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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孟宇翔和孙莉欣,两个正处于青春期的少男少女,在初一成为了同班同学。
两人身上有着太多相似之处,家庭破碎,家境清贫,乖巧听话,但也都是学渣。
孙莉欣对自己的爸爸没有一丝印象,关于爸爸去哪了,妈妈总推说他离婚跑了。
孟宇翔更可怜,出生前一个月,他爸爸大晚上开货车送货途中不幸罹难。在他十个月大,可以断奶的时候,母亲跟着一个生意人跑了,小宇翔被丢弃给了行动不便的奶奶照顾。
他俩在学校虽然也勤勤恳恳,老实听话,但都没能在学习上得窥门径,沦为了学渣。从小学三年级开始,他们各自的成绩都异常稳定,无论班里有多少学生,他们总是能在成绩单上反向名列前茅。
孙莉欣和孟宇翔也试着相信笨鸟可以先飞,因此比别人更努力刻苦。但每当有不懂的问题请教老师或成绩好的同学时,他们那轻蔑的讲解语气时总是让你产生一种“这么简单你都不会”的犯罪感,他们那不温不火的冷漠表情时常故意向你露出一丝丝不开心,脸上写满了:你在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就这样,他俩都开始有负罪感了,越来越不敢去请教问题了。后来在初二下半学期,老师索性把他俩调成了同桌,在班级后排的角落边坐着,老师显然已经放弃了他们。
在不同科目的自习课上,各科老师会在班里巡回走动,方便有问题的同学在老师靠近自己时提问。但许多老师似乎都心照不宣,每次走动到离他俩座位还有一桌距离时就掉头往回走。
孙莉欣和孟宇翔最后沦落到了互相问问题的地步,只能寄希望于你不会的问题我会,我不懂的知识点你懂,虽然现实情况多是不会的题目两人都不会。
但就是在这样的时期和氛围里,两人在对方身上感受到了温暖,善意和尊重,他们互相激励,共同努力,他们并没有自暴自弃。
孙莉欣的妈妈孙芳在工厂车间里上班,有着一份稳定的工薪收入,家里条件相对孟宇翔好了一些。而孟宇翔的饭量可是越来越见长,孙莉欣每次都推说自己吃不完,把自己的饭菜使劲往他饭盘里倒,还不忘为他化解尴尬:“要多吃些饭,我们学习不如他们,个子可不能再输他们了。”
就这样,初三的孟宇翔已有一米七八,棱角分明的脸庞,干净利落的短发,如墨染般的俊眉,深邃的眼睛,高高的鼻梁,弧线优美的嘴巴,整齐洁白的牙齿。在孙莉欣眼里,像是漫画中走出来的邻家男孩,全身都散发着喷薄欲出的少年感。
孙莉欣也已长成一米六五的个头,出落得亭亭玉立,简单的马尾,清秀的娥眉,会笑的眼睛,小巧的嘴巴,在学习时经常出现懵懂表情的那张鹅蛋脸,在孟宇翔心里也愈发可爱和朴拙。
但到了初三这个冲刺时期,诸如可爱,纯真,少年感,就如同夏日袄,冬日扇,显得多余,无人问津。
在老师和同学眼里,每个人都被具化成了一个成绩名次符号,符号上标注着高低优劣。
初中谈恋爱是不被当时社会和学校所允准的,更不要说在初三这个节骨眼上,彼此爱慕的这两个人也一直没有说破,他们正式确定恋爱关系是在中考结束后。
中考成绩出炉,两人纷纷落榜。公办高中全都没考上,而当地的民办高中收费昂贵,教师质量参差不齐,校风校纪不好,两人此时都面临着抉择。
孙莉欣垂头丧气地回到家里,“妈,对不起,女儿给你丢人了。”
“莉欣,你的努力妈看得到,是我对不住你,没能给你个完整的家,平时上班忙,没时间也没能力给你辅导功课,都怪我。”
“妈,你别这样说,是我自己考砸的。”
“闺女啊,你觉得上民办高中怎么样,妈能供得起你,你不要有压力,想上我带你去报名。”
莉欣看着妈妈饱经沧桑的脸,粗糙褶皱的手,推说容自己再想想。
她去找了孟宇翔,孟宇翔说自己不准备读高中了,想要去当地的一所技校学点东西,将来好早点进入社会工作。
孙莉欣当然知道宇翔不上高中的原因,三年下来民办高中高昂的学费,就算是自己家也不能说应付裕如。
莉欣当下决定,跟着他去上同一所技校,这所学校享有国家补贴政策,收费非常低,还可以住宿。
也就是在这天,孟宇翔壮着胆第一次拉了孙莉欣的手,虽然两人等这一刻都等了很久,但真正发生时,还是都腼腆的不知所措,只顾红着脸低头吃吃地笑,就这样两个人终于在一起了。
这个假期,孟宇翔经常会骑着一辆破旧电动车载着莉欣去郊区兜风,他们远离城区的喧嚣,在两旁都是梧桐树的绿荫小径上,悠然前行。
莉欣坐在车子后面,将自己一只耳朵上的耳机取下给宇翔戴上,把脑袋轻轻贴在宇翔背上,共同听着那首《被风吹过的夏天》。
开学的日子也终于来到了,考虑到毕业后好找工作,孙骁骁选了美容美发专业,孟宇翔学的是自动化控制。
在百无聊赖的技校生活,除了正常上课学习技能外,他们放学周末还经常一起去打零工,发发传单,做做促销等,赚些伙食费,尽量不给家里要钱。
