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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傲雪孤芳掩心愁
就在此时,穆随风推门而入。
高耸的发髻上插着耀眼的黄金扇骨,看似随意散下的发丝却有着说不出的美艳,紧束的腰带凸显出她的盈盈细腰,仿佛用手用力一握就会折断,还有细若凝脂的手臂,以及那两根诱人的锁骨,裸露的细长的欺霜胜雪的脖颈,让穆随风倒抽口凉气——这个女人,未免太过于受上苍的眷顾了吧?
楚紫依是侧对着穆随风的,她并没有觉察出有什么不对劲,可是当宫女胆战的叫出“陛下”时,她才抬起了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冷艳。
穆随风笑着赞叹:“不愧是出了名的美人啊!”可是在这种笑容中,却藏着一点点让人难以察觉的苦涩。
楚紫依却对他的赞美没有表示出一丝丝的高兴,她显得很吃惊,因为她的肩膀还露在外面:“进来不会敲门啊!”说着急往内室躲去。
穆随风看着她难得一见的娇羞而又吃惊的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他用力扯下绿儿环在脖子上的手,又示意所有人都退出去,亲自掩上了门,才缓步走进内室。
楚紫依已经躲进了被子里,内室里没有衣服可以披在身上。
穆随风安静的、满意的欣赏着眼前的美人,许久才开口:“下来吧,不是有白狐披风吗?”
楚紫依闻言搜索起了披风,却发现就在穆随风身边的摇椅上:“你先出去!”
“你不是我的妃子吗?怕什么?”
楚紫依没有动,她看到穆随风脸上有一丝神情闪过,就像上次听说自己不会活得很久的时候的表情,只是自己不理解。
可是下一刻,穆随风就走近了她,拿着她的白狐披风。
“给。”穆随风伸手把披风送到楚紫依的鼻前。
楚紫依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想接住,可是发现了一个问题——如果自己要穿上披风,肩膀还是会露在穆随风面前。
“不要吗?”穆随风又晃了晃披风,眼中尽是耐人寻味的笑意。
收回手,楚紫依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他,穆随风知道,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自己的身上已经有了一千一万个洞了。
轻轻放下披风,穆随风背过身去:“你穿上吧,我不看就是了。”
身后的被子过了许久才有了动静,穆随风嘴角勾起一丝邪气的笑,突然回过身去,将楚紫依的一脸惊愕尽收眼底,还有那诱人的雪肌。
“小人!”楚紫依怒骂一句,然后一抖手披上了披风,可是就在这一刻,穆随风的手已经牢牢的环住了她。
一双深眸紧紧盯住怀里惊愕的丫头,穆随风眼中有一种玩世不羁的笑容:“你是我的妃子啊。”
“所以呢?”楚紫依眼中的惊愕突然消失殆尽,转而充满了浓浓的笑意,那种笑容,让人觉得心底有丝丝扣扣的寒意冒出来,可是却又没有办法移开眼睛,“原来高原王就是这么‘守信’的人?你怎么不告诉我原来在你们高原国,天子犯法与庶民不同罪啊!”
“你!……”穆随风咬牙切齿的看着她,可是那原来紧握的手却不自觉地松开了,一点一点地放开了对于楚紫依的钳制,“算你狠!”
说完,他重重的一推楚紫依,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吃痛的跌在床上,深深的叹口气,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去蝶园!”屋外,穆随风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洪亮,他分明就是怕里面的人听不清楚!
楚紫依按着胸口惊魂未定的坐在床上听着穆随风负气的叫声,苦笑着摇摇头,然后深深喘口气——刚才好险!
她虽然也算是醉月舫的姑娘,可是那里到底是她的地方,没有人敢让一个臭男人靠近她,除了紫星龙。
那是唯一的一个抱过她的男人,而且他还说……
使劲摇了摇头,楚紫依自嘲的笑笑,自己不就是一个工具吗?穆随风怎么可能又怎么应该认真呢?
楚紫依裹着白狐披风,无语的慢慢走在高原皇城的甬道之中。
那件事已经过了好些天,这些日子里来她的气色在那些名贵药材的调理下正一天天的好起来,天气也开始一点点地变冷了,而穆随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间却变得越来越少,甚至可以这么说,每每回到自己的寝宫,穆随风的表现都像是一个客人,拿走需要的东西以后就离开了。
可是楚紫依知道,知道穆随风依然会在夜深时回来,用自己的真气为她暖身,然后再离开。可是她不敢睁开眼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明白这样的结果对于双方来说都会比较好,可是楚紫依心里却有一丝的不痛快,尤其是现在的她常常会刻意在午后去院子里晒会儿太阳,每每这个时候都会有意无意的遇见绿儿那些人向她炫耀穆随风又赏了些什么给她们,又在谁那里留宿了,等等……
明知道这样的结果就是自己当初所希望的,可是楚紫依心里的失落还是不可抑制的一天天膨胀起来……如果不是顾及自己运功的话会让穆随风和方涛的一番努力付诸东流,她早就要开杀戒了。可是再转念一想,自己又有什么身份这么做呢?
可是自己又为什么要顾忌呢?她楚紫依杀人什么时候需要过别人的同意了?又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居然不敢杀人了?
