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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霖朗声应道:“在下正是鲁霖,不知阁下找我有什么事?”
廖越吟嘴角微弯,走进客栈,“鲁镖头好哇……”
“你是?......”鲁霖偏了头冲自己那群弟兄看了一眼,想问问有谁认识这人,结果却见这帮人一个个的都一脸茫然望向了他。
蒋临渊从廖越吟身后一步跨出,对鲁霖道:“此乃当今圣上钦派至衢州查案的钦差大臣—廖大人!”
鲁霖赶紧上前几步,叩头道:“小人不识廖大人,刚才言语冒犯,还望大人海涵!”
“无妨!”廖越吟走近,扫视了一圈堂中镖局的这些人,常年在外奔走使得他们全都皮肤黝黑,虽说没有哪个人特别壮硕,但却也是个个精干。廖越吟带来的府兵现在都站在门外,他没让他们进来,从衢州追到此处,他只想知道个结果,跟镖局的人发生矛盾不是他的初衷。
“鲁镖头,你这批米粮可是从陆家米行运往京师的?”廖越吟问。
“回大人,没错。”鲁霖答道。
“之前你们也帮他运过一批去京师,对吗?”
“是的,大人。”
“可是运到了正通钱庄?”
“是,大人。”
“好。那就麻烦鲁镖头将你运的米给我们查看一下。”廖越吟盯了鲁霖道。
“为何?”鲁霖抬头。
廖越吟不答只凝视着他的脸。
鲁霖给他看的心里发毛,又问,“是米有什么问题吗?”
“例行公事。”廖越吟道 ,“蒋伯,带人去拆包检查!”
蒋临渊领命转身出去。鲁霖跪在地上觉得这个钦差虽是年轻,却也气势凌人。他低了头不再去看廖越吟,店里还围坐在桌旁的镖局成员,都有些惶惶不安,纷纷搁下了手中碗筷,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们二人。
“起来吧……”廖越吟缓声道,“没什么大事。”
鲁霖起身站到一旁。
廖越吟瞟了他一眼,见这人听说要把他们运的米拆包,面上居然毫无惊异之色,心想,这趟估计又白来了,千算万算没想到永兴镖局会在这件事上插上一腿。
少顷,果然蒋临渊来报,在米里并没发现什么。鲁霖作势长舒一口气,道:“大人,我不知您这大老远来是要检查什么,但既然这米都给你们打开了,也得给我们留个交代,不然,我们到了正通钱庄,也不好跟店老板说啊……”
“嗯……好。”廖越吟微微笑道,“ 既然鲁镖头不好向钱庄交代,那就带我一道去吧,我亲自跟他们说。”
鲁霖震惊道:“啊?!这不太好吧……让大人跟着我们风餐露宿。”
“无碍,”廖越吟忽然沉了脸,“就是得委屈各位一下,在此再呆两天,两天后,咱们一起出发。”
夜深人静,蒋临渊站在廖越吟对面,看他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写画画,许久之后,他停下笔,低声道:“蒋伯,你对这淮州张氏跟曹晋的关系知道多少?”
“不多,”蒋临渊轻咳了一声,走到门口贴了门听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异样,才继续说道,“张氏一族近年在生意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张杞华妹夫家那边的人跟曹晋往来比较密切,听说这几年朝廷拖欠军饷严重,曹晋为了拉拢刘家常常借钱给他们用,但也没有听说张氏跟曹晋扯上了什么关系。”
“对,我也觉得永兴镖局这次应该只是自保,不然就不会留银子在曹聪府上了。”廖越吟起身走到窗前,开了窗,道:“听你说,李栖英昨天晚上匆匆离开客栈,今早到陆家米行的时间也比往日迟些........”他深吸了一口气,“你说,昨晚他们去了哪里?”
“不知道,我要去查查吗?”蒋临渊问。
“不用,这个我会派人去做。”廖越吟转头看着蒋临渊道,“蒋伯,这两日得劳烦你在此帮我监视永兴镖局的人,不要让他们走了。我回去处理一下其他的事情,顺便等一下先生,他到了我就来跟你汇合。”
“好。”蒋临渊答道,此时他忽然想起自己叫叶青萝他们在店里等他,或许他们已经去了风波亭也不一定。蒋临渊着急起来。
“廖大人,”他急切道,“明日你回去,麻烦跟小姐他们讲,让他们最近几日一切照旧,不要等我。”
“嗯,好。我这边这两天也暂时不需要叶小姐他们出面做事,不过,”廖越吟抬了头看他,“先生要是到了,祈广予就得跟我走了,到时还得麻烦他们两个帮我贴身护卫先生。”
“这个没问题,”蒋临渊道,“就是为什么不告诉太子太傅小姐的真实身份呢?”
