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执事黑化后

　　威压，顷刻间如夜风弥散。

　　水银般的月光倾泻，照亮青年精致的侧脸。

　　鸦黑的碎发微动，他隐在阴影中的晦暗金眸，缓慢扫向被掐住脖颈的男人。

　　“你想对小姐，做什么？”

　　嗓音清冷，呢喃轻声仿若浸透了冰凌。

　　音落的瞬间，他指节分明的大手以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逐渐收紧。
　　仿佛神向罪人降下审判。
　　无法逃脱，无法反抗，连空气都叫嚣着杀戮发出共鸣。

　　……这个人，是真的想杀了他……

　　男人目眦欲裂地张大嘴，浑浊眼球缺氧充血，攀住他手臂垂死挣扎。
　　他对上一双异常冰冷的眼睛。

　　漠然，危险，纯金底色间流动着无机质的寒光。

　　……会死的！！！

　　他悬在半空的脚尖绷直颤抖，绝望地苟延残喘，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
　　彻骨惧意穿透目光蔓延到心尖上。

　　呆滞旁观的少女终于回过神来。

　　“住、住手！”

　　韩思盈惊呼，眼看着男人面色憋紫眼白上翻，下一秒就要窒息断气，吓得本能地大声制止。

　　神秘的青年顺从松手。

　　咚——

　　歹徒倒地奄奄一息抽搐两下，头颅撞地发出沉闷一声响。
　　像是警钟敲在她心上。
　　棕发的小少女身体一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小脸骤然血色尽失。

　　……那个人刚才是想袭击她！

　　她死死盯着男人的杏眼睁大，手心不自觉攥紧。
　　突地，想起什么一样猛然又转向身旁。

　　目光定在另一个人身上。

　　月辉皎洁，黑色燕尾服的青年身姿颀长，正慢条斯理地戴好刚才特意取下的白手套。
　　察觉到她视线，他冷白的俊脸淡定，逆着光缓缓回眸看向她。

　　“大小姐，”对上她视线那刻，他勾着唇微笑，“吓到您了吗？我很抱歉。”

　　温和无害，光溢夺目得移不开眼睛。

　　韩思盈心弦稍微空了一瞬，恍惚了片刻大脑发懵地张口。

　　“你……你是谁？！”

　　语气迟疑中夹杂着戒备，戒备中裹挟着好奇，秋水杏眼也一眨不眨地直勾勾盯住他。

　　像是遭遇天敌的紧张小鹿。

　　青年被黑发略微遮挡的双眼，铂金瞳孔映衬出她微白的娇颜。
　　他忽然低笑了声。

　　“失礼了，大小姐。”

　　笔直的长腿站定，在她防备的目光中，黑发青年单手扶肩，郑重地向她一鞠躬。

　　“我是您的机器执事，型号T-N8757……您可以称呼我为诺亚。”

　　……机器执事？

　　韩思盈一愣，在听清他口中字眼的瞬间，脑中惊艳如潮水褪去，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我有——”
　　说到一半戛然而止，欲盖弥彰地生硬转移话题：“……你骗人！”

　　诺亚微笑的表情不变：“并没有，大小姐。对主人保持诚实，是执事的程序设定之一。”

　　“……”

　　小少女更加戒备地盯着他，咬着唇不说话。

　　两人面对面僵持。

　　良久，她防备交握在胸前的手稍稍放下些，乌眸恍悟般地眨了眨，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仰脸看向他。
　　犹豫片刻，忽然弯腰对他鞠了一躬。

　　“这位……先生，谢谢您救了我！”

　　她一边说，一边幅度微小地深呼吸，像是借此让自己保持镇定：“如果您觉得有什么我能回报您的……请您直说就好，不用这样开玩笑。”

　　要么他是在开玩笑，要么就是别有用心，这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

　　“您是从邮政处知道我有机器执事的吗？其实我还没有收到……但如果您想要，之后我可以把它赠送给您！”

　　她大概能猜得出这是怎么一回事。

　　奥罗星是三等星球，治安出名地混乱。像她这样的独居女性很容易成为犯罪分子的目标，经常被各种奇怪的人盯上。

　　可能是真像卡萝尔说的一样，她拥有一台机器执事的消息泄露，才让有心人想要借此来对她不利……

　　“您想要什么都可以直说，”她边说边飞快地瞥了眼昏迷的歹徒，灵机一动继续补充，“……就当是我报答您的救命之恩！”

