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林

作者:叁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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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进京


      在驿站修整后,他们又过了几道关口,几日的路程都相伴走过,一路走一路笑,关系拉近了不少。虽然都是自闭症儿童,云深还是扛起了搭话的重任,另一个也乐得看他拼命找话题,恨不得把经历的趣事统统都拿出来给他。
      路上也碰见同去京城的考生,相互认识了下,算是点头之交。
      大多数考生都是文人一起或是武生结伴,彼此之间相互了解,论诗读史,切磋武艺。像他们这样的,有但少,都是互不相识的一群人,有共同话题才好聊在一起不是吗。
      几日的时光眨眼飞逝,他们也到了城门脚下。
      燕京,大邕的腹地,对天垣紫薇,为法天象地,内九外七,城门合太阳,少阳之数,宜于人居。
      北龙结地最为佳,万顷山峰入望赊;鸭绿黄河前后抱,金台千古帝王家。燕京,自古就是帝王征伐之地。
      两人在出示文牒缴纳门费后顺利进入都城。怎么说呢,云深想了想,以后见多识广这个词决不能轻易用在自己身上了,在这,真是大开眼界,眼前的景色和游记中讲的很像,美不胜收。
      绿窗朱户,六街灯火,袨服华妆,儿童笑闹,仅仅是傍晚,店前的迎客灯也毫不吝啬它的热情;人群涌动,灯火重叠,比头上的夕照还要明亮,店外的小二卖力的拉客,店内的丝竹声悠扬而出;彩旗飘扬,摊贩吆喝,一声一声汇成了汪洋。这里像画的世界,一帧一帧像极了天上宫阙,或许还要好,它更有人情味一些。
      他想跟别人分享他的喜悦。
      于是他偏头看向林浅,眼前人沐浴在灯火重重处,鸦羽翻飞像蝴蝶扑翅,静静注视着这画栋雕栏,提着剑带着酒壶,身影就像书中提到的侠客。侠客眼里有义气,有江湖,有众生,林浅的眼里有什么呢。
      想知道,想的入了神,直勾勾的盯着人家脸看。
      他看见,旁边人侧了侧身让别人通过;他看见,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望下来——眼里没有繁华街道,眸子里有他的身影。
      忽的,心如擂鼓,呼吸一窒,咚...咚...咚...一下一下的敲在心弦,胸腔震动。也不知道几日相处下练就的冷静去哪了,红霞霎时就飞上了脸颊,喉咙一阵发紧,顶着面前的目光,抿了抿嘴也不知道说什么,只得尴尬的把头低下,再不好意思看对方的脸色。匆匆的就跟着人东拐西走,穿过人群。
      他不知道,一旁的林浅憋笑憋的有多辛苦。
      最开始,林浅也被这燕京的繁华迷了眼,惊叹于它的美丽。很快,察觉到一束灼灼的目光,太过直接了啊小书生,他低头闷笑,刚好让了人,趁机看一眼身旁,就瞅见一只煮熟的汤圆,白白的面皮泛上粉,也不知道是什么馅儿的,好看。
      半晌,都不见云深说话,哎,向导林浅又要开始工作了。
      尽职尽责的把人带到书院门口等报名,敲敲对方的额头才拉回他的魂儿。
      ‘到书院了,等下就要到你了。’林浅还是笑,把剑抱在胸前,提醒面前的鸵鸟要把头抬起来。
      ‘啊,好...多谢林兄了’云深窘迫极了,磕磕绊绊的说了一句话就没了下文。
      ‘文武不同试,我得去武场报名了,就此后会有期。’自己找了个话题接,明明不想这么早说分别的,什么破话题啊只是。话里突然的正经,连林浅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云深怔楞了一下,是了,是要分别了,急急的讲了一句‘林兄....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吗...就是...就是不管做不做官也是朋友。’他很紧张,面对师傅的校考都没有这么紧张。他在等一句回答。
      ‘自然,我们当然会是朋友,深深。’林浅眼中的笑意满的要溢出来了,他怎么会遇到这么好的小书生,给他谈天说地,装作老成想带他认识更多的人,会主动帮忙生火堆分肉干给他,想让他开心......怎么能这么好,不需要他来照顾,反而处处维护他。
      云深听到这个昵称的时候呆了一下,这是...这是家里人才能叫的啊。‘咳,后会有期,林兄。’他一点儿都不反感他这样叫他,一点都不。他想知道,林浅的小名叫什么,他...也可以毫无芥蒂的叫出来吗。
      两人又寒暄了会儿,最后在门口分别。
      一个踏入书院,满腹经纶只待金榜题名;
      一个转身朝向武场,一身武艺盼望出人头地。
      少年意气,从不担心自己会失败,会落榜;少年就是少年,又一腔热血可以泼洒,有一身豪情可以肆意,一捧书卷指山河,一把细剑疏狂气。这是未被打磨的少年,你可以说他狂妄恣意、不经历练,可这样自由的少年带来的生机,真是令人艳羡啊。

      【海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可惜心上人是个小汤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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