廖越吟伸手按了按太阳穴,缓缓道:“我这身世,蒋伯你知道的,无牵无挂,孤身一人,又背负血债,对于有些人来说就是一把可以毫无顾忌随便使用的刀。刀不会疼痛,也不需要感情,尖利时人人去抢,用钝了随意丢弃。前半生一塌糊涂,后半生身不由己,这命运想要摆脱太难了。”他停下手直直地盯着蒋临渊的眸子,“我曾经为了报仇暗地里做过许多可怕的事情,你一定不会想听,但现在可能不大会了,不是不再想报仇,而是麻木了,活着犹如行尸走肉,靠着啃食仇恨过日子。”
蒋临渊有那么一刻,心里突然抽动了一下,心疼起这个青年。
廖越吟扬起嘴角,恢复了往日的神色,“你家小姐年纪还小,越少人知道她的身份越好。”他笑了笑,“特别是叶小姐这种天生丽质的,谁知道他们会对她做什么......”
蒋临渊听罢,立马掀了袍摆跪地道:“廖大人想得周全,蒋临渊在此替小姐谢过大人。”
叶青萝在风波亭里走来走去,晚风吹得树上枯叶沙沙作响,不知何处传来两声凄厉的鸟鸣,她停了脚步,转头去看抱着剑靠在柱子上的明清。
“五师兄,蒋伯怎么还不来?会不会是出事了啊?”叶青萝着急道。
“不会,”明清扫了她一眼,“他功夫好,为人又机警,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可咱们在店里等了那么久,他没来,怎么连这里也没见着人啊……”
“估计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嗯……”
“那我们再等等。”
“好。”
林间鸟鸣凄惨,叶青萝有些害怕,明清此刻已经坐在了亭里的大石凳上,右掌托了腮望向黑洞洞的来路。叶青萝挨了明清坐下,片刻之后,她便有了些倦意,呵欠连连。
“困了吗?”明清温声道。
“嗯……”叶青萝含含糊糊答。
“那你靠着我睡一会儿。”明清挺了挺身子说。
“不能生火吗?我好冷。”叶青萝轻声道。
“等一下吧。现在还不知道蒋伯那边的具体情况,还是不要让人注意到咱们为妙。”明清低声说道。
“嗯,好……”叶青萝靠在明清肩上闭上了眼睛。
“好冷。”她心想,“大冷天跟五师兄呆在野外,惶恐不安……这种感觉好熟悉啊……”
叶青萝陷入了梦境。
漫天大雪,风在耳畔怒吼,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叶青萝就在这雪海里艰难前行,有几片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叶青萝摆了摆头,甩它们下来,可是很快又有新的落了上去。她想停下来伸出右手去遮一遮,却发现右手给人紧紧地拉着。
“走啊……明因,不要停。”是个童声,很熟悉,叶青萝感觉自己在哪里听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我冷......”她带着哭腔说道。
“我把外袍给你穿。”那孩子说道。叶青萝睁大了眼睛去看他,却只见他的脸隐在了一顶硕大的羊皮帽下,模糊不清。
叶青萝站在那里看他曲着手指脱下了皮外套罩在自己身上。“不要啊……你会被冻死的。”她心里大喊道,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我......我饿了......”叶青萝听见自己颤颤巍巍说道。
“回去,师兄给你做饭吃。”他弯下腰冲她笑道。
是明清!幼年时的明清,叶青萝一个机灵猛然醒来。
“怎么了?做噩梦了?”明清拍了拍她的背。
“五哥,”叶青萝睁了眼,发现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我好怕。”不知为何她竟然哽咽了起来。
“不怕,不怕,有哥哥在。”明清边拍她的背边说。
“我小的时候,咱们是不是在大雪里迷过路?”叶青萝带着哭腔问。
“没有这回事。”明清摸了摸她的头,“你做梦了……”
“怎么会?”叶青萝道,“我刚才在梦里见到你了,咱们俩困在大雪里。”
“别瞎想,”明清笑道,“等下天就要亮了,咱们该回去了……小心着凉。”
“嗯……”叶青萝朝远处隐约的群山望去,果真只是眨个眼的功夫,天就微微泛白了。
“走吧,看样子蒋伯不会来这儿了……咱们回去吃个饭,待会儿到店里去。”
“嗯……”叶青萝感觉自己鼻子塞住了。果真是着凉了。
天色微明,张兰山黑着眼圈站在窗前。昨晚他命人将兰园里剩下的银子又全部藏回贡米中,让李栖英连夜押去淮州。折腾完这一切,等到睡的时候已经到寅时了,他睡得不好,反反复复做打开米袋里面全是银钱,接着被官府人赃并获的噩梦。后来只得点了灯靠在床头看了半本书,才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这回梦到的却是苏明因被人用长箭贯穿腹部,吐血倒地,他怒吼着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后背衣物全给汗打湿了。
院里的那几株茶花已经半开了,鲜嫩的粉色在灰白的晨景显得异常柔美,这让他联想起苏明因的脸。
“元茄,”他哑着嗓子叫道。
“公子,”元茄推门进来,“有什么事?”
“从今日起,你就盯着苏明因吧。 ”张兰山道。
“为何?米粮的事不是已成定局了吗?”元茄问道。
“我怕他还有别的事,你去盯好,别让他出岔子,过几日,等这边事情结束,我便接他过来。”张兰山沉声道。
“啪”门口有瓷器落地,闽重端着茶盘,看着那些碎落在地的茶壶碎片,心中惆怅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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