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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章
陈永康,二十四岁,意气风发年华正茂之时突患头痛,初时不以为意,及后痛得更烈、且无间断,忙延医治理,奈何庸医误人屡医未愈,转辗半年,卒被介绍到伊利沙伯医院脑外科诊治。计算机扫描下病魔无所遁形,最后被安排入院做手术。
手术前,永康非常乐观的接受了一切常规检查及手术前的准备,耐心等候,且盘算着出院后的生计。
在医院中闷了整整一个月,期待的日子终于来临,永康带着紧张焦虑的心情,加上几分无奈无助的感觉,如玩偶般,任由摆布,恍恍佛佛间已被搬弄到手术室,模模糊糊里已是躺在手术枱上。永康望着头顶的大灯,正眼花目眩,身畔突飘来掩口蒙面的绿衣人,还来不及思索,已昏了过去,不醒人事,他还未知道噩运已开始。
不知什么时候,永康见到已逝世多年的祖父正向他招手,也见到很多狰狞的面孔在獠牙舞爪,血盘大口在向他吞噬。一惊之下就醒了过来,慢慢地回复了记忆,知道手术已『成功』了。
躺在床上的永康,除了睡就是看表,时间似乎是停顿了的。好不容易才等到拆线的日子,可是身体仍非常羸弱。听医生说,还须要接受放射治疗。『除了癌,还有什么病须要电疗呢?』永康不停地想,心情亦慢慢的沉了下来。
时间仍是过得很慢,永康心中的郁结也日渐加深。他唯一想的,是趁还能勉强行动,出院看看花花世界,理理私人事务,探探亲友良朋。几番哀求,医生还是不同意放人。
八八年十月十四日晚上十时,永康想岔了,也不知何来的力气,他从自己的十二号床一跃而起,走到病房末二十二号病床侧的窗畔往外看,黑暗中他又见到祖父在招手。也不作考虑了,三扒两拨的,他已跨越上层的窗框,站在外面的檐台上。还未睡的病友看得着急,忙高声呼喝阻止他往下跳,夜班的护士也反应敏捷,闻声冲至劝止。大概是被喝醒了,永康再见不到祖父,犹疑间往下一看,脚登时就软起来,思前想后,不禁掩面痛哭,扰攘一番,又痴痴迷迷的爬回病房。
从此,除了探期有父母陪同外,永康都被绑在床上,动弹不得,他的精神因而更颓丧靡糜,内心郁结更深。
放射治疗开始,永康的病不但无好转迹像,而且一日比一日差,在把肿瘤电去前,永康的脊髓已被电坏,不能产生正常的白血球。
十一月中,永康卒捱不住,死了。临死前他想着的就是那天为甚么不奋力往下跳,跳了下去,总比多捱一个月来得痛快。那一天是农历九月初四。
死并不是一了百了,临死前那不甘心的神识,足令永康徘徊于阴间路上,加上永康的父母以白头人送黑头人,不想张扬,草草把永康火葬了,永康的亡魂得不到超渡指引,就更不知去再投生,从此只出没于死时的病房中,做其游魂。
没喝过孟婆汤,无法忘记前生事,永康最不甘心的,就是九月初四那一天没有往下跳。故此他的鬼魂每天每夜都游荡于二十二号床侧的窗旁。总算永□□前不是坏人,死后也不做厉鬼,从不捉弄人,只是偶然出现,而常自感叹。曾有病人见过永康的鬼魂,吓得彻夜狂呼,却被护士当作神经失常。亦有病者被吓得目定口呆,而被当作神智不清。
郑楚汉,六十五岁,八九年十月二日从内科病房转到脑外科,被编到二十二号病床。他年虽老迈,身手迟缓,却仍行动自如,神智清明。
夜了,永康的游魂又出现于二十二号床前,见到床上老者相貎慈祥,有几分似祖父,不禁慢慢移近,要看过分明。郑楚汉在睡梦中突感异样,一缕寒风迎面袭来,即想起来盖被,却是无法移动四肢,手脚不受控制。微睁的双眼见到一团白影飘过,心中明白,是遇鬼了。好在他活了数十年,未尝见过鬼,也曾听过,虽慌却不乱,口中念念有词,频呼佛号。
交子时份,又是农历九月初四,一年了,一年前的旧事,自自然然的又重现于永康的神识中,[见祖父招手,往窗外爬,却没有往下跳],多不甘心,这感受越来越炽盛,越来越难当,永康顿时决心要完成心愿,可是自己已是亡魂,又怎能跳楼呢?只有借助他人的身躯,于是亡魂一荡,便上了郑楚汉的身。
但郑楚汉一直不停的念佛,一时间永康也控制不了他,没奈之何。天亮了,医生也巡过房了,郑楚汉看看手表已是九时四十五分,心中盘算,光天化日下应该不用再怕,于是松一口气,停止念佛。
焦急极了的永康,自上了郑楚汉身便被佛号所牵引,不由自主,进退维谷,难得郑楚汉自动停止念佛,就趁此良机控制了郑楚汉的身驱,轻步躲进了洗手间,往窗上耸,爬过窗框,纵身往下就跳。郑楚汉血泊街头,成全了永康唯一的心愿。
可是死于非命的郑楚汉又岂会甘心,不明不白的坠楼死去,他的冤气更盛,他又会怎样作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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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时间地点事故都是真的,神鬼之说自然是附会之词,以增故事的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