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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两只手有些不经意的摩挲在一起,拇指细细摸过食指与中指,指下的触感有些粗粝。宋孚抿抿嘴,将两只手松开,不再交缠在一起。
“明日便要走了。”宋孚慢吞吞的开口,“你今日来寻将军说些什么?”他忽的想到两人分别之前他与肖邶是吵架了,还单方面的冷战了。一时之间找不到话便乱说,宋孚有时都想问问自己,为何和那么笨。
但现下话都已说出来了,宋孚只好尴尬地等着肖邶回话。他不敢看肖邶,只好歪着头看向他处。
好在肖邶不甚在意这些细节,他没理宋孚的话,只道:“方才路上听见采购的人问你要不要带脂膏?”他说得讨巧,好似只是真的好奇一般。
宋孚的脸险些红起来,但他看着远处的士兵,又拿借口搪塞了自己。于是宋孚只道:“上次采购买的。”
肖邶看见他的侧脸,忽的轻笑起来,道:“买来讨好小姑娘的?这才几月不见你便寻了媳妇?倒是稀奇。”话里面带着的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嘲讽,宋孚听见时不慎将未修剪的指甲掐进手里,幸而他只是忘了修剪,指甲不是很长,只是碰到了一点手心肉。
宋孚转回来看向肖邶,不知哪儿来的勇气教他看着肖邶的眼睛说话。“买来自己用的。”几乎是嗫嚅着说出这句话的,肖邶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面上神情错愕,肖邶问:“自己用?哪门子的脂膏?”他面上的神情转变成不屑,“姑娘家家用的物价,你用作甚?用来讨好谁?”说着他凑近似的耸鼻闻了几下。
“没见着香到哪儿去。”
两人走到一处土坎处,上面还有不少坐开的痕迹,想来是士兵们累了歇息的地方。宋孚率先坐上去,他比肖邶矮上不少坐起来便更矮了。
肖邶坐上去,又接着道:“难怪先前见着跟锅底似的,现下看着却白了不少。原是抹香擦粉来的。”
甭管肖邶如何说的,宋孚只悄悄地看了看肖邶,两人间的距离很近,大腿几近贴在一起。宋孚不知怎么想的,上半身朝着肖邶的方向偏了偏,北风吹过来的时候正好被肖邶挡住,宋孚错觉自己能闻见他身上的熏香。
实则肖邶不喜那些熏香,平日里都不喜欢弄这些东西。倒是宋孚有错觉了。
肖邶道:“那这次采购怎的不买?”宋孚愣在原地,肖邶语气里有着熟悉的嘲讽,他是真的看不起宋孚擦脂膏的举动。这种语气,冷战前有过,生气前有过,宋孚很熟悉,肖邶与他在一起时好似一直都在生气。
情况变了样,话再也不好出口。宋孚想到在马车上肖邶忽的将他推倒在车板上,想到孙酌语气里的可怜,想到三皇子与刑昭两人间的相处······他想了好多,甚至想到在国子监看见的那院中毫无顾忌抱在一起亲吻的人。
最后他想到那天余光里未挪动半分的靴子,还有宋夫人和宋员外郎的话······所有的一切都在此时不了了之。鼓起的勇气好似被谁种种碾压了一般,被打压在泥泞里,再也爬不起来。
“不买了。”宋孚低低地回道,他的脸仍偏向肖邶,半个身子明显地歪向他那边,像是再坚持一会儿就能得到渴望的东西一般倔强的不肯转回身。
肖邶未曾回话,他看着远处的不远处的军营,两人间陷入沉默。终是宋孚忽的想起来这位大爷是个不肯低头的家伙,于是他小声提醒肖邶,也提醒自己。
“肖邶,那日在马车里,是我不对。”宋孚几近哀求声音入耳,肖邶回过头。
“其实你没说错。”他道:“我不久之后便会娶妻,终日传出这些谣言确是对我的妻子不不负责任。是我错了。”
他看了一下远处才道:“是我不对,我不该要挟你跟在我身边。”说着跟不好意思似的,他梗着脖子道:“别说出去啊!老子可从来没跟谁这么低声下气的说过话。”说完肖邶站起来低低笑了几声便走了。
宋孚一人留在原地,歪着的身子没了遮挡看起来有些滑稽,风吹过来时他还没反应过来肖邶真的走了。
“虽是我不对,我却从未想过真的要你离开。”宋孚低下头,手指摸了摸肖邶坐过的地方,“我心悦于你,若是不嫌弃。也心悦宋孚可好。”话说完了,但人早都走了。
宋孚发起了呆,手指下意识的相互摩挲,摸到手心粗粝时他便试着摸了摸手背,而后手慢慢的摸上脸。
脸上不比之前滑嫩,但也能入手。想到自己摸自己的脸跟傻子似的,宋孚两只手覆上自己的脸,先是手心,又是手背,最后还是手心盖住自己的脸,再用力揉搓。北风真的好冷,让他的冷从骨头缝里透出来,再落到外间的时候又变成了温热的,滴在他的手心。让他不知所措。
肖邶说他要娶亲,但他喜欢肖邶,若是肖邶娶亲了,那他该怎么办?他不是女子,怎么可能与那些贵女争抢?肖邶也不会娶他,他只是玩物,亦或是能当作伙伴,但不是妻,更不会是妻。
怎么办?怎么办?宋孚问自己,他该怎么办?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不能怎么办,因为肖邶说了,他既不好龙阳,也不是喜欢男子的人。
晚间睡觉时宋孚没擦脂膏,没人问他,大家都睡着了。鼻尖萦绕着脂膏的香气,宋孚将被褥压在手臂下,鼻子里闻到的是汗味儿和脚臭味儿,这才是现实不是吗?别做梦了,擦脂膏变得滑嫩也没有等到那个人正经看一眼,更别说摸摸看了。要他怎么说?说擦脂膏只是想要那个人亲一亲,说饷银没了吃馒头不好过但想到他就不算难过了?说他其实在昨夜想了好久才想到要带他去那边无人之处,即便是亲吻也可以毫无忌惮?还是说,你看,我从小便是被当成女子来养的,你娶我罢,我不会觉着难堪?
宋孚睁着眼想了许久,最后那些都不了了之,肖邶没有想过,那他即便是想破天也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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