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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归人
等她早上醒来,才发觉自己昨晚胡思乱想着就沉沉睡去。清晨的天空已经放晴,她没有赖床,早早就起来洗漱,准备去桃花阁里看看。等用过午膳,再去燕府。
小茶没想到梅占还是对思远念念不忘,她见到小茶就忍不住来问:“你哥哥怎么再也不来楼里了?”
小茶有些无奈,十分直白的说:“哥哥已经回边境了,说起来我哥哥一介武人,实在不值得你留恋。”她知道思远是断断不可能同梅占在一起,所幸断了她的念想。
梅占有些失望,但还是说:“我不介意,我们金国尚武,如若能嫁给一个行军之人,是最大的荣光。”
小茶只好说:“可是他常戍边关,一年到头都回来不了几次,与你也是不可能的。”
梅占还是很天真的说:“倘若我们真能在一起,我也不介意放弃幽州的生活,去边关又如何。”
小茶摇摇头,“你真的能为了一个男子放弃你所熟悉的一切吗?”
可梅占却说:“等你遇到喜欢的男子之时,你就懂了。小茶,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子?”
小茶脸一红,脑中第一个浮现出来的竟然还是燕平山的样子。她甩了甩头道:“我想只要他愿意只对我一个人好,想聊天时就可以陪我聊天,想出去玩时可以陪我一同游乐,我想做的任何事情,他都支持。”她说着又觉得心里有些酸涩,燕平山倒是可以陪她聊天,游乐,也支持她做很多事情,可惜,他做不到只对她一个人好。
梅占似乎也是感同身受:“现在这样的男子可太少了,光是只对你一个人好,就实属罕见。”
小茶心想,其实也不算少,自己的父亲母亲,祖父祖母,还有狄大将军和狄夫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越想心里越烦躁,突然就不想去燕府了。本是想着去给他道个歉,可又觉得昨日他似乎并没有再生气了。她现在心乱如麻,实在不想再见到他,再增烦恼。
既然决定不去燕府了,她就准备在桃花阁吃完午膳,然后去月落寨转转散心。
月落寨一直比幽州城更让她觉得舒心,因为在这儿,她才终于可以放下戒备,一直说中原话。在承宇带她去过一次后,她偶尔也会自己过去。
寨子里的梅花开了,空气里都是一阵幽香,小茶牵着马在寨子里走过。打铁的大伯,卖包子的大娘都和她熟络了,隔着老远就和她打招呼。那日在桃花阁里见到的月白,在寨子里做药材生意的,月白见到小茶面色有些虚白,还进屋子里找了个药炉给小茶拿着驱寒。
小茶轻车熟路的找到寨里的酒铺,想来现在腊梅花开,去年酿制的梅花酿应该可以拿出来了。酒铺的老板叫云崖,是桃花阁里的歌女云裳的大哥,长得虽五大三粗,但他酿酒是一绝。小茶也与他颇为熟悉,每次来月落寨都会来酒铺里买酒。
云崖见小茶面色有些郁郁,便拿出了梅花酿道:“我猜你很快就会过来,特意把去年酿的最好的梅花酿留着给你。”
小茶终于露出笑容:“还是云崖大哥懂我!”
云崖笑了笑,问了下小茶云裳在阁里的情况。云裳因是下午场的主角,这几个月来很少回家,想来云崖也很是挂念。
小茶有些愧疚,才说:“过段日子,我一定让云裳回来休息。”
云崖摆摆手:“无事,云裳给我来的信说她每日其实也就表演的时候会辛苦一点,平时也不累。过几日我送几坛酒到你那儿,顺便看看你们的戏。”
小茶忙说:“好呀,你来前和我知会一下,我给你留个好位置。”
小茶端起粗陶酒杯,抿了一口梅花酿,“好香,梅花的幽香和酒的青涩完美的融合了,梅花真是神奇,花开时,傲骨凌霜,花落后,也芳香逼人。大雅和大俗,也在一念之间。”
云崖点头,“冬日里有着腊梅,才多了生气。听说中原有人以梅为妻子,相伴终生。”
小茶有些感慨:“是呀,也许只有那样,才是真正的至死不渝吧。”
云崖起身,折了几支梅花,缠了绳子递给小茶,“腊梅就算没长在枝上,也能留香很久,你拿回去,可以摆在屋内,也可以摘了做成香囊随身佩戴,甚至你也可以摘了酿酒,明年这个时候再拿出来喝。”
小茶接过梅花,闻了闻道:“今年花做成酒,要明年才能喝,也不知道明年此时,是何光景?”
云崖终于说:“你今日似是心情很不好。”
小茶点点头,又摇摇头,“无事,我就有些事儿想不通,你让我坐坐就好。”
云崖说:“行吧,那我先忙去了,你爱在这儿坐多久都行,有事儿再叫我。”
云崖给小茶支了伞,又给她生了暖炉,她坐在藤椅上,看着寨子里的人来回忙碌,听着暖炉里的霹雳的火苗声,鼻尖有着腊梅的芬芳,这样的冬日,渐渐让她忘了心里的烦恼。
因为小茶不常来,寨子里不少人都邀她一同用晚膳,她便同月白、云崖还有医馆的张伯一家一起吃羊肉汤。张伯的妻子张婶是个十分热心肠的人,一直拉着小茶的手,叮嘱她冬天应该怎么驱寒,怎么保养。小茶也和她请教一些食疗的功效,一顿饭也吃得热热闹闹,小茶觉得,就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在祖母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拉着她絮絮叨叨的。
幽州城,好像也有一个她有归属感的地方了。
等酒足饭饱,小茶还要赶着回城,她牵着马和大家挥手告别,张婶还在她的马匹上绑了一大包的药材。她谢了又谢,才打马回城。
终于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赶到了城门,城内已灯火通明,可惜,都不如安静的月落寨让小茶心生眷恋。她把马归还给了车马铺,一手抱着梅花,一手拎着药材,踩着雪往鸿宅走去。
等她都快到门口了,才发现门外的木樨树下站着一人。木樨树早已只剩枯枝,清冷的月色透过枝丫照着他的脸上,他的表情晦暗不清。
小茶愣了一下才上前行了一礼:“燕公子,你怎么在这儿?”
燕平山从树影中走出来,他扫了一眼小茶抱着的梅花,用毫无起伏的语气说:“你昨日说今天要来我府上,我等到下午也没见你过来,去了桃花阁,才来这看看。”
小茶没想到他还去了桃花阁找她,突然有些懊恼,忙说:“对不起,我今天突然有点不舒服,就没来了,我没想到你还过来找我。”
燕平山面色更冷,“下次如若你不能来,也要提前知会我一下,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小茶看他面色不快,也自知理亏,干笑着说:“好的好的,屋外太冷,要不你进屋来坐坐。”
燕平山扫了她一眼道:“不必了,今日秋与的新曲第一次演出,我要去浣花楼坐坐。”
小茶忽然鼻头发酸,准备离去,但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她没忍住脱口而出:“燕公子对所有女子都这般上心吗?”
燕平山笑了笑,似是没看出小茶的反常。他温和的说:“秋与和弦筝跟了我多年,她们自是与旁人不同。”
小茶强忍住眼泪,咬了咬唇,推门进屋。
燕平山看着紧闭的房门,自嘲的笑了笑,自己终非良人,本就不应给她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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