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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咸阴山位于大陆极南,实际上不止一座山,而是一片连绵的山脉,不过大家都习惯把主峰称作咸阴山。
山下零散地住着十几户人家。顾珩到时,正值午时,各家各户都升起了炊烟,孩童在外打闹,欢声笑语回荡在山坳间,其中夹杂着干完农活回来的男人们大声聊天的声音。
“咦?小伙子,你是?”有人发现了顾珩,一行人停了下来,脸上的笑收了起来,带着几分警惕。
“大伯。”顾珩抱拳,“在下受朋友所托,来此处找人。不知这里除了山下的村民,山上是否住着人?”
“谁会住山上。”那人一听,大笑道:“咱们一村子的人都住在这,小伙子,你来找什么人?要是村子里的,你说,我一定认识。”
岩玉压根没告诉他来这里找谁,都是他瞎编的,自然也说不出名字。
“朋友只说来这儿,并未说姓名。”
“这……”几位大伯面面相觑,之前开口的那个人摇摇头道:“那我也没办法,不过小伙子,你带着剑,最好还是赶快走吧,我们这儿啊,不欢迎。”
“不欢迎?为什么?”
一般来说,带着剑的都是修士,而这世间,没有人不想修仙,普通人看见修士也是十分尊敬,赶客还是第一次见。
大伯长叹一声,摆摆手,并不愿意多说,“年轻人,你快走吧。”
说完似乎害怕顾珩再多问,扛着锄头连忙走了。
顾珩也没追上去,毕竟人家不愿意说,除非套话或者威胁,否则很难知道。恰巧这两样,都是他不擅长且不愿意用的。
倒不如自己去山上看看。
顾珩在山下转了一圈,找到一条路。
这村子里的人或许经常上山打猎,山脚下有一条容两个人并排走的山道,两旁的杂草也被自己清理过,能看见明显的豁口。
除了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山路尽头是一座简陋的庙,门口立着块石碑,石碑经过长年累月的风雨寒霜,有些字变得有些模糊,但并不妨碍辨认。顾珩走上前看了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和民间其他供奉的庙一样,写着这座庙里供的是哪路神仙,有什么功德。
庙没建门,里面也不深,一尊慈眉善目的雕像立在高台上,雕像雕得是个男人,眉眼深邃,脸庞瘦削,长长的衣袖盖住了脚踝。前面是空无一物的供桌,下面两张蒲团,中间深深的陷下去,两边各摆了一张石凳。
除此之外,雕像和房梁上还装饰了一些红绸,露在外面的因为雨水的漂洗,已经褪色,露出底下褐色的麻布。
除了远一些,供奉的雕像奇怪一点,并无其他不同,外表看起来就是个香火旺盛的庙。
顾珩伸手抹了一下供桌,指尖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显然,这里常有人来打扫。
这时,外面天光忽然暗下来,阴云密布,狂风大作,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雨幕将四处隔绝,这座小小的庙宇好像成了这风雨里唯一的庇护所。
顾珩沉着脸,紧了紧握剑的手。
刚才他上来时,天气尚好,虽不能说是艳阳高照,但也不可能下一瞬就暴雨倾盆。而且这雨好像不会停似的。
身后的雕像好像眨了眨眼,伴随着石头摩擦的声音,顾珩转头,雕像却好似并没有变化。
这座庙不对劲,几乎是立刻,顾珩就下了判断,要往外走。
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原本没有门的庙忽然出现了一扇红色雕花大门,“砰”的一声关上,阻隔了光线,庙里瞬间陷入黑暗。顾珩身为修士,耳目灵敏程度不可同凡人同日而语,但此刻眼前却只能看见一片黑。
石头摩擦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好似雕像在动,一点点往他的方向挪过来。若是换个凡人,估计吓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顾珩抽出剑挥过去,剑身砍在石头上,发出清越的铮然声,雕像却只是滞了一下,并无损坏。
紧接着,随着破风声,一只石头做的手擦着顾珩的脸颊挥过去,鲜血混杂着石沫子,滴在地上。
顾珩抹了一把脸,就地一滚翻到雕像背后,借着雕像行动缓慢的缺点,又是一剑砍在雕像身上。
这一剑用了十成十的灵力,震得他虎口发麻,雕像也落下些许石块。顾珩松了一口气,这雕像还是能砍动的。
然而下一秒,顾珩清晰的听到了石头缓慢长出来的声音——这雕像可以再生。
顾珩立刻转变方向去破门,但不知道是有结界还是知道这门的施法者修为太高,竟然没有砍动。
