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阴曹路

作者:冥山鱼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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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下山入世


      “唉……”姜子牙已经叹了一百零三回气,他也不想叹气,可除了叹气,他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
      “尚师弟?”
      “云师兄,你来了。”
      云中子左手提着酒,右手端着仙果。“我就知道,你肯定又被师傅训了。尚师弟,这一回,也是我放任,才让你在师傅离山的日子里,一点长进也没有。”
      姜子牙笑了,他啊,是真的很幸运,有一群护他的师兄,就算是最古板的云中子,也不例外。灌了一口酒,姜子牙高兴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隙。
      “好喝?”
      “云师兄,你从哪里搞来的酒,怎么这么香?”
      “你之前不是怪我扰了你的好梦,让你没尝到梦里的美酒吗?我怕你因为这口酒,日夜难受,影响道心,所以特地去人间,给你打了两壶好酒回来。”
      “云师兄,够意思,以后我再也不怨你了。”
      云中子怒瞪眼:“原来尚师弟还怨过我?”
      “嘿嘿。”
      “心情转好了?”
      “喝着这么好的酒,我要是还不高兴,那就是个傻子。”
      “师傅对你严厉,是因为你天资聪颖,他老人家不愿意见你过度荒废,你啊,要是真不想被骂,就老老实实修行,大道早修成了,也就好了。”
      “我知道。”
      云中子挑眉:“真知道?”
      “云师兄,在你眼里,我这个做师弟的,是不是特别混蛋?我都说知道了,你还不相信?”
      “要不是被你骗惨了,我至于怀疑尚师弟吗?”
      “呃……”姜子牙无言以对。
      “好了,接下来,我是不打算再放任你了,你看啊,每一天的修行计划,我都定好了,以后,我每天都会督促你,按计划完成。”
      姜子牙看着云中子掏出的绢帛,上面密密麻麻的列出五十年的修行计划,他看的两眼一翻,觉得日子真这么过下去,他肯定要疯。
      “云师兄,不用了。”
      “怎么不用了?尚师弟,我告诉你哦,这一次做师兄的,绝对不放再心软!”
      姜子牙无奈一笑:“云师兄,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傅昨日下了命令,不日我就要下山,前往人间。”
      “下山?”
      “嗯,师傅说,潜心修行不适合我,按照我的心性,估计一千年也证不出大道,所以,他老人家让我入世,用另一种方式,来修行。”
      “难不成,师傅要你干预人间运势?”
      “云师兄,你知道?”
      云中子点头:“你啊,山里的藏书阁,你从来也不去,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今天上的几位天尊,都曾经是天地运势的干预者,所以才会成为至高主宰。只不过,秩序有成以后,这条路,一般修行者,想走也走不了。”
      “哦。”
      “尚师弟,你莫要垂头丧气,师傅让你入世,必然是因为你身上的那一份独一无二的气运,我也觉得,像你这样的,不该留在山里清修。”
      “可师兄,我懒啊。”
      噗呲——
      云中子大笑起来。“那你可以这么想,一旦你证了道,想怎么懒,就怎么懒,用一时痛苦,换取无尽的懒散,很合算吧?”
      姜子牙一想,只觉得醍醐灌顶。“云师兄,你也太聪明了。”
      “那现在,还怕下山去吗?”
      “云师兄,瞧你说的,我这哪里是害怕,我这是担心去了人间,很久看不到你,还有山上的其他师兄。”
      “你放心,你真下山去了,其他师兄都会高兴的。”
      “……”

      一个月以后,姜子牙独自下山,前往殷商王都。
      “师傅,我走了。”
      “嗯,放心去吧。”
      “师傅,我都要走了,你也不表示一下舍不得。”
      元始天尊无奈一笑。“为师这里有几件神器,你且带着,日后你证道时,用的上。”元始天尊给姜子牙的,是一卷绢帛,姜子牙打开一看,里面什么也没有。除此,还有一把红色长刀,卖相不错,应该好用。
      “卷轴你收好,时候到了,自然会开启。至于这把斩仙,算是难得的神器,你若遇到危险,可用来防身。”
      “斩仙?这刀,真的能斩了仙人?”
      元始天尊点头:“自然。”
      能得到一件厉害的神器,姜子牙当然很高兴,可问题是,他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用到这样一把能斩杀仙人的刀?
      “师傅,您还没说,我具体要去做什么呢?”如果要去做的事情太过困难,姜子牙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老老实实的待在山里。五百年嘛,也不是不可以熬一熬的。
      “去殷商的渭水河畔,钓一条愿者上钩的鱼。”

