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动机
大年初一傍晚回到家，妈妈起来热了下晚饭，莫离把信封给她，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嘱咐她不要再跟你丈夫说这件事，叶一鸣回答明天就会把钱还给那雨秋，离离吃完饭就回房间睡觉了，不忘把雨秋给的饮料罐头藏回去，不让莫国强看到。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被骂吃独食，直接摆出来只会更生气，说不定还要被他赶出去。次日，爸爸大概酒醒了，冷着脸叫，莫离吃早饭，她老样子，乖乖地听着，也不主动说话。
上午严蓝终于联系了她，邀请她来家里玩儿，父母并未阻拦，莫离度过了最后一个开心的日子。大概是她们在农村烤着炉子上的火唠嗑的同时，那雨秋遇害。
大年初二被害，邻居听到的响动报警，纪琰本人是在几天后得到手下兄弟的情报时才知道的，立刻通知了莫离。
听到这里严蓝很想打断一下，揪着脖领子问问眼前这个脑子有问题的人，你为什么要告诉离离呢？把痛苦传递出去你就舒坦了是不？
试想了一下莫离是怀着啥样的心情去殡仪馆的，严蓝都觉得无法呼吸。
那天化雪，顶着大太阳，气温空前的低。纪琰去停车，莫离一个人先进去，上了长长的长长的仿佛没有尽头的台阶，过世的人不少，警察只此一位，问了人就被明白地指了路。路过一间又一间，有的挂的是红色的灯笼，意思是长寿，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
莫离找到了那雨秋那一间，挽联硬件都不缺，却少得很。除了关系好的同事，基本没有朋友到场，家人也只到了一位。即便是便衣，要认出来也不难，不留胡子的利索大爷大哥，干净挺拔的帅气阿姨姐姐，气场不经意间就会流露出来。只有一个女人冷漠地迎接来客，她大概就是雨秋真正的家人，但是莫离并不认识她，四目相对略微地尴尬。
待在那儿的警察有一个是以前常被那雨秋拜托来照顾莫离的，教她用卫生巾帮她洗贴身衣物这种雨秋本人不方便做的事儿，她认出了已经长大了不少的离离，没想到她会来，眼泪又涌了出来，蹲下抱住她，安抚着说好孩子你怎么来了，家大人知道吗。
离离只是直勾勾地盯着那雨秋的黑白色大相片，家属也没有问这个孩子什么情况，她看起来很明白雨秋总是跟小动物小孩子混得开，有心愿意来看的就看吧。
莫离按照警察姐姐的嘱咐行礼，一言不发地拿了个白条系在胳膊上，躲在角落里。
洛平川没有到场。
她沉默地看着逐渐忽视她的人们，听着他们说话，慢慢弄清楚情况。唯一到场的家属是雨秋的妹妹，跟副队比较熟，十分地冷静，反而是同事们更义愤填膺。
“从邻居报警到我们到那儿，他竟然不跑，就坐在沙发那儿，吓得要尿裤子也不敢跑。”副队皱着眉描述着一地的钱，杀了他也不相信那雨秋竟然会受贿，“那老几把登见我们来了跟见了救星似的，审都不审直接就认罪，完全不敢跟那队共处一室。”
“一般混混不会有□□，也没胆子跟队长搏斗，那边同事说下刀很新手，明显费劲儿，那队没了呼吸以后他又补了很多刀，跟完成任务似的。”
“这要是没人指使我是不信的。”
不对劲也没办法，人证物证俱在，嫌疑人咬死了说无人指使，把行贿要办的哪件事哪里听说的怎么来的讲得明明白白，还能对人家逼供吗？另一方面，全队都翻了很多遍卷宗，近期并没有雨秋处理过人出狱，该得罪的人早得罪完了，手里的案子也不是刚取得的飞速进展，更没有一上班就要处理的急事儿，实在是锁定不到确切的目标。
雨秋的妹妹却似乎并不想多追究，她冷笑着说，自从哥哥当上了警察她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就他那个性格......算了，逝者已逝，她不愿意再掺和他什么工作上的事儿了，让哥哥尽快入土为安就可以了，什么所谓的名声也好烈士也好她都无所谓，从他当上队长不得不跟家里断联的时候开始她就当哥哥已经死了。
她只是发愁怎么跟母亲说，老太太能不能受得了。
