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我们在一起（82）

　　柳生比吕士发现自己这一生中无数次的疯狂和出轨，都是和那个人的名字紧紧的联系在一起。
　　那个人叫做——Nioh Masaharu。

　　彼时的他是享受着一个人握着长长细细的高尔夫球杆站在山地上极目远眺的感觉的。
　　那种睥睨天下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的感觉让他沉迷，虽然每次在回头的时候看见一片空白的时候会觉得隐隐的失落。但是男人就应该这样，他一直这样对自己说着。
　　所以当那个人带着隐隐的邪笑说出他内心中最为深沉的秘密的时候，他才会停下脚步，对他另眼相看。
　　“你是强大的，但是也是孤单的。”
　　是的，站在高地上往下望的时候感觉很好，但是每当自己赢得比赛想要回头却找不到可以一起欢呼的人的时候，那点滴的失落会被喜悦扩大成无边的黑洞。
　　“……和我一起打双打吧。”
　　那时的他，是这样说的吧？伸出他那因为身体瘦弱而显得骨节突出的手，做出邀请的姿态。
　　他本是不屑的。
　　毕竟他对高尔夫球的热爱并没完全褪去，放弃一个顺手的去接触一个完全不同的运动，从头开始的那种不确定感让他觉得厌恶。只是在抬眼看见他那双黄玉般的眼眸的时候，如同受到了蛊惑，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好啊，那么就请多多指教了，搭档。”

　　那一声搭档，不知道是震动的是谁心。

　　既然许下了诺言，就绝对不能收回。
　　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可以。

　　在正式转入网球部之后，柳生觉得自己被欺骗了。
　　网球并不像他后来给他讲的那样，充满了让人坚持不想放弃的魅力。那不断重复相同动作的挥拍练习让他觉得厌烦，无数次的接球失误让他觉得急躁和难堪，尤其是素来有些轻微洁癖的他，更是无法忍受自己的身上在运动之后紧紧围绕着的酸腐的汗味。
　　所以他曾无数次的想要回头放弃的时候都会看见站在前方的他回头，朝自己微微笑的模样。而那双蛊惑了自己的双眼，也在阳光下弯成了细细的月牙。
　　躁动不安的心就莫名其妙的沉淀了下来。回想之前和仁王组成搭档与丸井和桑原比赛的时候，六比一的成绩让习惯了站在高处的他觉得无与伦比的挫败。
　　虽然内心无法接受这样的成绩，但是良好的习惯和教养让他没有做出气急败坏这样的事情，只是默默的转身，等到所有人都离开的时候才将紧握了很久的拳头砸在了地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在收拾好心情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仁王倚靠在门框上，歪着脑袋手指把玩着自己小辫子的发梢。笑得漫不经心的样子，如同之前的第一次相遇。
　　“呐，不加油的话，可是会被抛下的哟~”
　　看着背光而立的他，柳生心中莫名的升起了一丝酸楚。装作掩饰尴尬的模样扶了扶眼镜，低低的应答着。“啊。我知道。”
　　“不过没关系，我在等你。”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让柳生的脚步再次顿住。
　　不是“我会等你”，而是“我在等你”。一个字的不同却有了完全不一样的感觉和目的。
　　“我会等你”是无偿的无条件的等待，即使是没有结果也会一直继续等下去。而“我在等你”则是有要求的，如果追不上来，我就会放弃你。
　　是这样的吗？如果他追不上去的话，站在前面的那个人就会转过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吗？
　　目光灼灼的看着他，柳生的心中第一次有了不同以往的计较。
　　既然他说出了类似约定的话，就绝对不能在半途收回，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可以。
　　而顺利的站在他的身边，成为他最为合适的搭档是完成这个约定中最为重要的一步。
　　于是之后的训练，他越发的勤奋了。

　　所谓的约定，是必须两个人一起完成。
　　而不是在半途，你就抛下我独自一人离去。

　　在很久以后每次柳生听见他人说自己和仁王的搭档从未输过的时候就会忍不住的想要狠狠的嘲讽过去。
　　从未输过？
　　怎么可能！
　　一个从来没有接触过网球的人和人搭档打双打，在初期即使是过了双打初学者阶段的人也能将他削成光头，何况因为自己心气高的缘故还次次找丸井和桑原挑战，所以那段时间可以说柳生一直是在失败和努力之间煎熬着。
　　所以每次在听见那样的话而扭头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看向那站在自己旁边的人。
　　你会觉得耻辱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就这样的从脑海里面浮现，并且深深的扎根。
　　回想当初那段日子，柳生几乎要将它定位为人生的最低谷。然而，真正的低谷，是在他和仁王成为不败双打的神话之后。
　　还记得那是一场和幸村的挑战赛之后，柳生好不容易从幸村“灭五感”的绝技中脱离，浑身无力的瘫软着身体倒下。望着那天空中努力散发着光和热的太阳，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而旁边桑原报出的“6：6”平的成绩让他忍不住的咧嘴想笑。
　　听着身边的脚步声来来回回，听着丸井桑原真田柳的恭喜，以及幸村柔柔的嗓音，柳生觉得自己之前所做的努力完全没有白费。然而在地上躺了很久，久到炙热的地面变得冰凉，也没有听见那人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出现。
　　慢慢的坐起来将毛巾搭在头顶上，柳生的心中无力的泛出一抹苦笑。
　　是自己，让他失望了吗？
　　这样的念头刚在脑海中成型，第二天就接到了幸村将他和仁王双打拆开的决定。
　　他不可置信的回过头看向旁边的人，却只看见他慢慢的扭过头，避开了他的追问的视线。
　　“为什么？”
　　“因为我发现比吕士你已经很厉害了，厉害到已经不需要我了。”
　　那时的他是这样回答的吧。还是如同初次见面时的那样，微微的侧着低头，只露出一个侧面。白皙得有些吓人的肌肤和弯曲的脖颈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摧残的冲动，而他，也似乎要按捺不住冲上去揪住他质问的念头。
　　“不是说要等我吗？”声音低哑的说出这句话，柳生发现自己的心脏有种顿顿的疼痛。“不是说，要一直做搭档的吗？不是说……要一起拿到全国大赛的冠军吗？”忍不住的想要唾弃如同女生的自己，柳生却发现自己完全控制不住。
　　“……真是残酷的事实啊。我邀请你加入网球部，是认定立海大如果要增强实力，必定需要你这样的男人存在，你以我意想不到的速度快速成长，等我意识到的时候，你已经掌握超越我的技巧了。而现在即使你没有我，也可以独自解决比赛了，但是为了获得胜利的话，我是不会介意的……”
　　仁王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却让柳生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他慢慢的走过去，抬手，抚上了他一直扎在脑后的银色小辫子。轻轻的扯开细细的红绳，那被束缚的发丝就张扬的飘散开来。
　　如同一直站在眼前的这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吗？”他轻声的说着，缓缓贴近仁王的耳朵。
　　“……因为我想要站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完成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