　　在搞不清对方目的的情况下，舍财保命是最明智的做法。

　　韩思盈仔细观察他表情，紧张得直咽口水。

　　沉默许久的青年终于开了口：“感谢您的心意。不过大小姐，这样就有些麻烦了。”

　　少女一愣，白净甜美的小脸浮现一丝茫然。

　　诺亚似乎天然很耐心，尽管被她早早下了定论是坏人，却也丝毫不生气。精致的脸上始终挂着温雅的笑，伸手从胸前口袋摸出一块金属牌。

　　“大小姐，从出厂开始，我就是属于您的了。如果您坚持不肯接收我，那么依照程序设定，我需要强制开启自毁模式。”

　　他把手心摊开在她眼前，还贴心地侧了侧头好让月光得以将牌面照亮。

　　韩思盈强忍住拔腿就跑的心，两弯新月似的眉毛挑高，疑惑地望着他犹豫问：“这是什么？”

　　那是块材质很少见的金属牌，看起来像钛合金一样坚硬，但再仔细看会发现上面的纹路有种流沙般的质地。

　　“我属于您的证明。”

　　青年的嗓音磁性，对她说话时蕴着明显的暖意。
　　他修长的手指微勾，指尖捏住金属牌边缘轻按，银黑牌面骤然兴起粼粼的波动，显现出一行小字——

　　[T-N8757：诺亚—归属人：韩思盈]

　　雪白睡裙的少女在看清字体的瞬间，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这上面怎么会有她的名字？！

　　她粉唇不可思议地翕动着，震惊得说不出话。

　　难道他……真的是机器人？？

　　僵持仍在继续，突然，她余光瞥见地上一道身影正鬼鬼祟祟往院门边偷爬。
　　黑发青年显然也注意到了这点，长腿抬起精准无误地一脚踩在对方脊柱上。

　　“啊啊啊啊别别别杀我！！”

　　企图悄悄溜走的男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诺亚垂眸，淡定地握着手腕动了动把人拎起来。

　　“等等！先别动他！”

　　韩思盈小脑瓜一个激灵，连警惕也顾不上了，急忙向前两步举手阻拦：“我还有话问他，你、你别把他弄晕了！”

　　边说着，像生怕他搞出命案一样把手虚虚搭在他手臂上。

　　小心翼翼，力度轻得像落了片棉花。

　　诺亚动作却真被她拦下，脚依然踩在男人背中央，优雅地笑着回应：“好的，大小姐。”

　　答得从善如流，礼貌又温柔，与他行为的残忍大相径庭。

　　但完全就是真人的反应。

　　棕发少女看他的眼神倏然变得复杂，张了张口想说话。
　　但最终，她又抿唇，纠结似地思索几秒转而软声拜托：“能麻烦你先帮我……唔帮我把他抓进屋里去吗？”

　　情况紧急，她虽然不能确定这个人的来历，但从他出手相救这点上至少能判断出他没有恶意。

　　何况现在能求助的也只有他。

　　“抓进屋？”诺亚反问，眼中清晰完整地倒映出她面容，“您不报警吗？”

　　“当然要！但是报警之前我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处理……”
　　韩思盈摸摸头发，含糊地小声解释：“总之能先请你帮帮我吗？我可以支付报酬……”

　　说罢扬起小脸望向他，水墨乌眸盈满了恳求。

　　诺亚垂眸凝着她不说话。

　　良久，青年狭长的金眸微微上挑，深邃瞳孔背光教阴影笼罩。
　　他薄唇勾出一抹饶有兴味的笑。

　　“遵命，大小姐。”

　　韩思盈尴尬地眨眼，又摸摸鼻子，这才咳嗽两声小跑着上前打开房门。

　　.