莫离毫无存在感地听着，无论是现场的惨状，还是亲友的愤怒，她都听着，记着。一声不吭，一滴眼泪也没流，有人阴阳怪气地夸她这孩子真坚强，居然哭都不哭。离离只是低头沉默，就像对待妈妈的丈夫一样，顺从着，你说任你说，回你一个字算我输。
到后来，雨秋的同事们也没办法了，还能怎么说，家属都不追究了，急着火化下葬，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是看给家属帮帮忙跑跑腿，问问保险跟抚恤金的事儿。最有贡献的，是把来闹事的混混赶出去。
纪琰轻描淡写地说自己气昏了头，没忍住，把那雨秋的花圈给掀了俩。
严蓝虽然满头问号，倒也能理解。没了那雨秋谁还能证明纪琰是谁，单线断了他就只是个单纯的混混，三年之后不是又三年了，是永远，他永远都是孤魂野鬼了。不甘心是可以理解的，臭脾气地去闹人家葬礼......也是纪琰能干出来的破事儿。
跟雨秋同事又打了一架后，纪琰还是不老实，三天两头派出手下兄弟打探消息，把家底扬得都差不多了，扣出了嫌疑人家里收了罗曦洗干净的钱的消息。
他先是迷茫了一阵子，早先明里暗里算计罗曦很多次了，不过是为了抢地盘混口饭吃，雨秋那边关键的证据一直都没有暴露，安全地放在保险柜里，就算罗曦是怕命脉被掐断，他也应该想办法把证据销毁，光是对雨秋动手，有什么用吗？
如果不是因为被掌握了证据，罗曦又为什么非要雨秋的命呢？
纪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莫离拿出了那张卡片。
严蓝感觉一阵酸意从腹中涌上来，堵得她再次失声，控制不住地发抖，坚持跟自己的声带对着干，勉强挤出嘶哑的声音：
“所以你觉得是离离的错，是她导致了那雨秋的死。”
试着代入罗曦的角度回顾了一下时间线，去年九月份运动会送了卡片，期间沉寂了半年，再现身是在今年的大年初一。从他的视觉，看到了卡片是由那雨秋拿出来的，他自然而然就会想，原来中途被截了没有送到离离手上，那么他还看到了什么呢？离离跟那个男人看上去关系很好，那个男人还给了她一个明显装的是钱的信封。
严蓝简直要笑出声，那句“你是怎么样的，你看到的世界就是怎么样的。”说的还是有道理的，可真黑色幽默，恋童癖醋劲儿还不小。
“我告诉你，纪琰。”她哆嗦着伸出手指着他，彻夜不睡眼球带上了血丝，下眼皮的乌青在灯光下也十分明显，一副要咬人的样子，恶狠狠地说，“这件事没有莫离一丁点儿的错。”
纪琰还是借沙发的力勉强撑着自己，烟一根接着一根，像续命一样，完全没被严蓝的愤怒感染到，视线集中在某一点，肆意地回忆：“小莫离还有个心结，她让她妈大年初二就来还钱，叶一鸣到底是把信封放到了门口牛奶箱里，还是顺门缝塞进去贡献了一点儿受贿金额呢？是刚好在她塞门缝的时候，那雨秋起身去查看，所以才被从背后暗算了吗？”
“......”
“其实都没有哦，叶一鸣没有去还钱，借条也没写。”他被这个女人逗乐，一口气没喘匀差点儿呛死自己，一边咳嗽着烟一边还止不住笑，“叶一鸣终究还是需要钱，到底还是坚持不住了，做不成有尊严的母亲了。”
“......我只心疼离离。”叶一鸣改不改变，严蓝不关心，问题在于，离离只是在公园运动器材上坐了一下午，那边就能接到消息天黑前赶过来，罗曦的的眼线究竟到了什么程度？他可以因为自己脑补直接干掉情敌，可以因为初中生打伤了离离活生生折人家一条腿，一旦他翻脸，谁来保证莫离的安全。
纪琰终于笑够了，卸了力气般瘫在那儿，除了复仇没有什么可以支撑他活下去的了。他笑着说：“你以为我愿意让她去冒险？我们实在没有办法了......就算罗曦看上的是我，我也会去的。”
你能不能不要忽然地幽默，一点都不好笑。
“就你家莫离的脾气，我还用怪罪她？我还能拦得住她？”这个人呐，她一旦认定了什么，就算是刀山火海也一往无前。纪琰把眼珠子在严蓝身上扫了一圈，看吧，只要是莫离认定了的人，如何的离经叛道，如何的不可理喻，她绝不会因为世俗的眼光改变自己一分一毫。
“好一个你拦不住她。”严蓝忍不了，迁怒纪琰本人，“莫离去世纪歌厅不也是为了你探路吗？说到底罗曦能盯上她不也是你们自己布局里的意外吗？”
插入书签
插入书签
↑返回顶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