连砍了好几剑,才出现了裂缝。顾珩额上冒出了汗珠,手上那把剑逐渐出现了缺口——这把剑还是太劣质了,并不足以对抗修为过高的妖魔。
若是换一把上品宝剑,或许这会儿雕像已经四分五裂了。
顾珩来不及多想,门一破就要出去,背上还是挨了一下,跌落在泥水里,呕出一口血,很快又被雨水冲刷干净。
到了外面,没有术法的阻挡,顾珩看清了那尊雕像。比起之前,现在鲜活了很多,原本没有眼珠眼白之分的眼睛中间出现了淡淡的浅黑色眼瞳,雕像也不是灰白色的石质,而是近乎于人的肤色。
眉眼之间萦绕着一股黑气。
抬手间,袖子好像是真的一样,能够随风而动。顾珩敏感的察觉到——这雕像的行动好像越来越如鱼得水。
他从地上跃起,躲过雕像砸下来的一拳,顺势踩着手往上,对着石像的脑袋一剑挥下,毫无意外,一点伤痕都没有留下,反倒是他的剑,在这一击下粉身碎骨,裂成几段。
顾珩扔掉剑柄,后跳躲开攻击,在几米外站定。
雨越下越大,沉重的雨点打下来,衣裳湿乎乎的黏在身上,重得像穿了全铁做的盔甲。
喉咙里漫出血味,胸口火辣辣的疼,顾珩脸上却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
叶榕到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他满身伤痕和一尊石像对峙的场景。
“草。”她吓得骂了句脏话。
两个时辰前,她搭了来附近做任务的师弟的车,送到咸阴山脚下,还没在脑海里说完成,电子合成音就急急忙忙刷新了任务,变成了【救顾珩】。
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直接说是绑定任务,不完成不给20金币,叶榕气得吐血,还是认命的问了村子里的人。
今天来的男修士只有顾珩一个,叶榕没费什么功夫就知道他顺着山道上了山,也没来得及探究村民奇怪的神色,马不停蹄爬了大半个时辰的山,泥水溅湿了鞋子衣角,路上想了无数可能。
好在系统任务时间虽然在减少,却并没有刷新,说明顾珩并没有死。
当然,现在满身伤痕的样子也差不多离死不远了。
“顾珩!”叶榕叫了一声,将自己的剑抛过去,“接着。”
顾珩转头看过来,神色一变,话在喉咙里没出口,就看见一把剑飞过来,他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明白了叶榕的意思,“你先走。”
这雕像或许是受的供奉过多,实力不容小觑,他并不能保证在打的时候保证叶榕的安全。
“知道知道。”叶榕给了剑,就没想过多留。
自己的实力她还是清楚的,并没有到能帮人打怪的地步,留在这除了添乱没什么别的用处。
见叶榕找了个安全的地方窝着,顾珩将注意力收回来,拔剑迎上去,刹那间,白光一闪,天地为之失色,再暗下来时,地上已经躺了一只石头手臂,连带着碎掉的石衣袖。
雕像愣了一下,目光定在断手上,再转回来时,皮肤变得更为接近人的肤色,行动也更为灵活,周身慢慢溢出黑色的雾气。
就好像有人给雕像注入了灵魂一样,让死的躯壳拥有了重新活过来的资本。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叶榕心里升腾起一股奇怪的直觉,却说不出是哪里不对,只能默默为顾珩祈祷,一面从乾坤袋里掏出个防御宝物来。
然而也不知道是她想多了还是顾珩太强,拿了上品宝剑有如神助,不过几个呼吸,雕像就已经碎成了一块块,躺在泥水里,一缕青烟从雕像体内冒出,消散在雨中。没过多久,雨也停了,天空重新放晴,除了草木上残留的露水,天空干净得好像没经过一场大雨。
顾珩撑着剑勉强站着,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从肩胛到脚踝无一不在渗着血,将一袭青衣染成血红,脚下站着的一块地面已成了泥土和鲜血混合的砖红色。
“顾珩,”叶榕扶住他,“咱们去山下找大夫,你还撑得住吗?”
“没事。”顾珩咳了咳,掩着唇的掌心漫出红色。
叶榕白了脸,语气不自觉提高,“这还叫没事!”
说着,像是想起了什么,抖着手去掏乾坤袋,摸了半响,一瓶又一瓶的药在地上排成一列。
“你看看,哪个能用啊,我也不知道什么有用。”
顾珩闻言看过去,地上散落着各式各样的丹药,美颜、驻颜、治腹泻都有,在这之中,治内伤的药就跟一群人里出了个怪物一样突兀。他笑了下,伸手拎起那药瓶。
“这个可以?”叶榕忙接过去打开,倒出来前还子啊手上垫了块帕子,免得弄脏了药。
“可以。”顾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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