话绕着八道弯。她心仪烨儿，又听闻烨儿府上进了个姑娘，自然想去看看。可惜烨儿府上没有正经女主人，她又去不得。碰到安乐，三句两句，不就带上道了。不过要我说，她也是聪明，旁人估计还想不到这里。”
“那让不让安乐出去呢？”郑宣笑着问道。
“都成，”吕菱俏皮一笑，“安乐出去，是给烨儿惹麻烦，又不是给我惹麻烦，我哪管那么多去。本来宫里事情就多，再要操心别的，是要老的。”
“那就让安乐在宫里好生学习，”郑宣说道，“被别人套了话都不知道，以后出嫁，朕怎么能放心呢！”
吕菱内心暗笑，这聪明素来都是天生的。若是能学会了，这天底下的事情，可就好办多了。她把安乐叫来，不过就是让她多听多看，再观察观察别人的反应。以后遇到事情，能多想想。堂堂的公主被人当枪使，安乐是头一个。
付薇在府中温书，天天关在书房里。这一日陈姨娘捧了碗银耳莲子来，犹犹豫豫地立在她跟前。
“姨娘有事情？”付薇抬头问道。
陈姨娘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姑娘小日子可是晚了几天了。姑娘以前可是准得很的。”
付薇一愣，抬手往自己手腕上诊了一下脉。
“可是喜不是？”陈姨娘问道。
付薇摇摇头，说：“这些日子事情多，心绪波动大，错后几天也是有可能的。”
陈姨娘点点头，退了出去。
付薇被这么一打扰，心里也有些嘀咕，手里的书就有些看不下去了，她素来小心，但是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准，她伸手敲了敲书案，唤陈姨娘进来。
“姨娘明日与我去趟甜水巷。”
付薇新赁的院子就在那里。
“姑娘这是？”
“带着女装过去，到那里请个郎中。”
晚间，郑烨回来，付薇说明日要出去一样。郑烨也未多想，只说让她多带几个人。
甜水巷的院子是个一进的小院，方方正正。院子里还有个大树。付薇第一次来，就瞧上了。
她换了女装，让陈姨娘把床帐掩了，只露出一只皓腕。郎中仔细地探了探，笑着朝陈姨娘道喜。
“这位夫人是喜脉。”
陈姨娘一惊，还未说话，付薇的声音就从帐中传了出来。
“多谢这位郎中，妈妈包个上好的红封。”
陈姨娘这才缓过神来，赶忙领着郎中走了出去。
付薇见人走远了，这才拉开床幔。这事于她而言，可算不喜事。
这时，陈姨娘回来，看见付薇发呆，上前拉住她的手。
“姑娘要怎么跟三殿下说？”
付薇轻抚着床幔上的绣纹，沉默了半晌。
“自然要欢天喜地，”她说道，“出了这事，后面的计划就全要变一变。”
“那姑娘的想法？”陈姨娘又问道。
付薇摇摇头。
“我的想法不重要，重要的是郑烨的想法。”
“其实做太子妃也挺好的，”陈姨娘忽然开了口，“日后做得皇后，那张氏进宫，是要给姑娘行礼的。”
付薇一笑，说：“那又如何，紫宸宫，她就是太子妃的嫡母，谁还能给她脸色看？我是要让她跌落到泥里，再也爬不起来。”
陈姨娘不再说话，付薇说的没错。
付薇心事重重地出了甜水巷，坐上马车直奔郑烨府邸。却不想有个挎着篮子的妇人，在一旁狠狠地瞧了她一眼。
晚间，郑烨在书房看邸报，付薇挥退众人，独身走了进去。
“阿婴有事？”郑烨笑着问道。
付薇贝齿轻咬嘴唇，却不知道如何开口。她自幼的教养，让她说不出来。
“怎么了？”郑烨把她揽进怀中。不得不说，付薇真的很会长，看着纤细单薄，抱起来却软软的，柔弱无骨。
付薇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句诗递给郑烨。郑烨不明就里，接过来，发现是顾况的句子。
“近得麻姑音信否，浔阳江上不通潮。”（1）
他略微愣了一下，就惊喜地望着付薇。
“真的？”
付薇点点头。
“太好了，”郑烨亲了付薇一下，“明日我就去跟父皇求娶。”
“不可，”付薇神情严肃，“朝臣都盯着你呢。等过了这一阵，你做了太子，到时候再说也不迟。”
“可是那样会委屈你的？”郑烨捏捏付薇的鼻子，“我舍不得让你受委屈。”
付薇双手环住郑烨的脖子，靠在他肩膀上。
“和你在一起，怎么会委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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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1）这一句，《金粉世家》的冷清秋也用过，她写的是“落花流水春去也，浔阳江上不通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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