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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引子(下)
男男,这个名字就像是食指上深深的划痕,平时没什么,但是只有轻轻一触碰便会疼得龇牙。还记得那天下午我说林唯笑起来像多盛开的牡丹花,然然笑起来像多在微风中摇曳的山茶花。
然后你就傻傻的问我:“那我呢,像什么花啊?”
我故作沉思状说:“你笑起来的时候嘛...像被风吹乱的狗尾巴草。哈哈哈”
你一听气的直追着我打。
那些笑声夹带着巴黎冬日的凉风灌进我的颈项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鑫子的那瓶柳絮和那封信像被突然开启的潘多拉魔盒一样,近日来那些曾经的过往就像是电影胶片一样时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我发现记忆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有些你拼命想要忘记的事情总是像藤蔓似的紧紧的依附在的大脑中,挥之不去。
“石云,我们还是好朋友吗?”
“石云,难道我们真的回不到过去了吗?”
“石云,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
“石云,我明天就要走了,明天下午两点的火车。”
“......”
男男最后的哭声和眼神就像是图钉一样深深的插在我的心上,拔也拔不掉,按也按不进去。
再次坐到电脑桌前,打开这个曾经熟悉的邮箱,还记得这个邮箱是男男帮我申请的。那天在网吧里男男一边飞快的打着字,一边说:“你丫的自己的邮箱老是记不住,我帮你申请了一个,以后要是再忘了就直接问我。”
三年了,三年来我从来没有打开过这个邮箱。它就像是我心口上的疤痕,我怕揭开来后那血淋淋的现实。但是,男男,这个邮箱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打开邮箱里面有几封未读邮件,全是男男的:
“石云:
你现在好吗?我不知道你现在是怎么看我的,但是我要告诉你的是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的,期待你的谅解,也期待我们能有重逢的那一天。
我现在找到一份工作,在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你呢,现在有没有工作还是选择继续读书?希望你一切都好,也代我向其他6位问好。"
“石云:
一直都在期待的回信,虽然知道那是不太可能的,可是仍然会期待。没有看到你的回信有点失望,真希望你是没看到而不是看到了而不肯回。
其他人都好吗,我这一走除了你的联系方式之外,他们的联系方式我都没有留。真怀念大学时光,那时候我们多开心,即使有些小矛盾,但都无伤大雅。对了,我要告诉你我辞职了,我一直都挺努力工作的,可是总有些长舌妇什么都不做,只会打小报告。好了,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了。
不知道你现在怎么样了,如果你能看到我的邮件,请你一定要给我回信,好吗”
“石云:
转眼已经分开已经一年了,可是还是没有你的消息。离我们的三年之约还有一年,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看到你。你知道我这是在那里给你写信的吗?先让你听一首歌你就知道了”
歌声缓缓的飘进我的耳畔: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
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月亮~弯~弯~,康定溜溜的城哟/李家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张家溜溜的大哥,看上溜溜的她哟/月亮~弯~弯~,看上溜溜的她哟/一来溜溜地看上,人才溜溜地好哟/二来溜溜地看上,会当溜溜的家哟/月亮~弯~弯~,会当溜溜的家哟/世间溜溜的女子,任我溜溜地爱哟/世间溜溜的男子,任你溜溜地求哟/月亮~弯~弯~,任你溜溜地求哟
“我现在在甘孜州康定县,我二表哥在这里有些贸易往来,这断时间在家里闲着也是闲着,所以就和二表哥一起来了。我觉得我现在真的很快乐,天上的朵朵白云可以抚平我心中的忧伤、夜晚漫天的繁星可以倾听我的话语,这里真的是另一片天地,在这里你每天都会有新的发现。我还拍了好多照片在附件里。虽然我不并喜欢拍那些“到此一游”的照片,但是拍照的确是记录一个人足迹的很好的办法。但愿你看到照片的时候不会笑我。”
看着照片中那个小妮子,依然一头清爽的短发,眉宇之间透露出些许的英气,笑起来的时候总能让人联想到佳洁士牙膏,皮肤似乎有些晒黑了。一点儿也没有变还是我当年认识的男男。
“石云:
每次在打开邮箱的那一刹那,我都暗自祈祷希望能看到你的回信,可是每一次都在失望中徘徊。不过我还是会坚持给你写信的。