      路上无聊,姜子牙研究了一下人间地势,渭水,是一条长河,所以,他应该在哪里去钓这条鱼呢?
      元始天尊什么也没说,就说,到了应该去的地方,他自然会知道的。换句话说,这是要他把渭河全程走一趟吗?
      离山没多久,姜子牙就觉得有些不适。他常年待在堪比仙境的山上,已经习惯清新的空气,他一直以为,人间的气息,也不会太差。
      可是,人间的气息,真的很差,空气中,隐隐夹杂着远处飘来的血腥味,味道之浓郁,是只有死了成千上万人才能有的浓稠味道。
      偶然路过的村子,也人丁凋零,除了老人、女人和孩子,几乎看不到什么成年男人。师傅让他入世,意思就是不要避过人,所以,他如果遇上村子,就会借宿。
      越靠近殷商王都,村子越多见,规模也越大越大。
      这一天,姜子牙路过了一个人口相对较多的村子,村子里非常热闹,村里的人聚在村里的道观前,载歌载舞。
      “老丈,这是做什么,好热闹啊。”
      老人一见姜子牙,立刻做了一个长揖,态度极为恭敬。
      姜子牙避过半身,有些不适应。他一路走来,遇到过的人,都会和他作揖,因为他是修者,是活在凡间的仙人,早晚有一天,会飞升超脱。
      凡人敬他。
      “回道长,今天是村子里的大祭祀,是最喜庆的日子。早晨我还寻思着,一大早就听到喜鹊的叫声,必然是有喜来。原来,是有道长路过。”
      老丈高兴的和村人招手,大喊:“嘿,咱们村子里来了一位道长,快来拜见道长。”
      跳舞的人群,呼啦啦的跑到姜子牙跟前,女人和年幼的孩子,跪成一片,老人统一作揖,姜子牙站在人群前面,有些无所适从。
      他知道,凡人对神的敬,是绝对的,可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或许,是单纯的不喜欢,被人当做是神吧,毕竟,他还不是神。
      “起来吧。”
      “道长,今日我们村祭祀,请道长务必和我们同庆。”
      “好。”
      村里有一座小观,观中立着三尊三清像,最中间的一尊,是他的师傅,元始天尊。姜子牙一见三清像,就上前叩拜,做人弟子的,见了师傅的塑像,自然应该叩拜。
      之后,他被老丈请去上座,同赏了祭祀。
      殷商民风淳朴,信奉神灵,所以,稍微大一点的村子,都会建一座三清观,供奉三清。而祭祀,就是祭拜三清的日子。
      每月一次,一年十二次。
      祭祀的时候,村人通常会杀一只活物,或猪羊,或鸡鸭,宰杀以后,以鼎烹煮,供奉在道观前,点上长香,请三清品尝祭品。
      身为截教弟子,姜子牙当然知道,神仙品尝祭品是个怎么回事。三清偶尔也是会来人间,看一看人间百态,若是恰好遇到祭祀,说不定会停留片刻,享用一下香火。但这样的机缘,极少。
      长香烧着的时候,村人老老实实的跪在观前,他们会在心里诚心祈求,祈求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家人康健。
      等长香烧完,祭祀也就算结束了。人们会高兴的在观前载歌载舞,对神表示他们的喜悦,感谢神对他们的庇佑。
      “道长,请喝汤。”
      老丈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肉羹,请姜子牙食用。
      “客气。”
      “是道长客气,今日的祭祀,行的格外顺利,显然是道长来的缘故。这肉羹,还请道长一定喝下,这样,我们才能安心。”
      喝下一碗肉羹,姜子牙觉得心里暖洋洋。这一路上,他遇到过无数次的暖洋洋,无论是谁,家里有什么,哪怕只能供上一碗清水,也是诚心的赠送。
      因为他是一个道长,来自截教,是个修仙道人,代表着会庇佑百姓的神灵。
      “老丈,如今的年份,可好?”
      老丈长叹一口气,苦涩的摇头。“道长,你且看看这村子,只剩下老人,女人和孩子。这天下啊,战事一年比一年频繁,村子里的青壮年,一年比一年少。再这么下去,日子还不知道要过成什么样呢。”
      “一直在打战?”
      “唉,道长深居山野,必然是不知道人间俗世。其实,以咱们村的能力,不该搞什么祭祀的,可我们想让神明知道,日子难过啊。想请神明发一发神威,去惩罚一下那个商纣王,也省的我们受这番罪。”
      “商纣王?殷商的王?”
      “嗯,这一位商纣王,从出生起,就好战斗狠,好好的天下太平,被他搞得鸡飞狗跳。您是不知道啊,这每隔两年,就有人来村子征兵,至于税收,就是一个彻底的无底洞,大片的田地,都快到了没人耕种的地步。再这么折腾下去,大家就该饿死了。”
      怨商纣王的民言,姜子牙一路上听了不少。也曾路过战场遗址,情景之惨,匪夷所思。师傅说过,天下将乱,天地秩序因此会失衡,现在,姜子牙是真的有些相信了。
      “老丈,会好的。”
      “真的吗?”
      “神明会听见你的请求,会让天下重归太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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