　　奥罗星的春夜幽静，郊区老旧的街区深处，只剩一栋洋房透出温暖的灯光。

　　“所以，你计划绑架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整洁宽敞的客厅内，娇小的东方少女双手叉腰站着，乌黑杏眼不可思议地瞪大：“你想把我卖去夜总会？？”

　　她面前沙发上，脸颊凹陷的长发男人背着手坐直，浑浊的黄色眼珠拘谨又害怕地瞄着她嗫嚅：“不、不是我的主意……”

　　“这不重要，”韩思盈摆摆手，“总之你的意思是有人盯上我，于是派你来把我绑去夜总会是吗？”

　　“差、差不多就是这样……”

　　她两弯新月般的眉毛深深皱起，眯着眼睛打量了男人好半晌，吸一口气试图继续追问：“那你告诉我是谁派你——”

　　“思盈小姐，抱歉打扰您，花茶泡好了。”

　　突兀地，一道低磁好听的男声从背后响起，打断她说话。
　　韩思盈愣了愣转头，才刚瞟到厨房的方向，手里就被人塞进枚玻璃杯。
　　黑色燕尾服的青年站姿笔挺，戴着白手套的左手扶在右肩，姿态恭敬地对她鞠躬。

　　“考虑到您的睡眠，茶叶我加得很少。请您慢用。”

　　动作标准得像是设定好了程序。

　　“啊，谢谢……”少女双手捧着接过，有些受宠若惊地仰头看他，“你没给自己泡吗？？”

　　“思盈小姐您忘记了，我是机器人，并不需要像人类一样摄入水分。”

　　诺亚微笑，注视她的金眸深邃柔和：“不过能得到您的关心，我深感荣幸。”

　　“……”

　　韩思盈眨眨眼，在他温柔的注视中欲言又止。

　　她还是不敢相信他是机器人。

　　目光在他精致无瑕的脸上停留几秒，她在心底暗暗想。

　　不过从他救了自己，还帮忙制服歹徒这点上看，他也不像是坏人。顶多精神不大正常……

　　想着，少女郁闷地皱了皱鼻子，决定暂时不考虑他，先解决掉绑匪的事。
　　她放下杯子，表情严肃地瞪着男人询问：“是谁派你来抓我的？”

　　正极力缩小身子降低存在感的歹徒一震，吓得舌头打结不停磕巴：“呃，是那个，那个谁……”

　　“你最好老实交代！”

　　韩思盈看出他想蒙混过关，仗着这是在自己地盘又有诺亚撑腰，重重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威胁：“不然我不报警了，我用私刑！”

　　私刑？！

　　男人本就苍白的脸色变得泛青，回想起刚才在花园的经历，又瞥见她背后微笑注视着自己的黑发青年，两眼一翻几乎跪下。

　　“我说……我说！！是蓝鸢尾的人雇我来的！”

　　蓝鸢尾？

　　韩思盈心脏咯噔一沉，立即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哪里：“就是十二区的那家夜总会吗？！”

　　“对，就是那家！我欠了蓝鸢尾十万星币的赌债，他们说只要能把你绑过去，就算我全部还清……”

　　少女秀气的眉眼凝重，显然对他说的地方并不陌生。
　　诺亚垂眸看着她，语气平静地出声。

　　“思盈小姐知道这是哪里吗？”

　　韩思盈怔了怔，双手抱胸若有所思：“我知道……上个月我去过那里一次，但只待了不到两个小时。”

　　“上个月？对，就是那次！”绑匪闻言惊呼，“蓝鸢尾的监控把你拍下来了，他们就是凭这个要我找到你的！”

　　屋内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您在那里遇到什么事了吗？”

　　青年狭长的金眸微深，不带一丝探究地帮忙分析：“通常情况夜总会人员都很密集，即使您被监控拍到，应该也不会引起太多注意才对。”

　　遇到的事情？

　　被他所说勾起一段回忆，棕发的小少女歪着脑袋想了想，不大确定地回答：“要说引起注意，那天好像确实惹了点麻烦……”

　　“您的意思是？”诺亚皱眉。

　　“……我那天可能坏了他们一桩生意。”韩思盈心虚地扳手指，“或者更准确地说，那天我救了一个人。”

　　关于蓝鸢尾救人的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奥罗星民风开放，各类声色场所经由政府允许运营得风生水起。但明面的遵纪守法之下，各种非法交易屡见不鲜。
　　蓝鸢尾作为本地最大的高档夜总会，长期采用恐吓诱拐等方式吸纳少女，逼良为娼。

　　而其中一名受害者，就是韩思盈和卡萝尔的同学兼好友卫玲。

　　“蓝鸢尾的人以招服务生为借口，把卫玲骗去陪酒……她被没收通讯器之前给我和卡萝尔打电话求救。”