你知道吗,我现在已经留在了康定县,我现在是一名小学老师啦。当时我只是想来新都桥镇游玩,可到最后我不仅被这里美丽的风景所吸引,更被这里的孩子所牵绊。石云,其实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人,你知道我一直向往那种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生活。虽然会被人看做是没有进取心的人,但是在这里我真的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和满足。我现在才知道为什么说‘给予’要比‘得到’更快乐了。
当然在这里也有很多的不便,我现在只能等到每个月集市的时候才能到县城来上网吧。期待你的消息,无论是什么样的消息,哪怕只有一句话。”
“石云:
我上个星期回到了母校,才知道原来你去了法国。你丫的,现在你的法语水平一定比我们都好。在那里过的好吗?你这一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样。据说法国的长棍面包硬的像石头,你吃的时候一定要好好托着下巴免得嚼的掉到地上。不是还是劝你不要常吃长棍面包,你的胃本来就不好。千万不要太感动了。
你知道我这次回母校碰到了谁吗?我居然看到了秦奋。当时我坐在柳树在想我们的三年之约,听到后面有声音,回头一看正好看到秦奋在弯腰捡东西。在抬头的刹那我看到了他的惊愕和犹豫,我们都选择了沉默,或许我们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
当我回到新都桥镇的时候发现有好多孩子都在村口等我。听校长说从我走后,那些孩子每天都会在村口等我,我听村长说他们是害怕我不再回来因为以前也曾经有过老师回去后看到城市的繁华再看看自己活得那些幸苦于是就放弃了。石云,你知道吗,当我第一次看到他们那纯净如天上白云的眼睛,我就知道我已经无法再放下这些孩子了。我回去的当天晚上好多孩子的家长都要请我去他们家里吃饭呢,看到那些家长和孩子眼里偶尔的不安,我的心里真的充满了犯罪感。
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的学生这次考试考了全年级第一,我强吧。好了,不和你多说了,只希望你能看到我写的这些信。”
“石云:
今年是我们‘三年之约’期满的日子,还记得这个‘三年之约’是你提出来的。不知道你现在回国了没有,还是还在巴黎。也不知道能遵守这个‘三年之约’的人有多少。我真的很想来,但是这里的孩子更需要我,再过两个星期他们就要考试了,我绝不能耽误他们。所以,只能请你们原谅我的失约了。
对了,石云,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我恋爱了。你一定没有想到吧,他和我一样也是到这里来支教的,他叫郑天。他和秦奋真的很不一样,在别人眼里他应该算是一个超没有进取心的人吧。他说以前大人教的什么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这根本就是放屁。试想一下人人都当将军,那么谁来当小兵呢?老鹰有老鹰的快乐、小鸡有小鸡的幸福。现代社会总是一味的精英教育,妄图把所有人都培养成老鹰,要知道如果一个社会人人都是老鹰、处处都讲竞争,那么很快就没有和谐社会咯。
你一定觉得他的歪道理一大推吧。不过他对学生可是真的很好,他一来这里就建了一个篮球场,他还带了羽毛球、足球和乒乓球。你不知道他是个很有感染力的人,就连这里最调皮的孩子都被他给收服了。我觉得比起老师来他更像是个孩子王。
去年的冬天异常的冷,大地、屋顶所有的一切都被皑皑的白雪所覆盖。眼里除了白色的雪还是白色的雪,连我都想冬眠在这床厚厚的白棉被下。即使是我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寒风仍然无孔不入的席卷而来。我在上课的时候只能动口,手根本就使不上劲,就算能勉强握住粉笔也只能在黑板上写鬼画符。
下了课回到办公室我急急的到了一盆热水来以期能唤醒我双手的知觉。刚要伸手进去就被郑天一把拉下。他说我没有生活常识,那么烫的水会把手烫麻的。其实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下面我还有课,总不能只说不写板书吧。他看了看我,然后突然脱起了上衣,在我还在惊愕中把我的手放在了他的怀里。最后还一脸坏笑的说他这么做事为了学生好。
石云,我现在觉得很满足,你一定会笑我这个人怎么那么容易就会满足吧。写了那么多信虽然料到你可能不会看到也或许看到了又不回,但是我还是期待有一天你会看到这些信,也期待你给我的回信。”
在看完了这么多长长的信后,我感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我的眼里流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着电脑屏幕太久了的缘故。记得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如果你欠一个人眼泪,那么眼泪债眼泪还。男男,你看到我的眼泪了吗,这是我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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