宇翔的饭量仍是有增无减,莉欣依然习惯性地会把自己的饭菜分给他吃,莉欣的妈妈孙芳会挑在排班休息时看望自己闺女,在家炖个小鸡啊,煲个排骨汤啊给莉欣送来。莉欣每次都是对妈妈一顿感恩戴德后催促她回家休息,不让妈妈去餐厅看着她吃。
是啊,她怎么可能让妈妈看到自己把这些有营养的美味佳肴,大部分都让给了孟宇翔吃呢。
宇翔其实也是有愧怍的,毕竟这是莉欣的妈妈费心给自家闺女做的,而自己总是吃了很多。莉欣总是打趣地安慰他:“知道我为什么愿意跟你在一起吗,因为当你女朋友最大好处就是不会吃胖,对此我还心存感激呢,所以你要一直保持哦。”
看着宇翔专心大口吃饭的样子,莉欣就会非常满足,有时也会憧憬起他们的未来,可能一个在美容院上班,一个在工厂上班。两人每天迎接朝霞,送走晚霞,一起做饭,一起吃饭,言笑晏晏,恩爱自在,日子虽然清贫些,但有个良人能够相依相伴就已经很满足了。省吃俭用个几年,争取早日付个房子的首付,不需要太大,三十四平米的小平房就够了。
平淡的生活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那天到来。
那天是孟宇翔的室友生日,按惯例寝室四个人晚上要出去聚餐庆祝,有家属的可以带上家属。
快到饭点时,宇翔询问室友在哪,室友说都在畅游网吧呢,让他俩也先过来,到时候一起出发。
畅游网吧就在学校侧门附近,莉欣和宇翔就赶了过去,找到三位室友时,发现他们全都在骂骂咧咧,一脸怨怼不平。
原来是刚结束的那把游戏输的非常窝囊,15分钟没到,自家的基地水晶就被对方推爆了。不止对方队伍五个人在游戏内不断戏谑嘲讽他们菜,连自己伙匹配到的另两位队友也不断在游戏内辱骂这开黑的室友三兄弟,称之为三连坑。
游戏最后五分钟,对方五人和这两个匹配到的队友竟形成了合力,七个人同心戮力地在游戏聊天框轮番羞辱着这可怜的三兄弟。
室友们憋了一肚子气,当然不会就此罢休,他们要赢一盘发泄够了才走。也不好意思让宇翔和莉欣站着等,就嚷嚷着让他俩开机加入,正好可以组队五黑。
就这样,孙莉欣和孟宇翔第一次接触到了这款名叫“英雄峡谷”的游戏。这是一款MOBA竞技网游,游戏的双方各有五人,角色分别为上单,打野,中单,下路射手和辅助,先推掉对方基地水晶的一方为胜利。
果然应了那句话,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就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在学习书本时显得异常吃力的这俩人,在游戏上展示出了敏于常人的天赋。在第一次玩的情况下,在草草了解了英雄技能和游戏机制后,就能够在对线时单杀对手。
后来他们更是在在网吧举办的最强上单Solo赛,最强中单Solo赛比赛中多次夺魁。每次比赛都有300-500不等的奖金,这可比他们辛苦发传单赚的二三十块划算太多了。拿到奖金后,他们有时也会去学校旁边的小吃一条街上小小庆祝一下。
孙莉欣的游戏天赋和游戏理解其实是在孟宇翔之上的,很多时候都是宇翔问她如何对线某个强势英雄。在双排的时候,也基本都是莉欣在指挥,什么时候推塔,什么时候打龙,莉欣总是能根据游戏进程作出正确的决策。
孟宇翔玩的位置是上单,游戏ID:Lxx,意为Love xiaoxiao。孙莉欣常玩的位置是中单,游戏ID:Lyx,意为Love yuxiang。很多玩家知道这个ID是个女孩子之后,更是对她有“国服第一女刺客”的赞誉。在那个赛季里,莉欣成功挤进了王者段位,要知道国服王者段位总共也才三百人。宇翔打进了钻石段位,离王者也仅是一步之遥。
这款游戏给他们带来的最大改变就是摆脱了曾被教科书所深深支配的自卑和恐惧,变得愈发从容自信了。
此时国内也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英雄峡谷职业联赛(Hero Canyon Pro League),简称HPL。他们俩也会经常一起在网上观赛,为自己喜欢的队伍和选手加油,同时也学习一下明星选手的操作和职业战队的技战术配合。
看着这些在舞台上发光发亮,肆意挥洒热爱的选手,一个关于电竞职业选手的梦想也开始在他们内心悄悄萌芽。
但萌芽在很长一段时间也只能是藐小脆弱的萌芽,也许是觉得自己与舞台上光鲜亮丽的职业选手差距甚远,也许是觉得职业俱乐部高不可攀。因此这个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梦想也只是偶尔自己用来悄悄幻想意淫一下,从不敢拿到台面上说,直到技校生活第二年的那个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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