　　韩思盈杏眼眨了眨，很是无奈地叹气：“我们本来打算报警，可她坚决不同意。因为学校禁止学生出入红灯区，一旦被发现她就会被开除。”

　　所以最后她们只能放弃报警，两个人假扮成服务生亲自混进夜总会救人。

　　诺亚抓住了重点：“所以您是因为解救同伴被盯上的？”

　　“也不算，我救的不是卫玲，她是被卡萝尔带出去的。”
　　少女摇头，停顿一会儿自知瞒不过，一五一十将情况娓娓说来——

　　“我救的是个男生，他当时正被人追杀，刚好我也在逃命，所以就顺便帮了他一把。”

　　那天事发太过突然，又是在深夜，她其实并不记得具体情况，甚至都没看清自己救的人是谁。

　　她们赶到的时候卫玲已经被灌醉送进了包厢，事态紧急，最后决定就由她负责引开守卫，好让卡萝尔趁机把人救走。

　　两人分头行动，原本一切都进展得很顺利，唯独在她逃出夜总会后门时出了差错。

　　“……蓝鸢尾背后有条巷子，我跑出去的时候刚好碰见有个男生也在被追杀，所以我就拉着他一起跑。”

　　韩思盈边说边比划，试图让他更好地听懂当时处境：“他受伤很严重，满脸都是血，所以逃跑的时候我只顾着扶住他，没来得及挡脸……监控应该就是那时候拍到我的。”

　　换句话说，她管了不该管的事。

　　难怪会被盯上。

　　黑发青年的目光细致掠过她眉眼，沉吟片刻像是在思考。
　　许久，他侧眸，面无表情地睨着沙发上的歹徒开口：“录像在哪里？”

　　他和他说话完全是另一种态度，嗓音冰冷语气也尽是淡漠。

　　男人不自觉捂紧被他掐过的脖子：“在我通讯器里，刚才掉在花园了……”

　　诺亚重新看向韩思盈：“请您稍等，我先去把东西找回来。”
　　说罢朝她一鞠躬，径直走向靠近花园的落地窗。

　　“啊，诺亚……”

　　韩思盈跟着走两步想劝阻，但无奈腿比不上人家长，只能看着他打开推拉窗走出去。

　　目送青年颀长的身影消失在花坛，她乌黑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冷不丁回头瞪向绑匪。

　　男人被她意味深长的注视吓得发抖，双手揪住衣袖整个人害怕地使劲往后缩。

　　“我还有个问题。”

　　韩思盈无视他一脸惊恐，警惕地往诺亚离开的方向瞟两眼，尽量压低声质问：“你刚才看到了吧？”

　　“看看看、看到什么？”男人浊黄的瞳孔吓成两点，“我什么都没看见！”

　　“你少装！我都听到了，刚才你骂我是怪物！”

　　少女生气，小拳头举起怒冲冲地挥舞：“你都看到了吧？我院子里的花草会动。”

　　……来了！

　　男人一口凉气哽在咽喉，泪眼朦胧地连声哀求：“没看见！我什么都没看见！！呜呜呜求您了，求您不要杀我……”

　　“闭嘴！谁要杀你了？？”

　　耳畔乍然响起连串的凄厉哭喊声，韩思盈一惊，急忙抓起靠枕大力拍在他脸上：“你小声点儿，我不会伤害你的！”

　　被堵住嘴的绑匪唔唔应两声表示服从。

　　她把靠枕拿下：“你都看到什么了？”

　　男人不敢隐瞒，柔弱地环抱住自己嗫嚅：“那些花、花会攻击人……”

　　“……我跟你说那都是幻觉你信吗？”

　　韩思盈噎了噎，心存侥幸地竖起食指瞎掰：“你知道的，奥罗星夜里有很多浊气，人体吸入过量会致幻。”

　　“……”

　　男人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眼神恐惧中透露着怪异，怪异中显露出复杂，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我信！”

　　你信个屁。

　　韩思盈在心底默默吐槽，忍不住头疼地抓了抓长发。

　　她不能报警就是这个原因，要是被他把这些汇报给警卫处，那她就完蛋了！

　　“算了……既然你都看到了，那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
　　少女故作凶狠地双手叉腰，瞪着眼睛恐吓：“我跟你说，那些花不但会攻击人，它们还杀人当养料！”