楚紫依想着自己的心事,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然走上了朝堂那高高的台阶之上,那个一直服侍她的丫鬟虽然一脸的吃惊,可是除了按着礼制站在了台阶之下以外,她并没有阻拦楚紫依——王曾经吩咐过,在皇城中,没有任何地方是娘娘去不得的。
她慢慢的步上台阶,然后水袖一甩,优雅的一旋身,坐在了穆随风的王座之上……
自己到底为什么要顾忌呢?
自己上雪山不就是为了一死吗?其实说穿了,穆随风救人的举动根本就是多此一举,可是为什么现在自己却没了想死的心呢?为什么自己开始贪恋起皇城中这种简单而又平静的生活了呢?为什么自己甚至开始在意起那些从来都是避讳不及的女人间的争奇斗艳或是说是争风吃醋?
再退一步讲,自己为什么要去想这些呢?为什么居然会接受了穆随风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现实,甚至为此放弃了对于方涛的复仇?……
穆随风的王座极其的宽大,远甚于楚紫依在幽冥宫中的那个座椅,由于衬上了上等的丝绒,坐起来极为舒服而又柔软,楚紫依无心的侧卧其上,目光毫无聚焦的游离在空无一人的朝堂之上……
在今天这么一个阳光不甚明媚的午后,面对着空无一人的朝堂,她突然无可抑制的想起了娘,像个孩子一样……
这个午后,穆随风没有去校场看军士的训练,而是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中——他知道楚紫依会在用完午膳之后去院子里转转略作消遣。
修长的手指慢慢扫过桌上一本本摊开的书籍,穆随风的眉头慢慢得皱了起来,她涉猎的东西还真是奇怪,居然在医书的下面压着一本教人耕种的书,在另一边却又放着教人纺织的书……
“这是……”穆随风回头问身后的宫女,“娘娘每天都看这些?”
“是!”
穆随风不解又带着些纵容的摇摇头,随手拿过一件她放在摇椅上的外袍,放到鼻前嗅一嗅,她的香气好像和身子的好坏有关,至少这些日子以来,她身上的香气越来越浓烈了,就像他心中的那一缕牵挂,越来越牵肠挂肚。
他不是不知道这几天她在找他,可是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她——这个在他心中激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心疼和占有欲的女子。可是他不能碰她,不只因为他答应过她,更因为他无法勉强她。
所以他只好躲开,远远的躲开,他是聪明人,知道自己的极限。但是,天知道为了这么个有些可笑的诺言,自己每天要用多少的事情来把所有的时间填满,才可以让她在脑海中盘踞的时间少一点再少一点,心中的煎熬可以好过一些……
这个不能用常理来判断的女子,第一次让他开始质疑自己,质疑自己的决定,也质疑自己的能力……
“你不该躺在这里。”方涛沉声说道,慢慢走到台阶之下。
可是他的目光中却没有自责,这个女子不愧是出身帝王之家,即使她那么放肆而又慵懒的卧在王座之上,可是却没有让人感到半分的轻浮或是反感,反而有一种和这朝堂极为妥贴的雍容气度。
楚紫依闻言柳眉一抬,半晌才回答道:“别以为我放过了你你就可以这么对我说话!”语气中有着一丝冷酷的意味。
不过方涛却没有为此而有一丝丝的顾虑,他依旧平静地说:“这是高原王的王座,即使是皇后也只能端坐其上,你这么躺着实在是对王的大不敬。”说完他走上王座不顾楚紫依的白眼扶着她走下来,见她站稳了,才松开手退后一步说,“老臣失礼了……”
楚紫依一甩衣袖往前走一步,斜眼看着方涛,突然出声一笑:“我外公应该没交代说要你照顾我吧?”
方涛一愣,许久才如释重负的一叹气:“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吧?所以才会不杀我?可是……”
“你的内功心法是出自皇宫的,这世上除了我们这一支,没有别人了……”说完,楚紫依回头冷冷的继续,“那天你帮我搭脉的时候我发现我们两个人的调息很像,我就知道了。其实说起来,你这条命不是我要留下的……”说完楚紫依走上前直视着方涛的眼睛,“外公生前交待过,就算有一天发现你未死,也不可取你的性命,以前我还觉得奇怪,现在看来我只能照办了。”
“原来如此……”方涛点点头,了然地问,“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吧?”
“嗯!”楚紫依看着方涛淡淡的一点头,“虽然不过是个没什么用处的封号,可是还是不要张扬比较好,没必要让别人知道我是大唐的公主,何况我是在别人的皇宫里。”
“我知道了……”方涛看着楚紫依微带着痛苦的表情,体恤的转开了话题,“你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找穆随风!”楚紫依不假思索地说。
“是陛下!”方涛低声纠正楚紫依的错误,然后才问,“我听说了这些天你一直在找王,有什么事吗?你……想走吗?”
“我楚紫依答应的事就不会反悔!”楚紫依柳眉一抬,见方涛有些尴尬的笑,才说,“只是日子过得有些闷,想找些事做做……”
“比方呢?”
“教你们耕种什么的,”说着楚紫依随口反问一句,“当年松赞干布不也就为了这个才娶了文成公主?”
方涛闻言一愣,然后他有些放心又有些担心的摇摇头,许久才答非所问的说:“你回去吧,天晚了,你最好别吹着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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