　　养料？？！！

　　男人的恐惧已经到了极致，不可遏制地哆嗦着痛哭求饶：“我不会说的，绝对不会说出去的！！求您放过我吧！！！”

　　“放过你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先配合我做一件事。”

　　韩思盈眯起眼睛盯住他，一本正经地骄横道：“你把这个吃了！”

　　小手不知何时握了粒红白相间的胶囊，掌心摊平递到他面前。

　　“这是、是什么？”男人颤抖着手接过，涕泪交加地小声问。

　　“你吃就对了！”少女绷着小脸威胁，“要么你把它吃了，要么我把你扔进花园，你自己选吧。”

　　……被毒死总好过被藤蔓五马分尸！

　　长发男人颓废的脸上神情灰败，流下一串绝望的鼻涕，咬牙毅然决然将药丸送进了嘴里，然后闭着眼睛等死。
　　几乎在他吞下胶囊的瞬间，棕发的小少女弯眉舒展，一改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杏眼紧张地微睁。
　　她看着绑匪转眼就陷入了昏睡。

　　生效了吗？

　　韩思盈眨眨眼，伸手在男人眼前来回晃悠。
　　久未等到他有反应，她终于确定他是真的睡了过去，拍着胸脯长长松了口气。

　　幸好她还有最后两粒遗忘胶囊。

　　不然要是让这个人保留住这段记忆，会给她惹来非常大的麻烦。

　　少女乌黑的杏眼浮现一丝凝重，抿着唇抬起垂在身侧的另一只手。
　　掌心摊开，正中间是与刚才那颗同样的红白胶囊。

　　……只剩最后一颗了……

　　她两扇纤长的睫毛颤了颤，静静思考一会儿，五指收紧踩着拖鞋跳下了敞开的落地窗，小跑着闯入花园。

　　夜色深浓，被打理得枝繁叶茂的小院气氛静谧安详。

　　韩思盈指骨搭上一簇花藤，安抚似地摸了摸，弯着腰抬步继续深入。
　　远远地，她瞧见青年优雅踱步朝这边走来。

　　“思盈小姐，您怎么出来了？”

　　诺亚对她的出现似乎并不惊讶，只顿了一瞬就单手扶肩，恭敬地朝着她俯首：“这种小事交给我就好，请您先进屋休息吧。”

　　“唔，谢谢你……”少女的笑容显得有些勉强，拘谨似地攥住了裙边，“通、通讯器你找到了吗？”

　　她似乎很紧张，声线都隐隐发着颤。

　　黑发青年金眸一眨不眨地注视她，忽地勾唇，俊脸含笑：“啊，找到了。”

　　说着抬起右手，将一枚方形通讯器递到她面前。

　　“我检查过了，设备完好。稍后我会通过邮件追踪信息源，确保将您留下的痕迹全部清除。”

　　韩思盈握在胸前的右手紧了紧，看他的眼神染上些许复杂。

　　“您可以再检查一遍。”诺亚温声提醒。

　　她粉润的唇瓣抿了抿，趁着低头打量通讯器，乌黑瞳仁悄然飞过一缕清亮的光。

　　……对不起了……

　　韩思盈一颗心扑通急速跳动着，清了清嗓子假装自然地出声：“咦？屏幕上面好像有东西啊？”

　　诺亚面不改色：“哪里呢？”

　　“就这里呀，角落这里，有块灰色的东西……”
　　她细白的手指轻轻扯住他衣袖，引着他低头往下看：“看到了吗？有点小，来你再把头趴低点……”

　　青年额前碎发遮挡眼睛，形状优美的薄唇几不可察地弯了弯。
　　他顺从地伏低肩膀，向她指引的方向垂首。

　　……就是现在！

　　少女看准时机，疾声喊出一句“抱歉”，蓦地踮脚毫不犹豫拽住他衣领。
　　而后小手一拍，飞快将掌心胶囊按进他嘴里。

　　“成功了！”

　　她手紧紧抵在他唇上，情不自禁欢呼扬笑。
　　黑发青年任由她捉住自己，纯金眼眸骤然弥漫一层深意。
　　他毫无反应地凝视着她微笑。

　　韩思盈一愣，突然意识到什么似地当场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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