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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蛊
“娘娘您可真是有福气,陛下刚刚一统天下,您这便有了身孕,可真是太好了啊。”
皇后宫中的贴身宫女眸中欣喜毫无掩饰,一边说着一边望向杨芷。
可杨芷不知在想什么,听见宫女的话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摸向自己那还未隆起的肚子,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是么......”
“是啊,这不仅是您之福,更是天下之福呢,小世子可真是有福呢......”
宫女犹自说着,却忽然被皇后冰冷犀利的眼神吓得住了嘴。
“世子?!”杨芷轻轻吐出来了这两个字,看向身旁的宫女。
“娘娘......”那宫女当下不敢抬头,只小声唤了句,却突然感觉肩上一阵痛意袭来,耳畔传来了杨芷的怒极的声音。
“本宫是皇后,本宫的孩子难道只能是区区世子么!”
“娘娘......娘娘恕罪,是奴婢胡言乱语,娘娘莫要在意。”宫女的肩上被杨芷的手用力的捏着,却也不敢喊痛,忙跪下不断磕头求饶。
“无用!都是无用的东西!”
“是......”
“去传信给那人,说我要见他,就今夜。”
“奴婢这就去......”
看着宫女仓皇离开的身影,杨芷眉头锁的更紧了,自打自己怀了这孩子,皇帝只有在得知那一日主动来看望过她,其余的时候就是寸步不离的抱着那该死的谢玖生的孩子,那如今的皇孙!哪里还记得自己和这扶荔宫。
对她更是愈发冷淡了,不是说那东西能控制人的心神么,可为何,为何会无用!
本来想着借机让皇帝废了司马衷,改立齐王为太子,谁知那不中用的病秧子就这么病逝了,打的她措手不及,亏她之前布了那么久的局......
“头好疼......”杨芷扶额,眉间是难隐的烦躁与怒意。
而此时嵇绍府中却是令一番景象。
“阿绍,终于统一了,终于统一了啊......”
这是嵇绍今天半个时辰内听到眼前的人说的第十遍这话,且每一遍语气中的兴奋之意都只增不减,虽如此还是顺着他的话认真回应道。
“是啊,我听杜大人说,那日他们攻进建邺,守城的官兵自己开了城门,王城百姓皆夹道欢迎,整个建邺竟是无一人抵抗,也是奇了。”
“他们怕是早就无法忍受孙皓的暴政了,一直期待着这一天吧......那杜大人他?”
“皇上封了他阳县侯,食邑九千六百户,可杜大人自请镇守襄阳,庆宴一结束就走了。”
“杜大人高义。”
是高义,但也没那么高义,嵇绍犹记得杜预临走时语重心长的嘱咐他的眼神,那神情除了高义,明显还带着一分同情,尤其在说起贾充等人时。
那老头估计也是去襄阳躲清闲去了,毕竟这朝堂上没了羊祜也没几人和他志同道合,不过到底羊公是没有看错人,不仅只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完成了使命,且就这激流勇退的这一点,嵇绍还是佩服他的。
“怎么啦,刚才不是还高兴的不行,这会儿怎么愁眉不展?是舍不得你的姑爷爷?”嵇绍看向身边人,摸了摸他看起来毛茸茸的头打趣道。
这杜预当年娶的是先帝司马昭的妹妹,按辈分算起来,他算是当今皇上的姑父,司马衷按理还得叫他一声姑爷爷,可杜预却行事低调,从不以此事自恃身份,渐渐的大家都忘了这档子事。
“没有啦,杜大人从未以此身份于我相处,我还是早年听太傅说过才知道此事,阿绍竟也知晓。”
“这又不是什么秘辛,总是有人还记得的,你还没说你为什么突然不高兴了。”
“......我没有不高兴,我很高兴,只是我总是忍不住去想......”
司马衷轻叹一口气,“当年灭蜀天下人都说我们是顺天意得民心,而今我们灭吴又是如此,
可普天之哪有这么多的天意,孙皓刚立位时,也曾是备受称誉的明主,我在想,若万一有一天我们成为了那岌岌可危的墙,也会是天意么?”
“殿下,您如此居安思危,臣下甚是欣慰,可是阿衷,我们无法预知未来,不能左右的事情更多,倘若真有那么一日,天要这墙要倒,我便和你一起撑着,除了我,没人能压着你,墙也不行。”
看着嵇绍一本正经的说出此等浑话,司马衷还是没忍住,扑哧笑了出来“你又打趣我。”
“哪有,臣可是认真的很呢!”将人紧紧拥在怀里,下巴抵在怀中人的头顶,嵇绍眼神就如他说出的话一样,无比真诚,无比认真。
“别有压力,我相信你。”
“......嗯。”
是夜,皇后宫中,一身黑衣的男子不知何时已悄无声息的进入殿内,此时正大剌剌的坐在一旁悠闲的喝茶,纱帘遮住了他的脸,看不清全貌。
“你找我?”
“你下次来能不能出点声音,你想吓死本宫么!”杨芷回头喝道。
那男子闻言不在意的耸了耸肩,“何事找我?”
“你给我的药,为什么最近感觉不太灵,皇上已经很久没来我这里了,而且我之前就感觉有些不好控制他,是怎么回事?!”
“娘娘,我给你的不是药,是蛊。”黑衣人出言纠正道。
“这不重要!我只问我为什么控制不住他!”
“不,这很重要,蛊和一般的药不一样,它进入人的身体,以血液为养分,与宿主同生共死,不懂蛊之人根本难以察觉,这是这蛊的好处,可还有一点是不可控的,那就是人的意志,在厉害的蛊也无法攻破心智坚定之人,何况他还是皇帝,人中之龙。”黑衣人拿起桌上的葡萄一边往嘴里扔,一边开口说道。
“可明明之前他是听我话的,就是最近才......”
“娘娘,我应该与你说过,这和人的意志有关,之前许是皇帝受什么事情影响,心性不定,所以蛊强人弱,才得已让人控制,可现在,怕是人强蛊弱了。”说完又抓了一把葡萄塞到了嘴里。
“那我该怎么办?”
“没办法喽,你的问题我已经回答完了,葡萄也吃完了,我该走了。”黑衣男子将盘中剩下的几颗葡萄一把抓起,嘴里含混不清的说着,起身便要往门口走去。
“站住!”杨芷不由怒从心来,冲上前去伸手拦住了那男子,这人当她这里是什么地方,葡萄园吗!
二人面面相对,刚才那男子坐着倒不觉有什么,现在他站起来,杨芷才发现此人长得很高大,自己竟还未及他胸口。
“娘娘,这是何意?”黑衣男子并不惧杨芷,反而有些漫不经心的问。
“你不能走,你得给我想办法。”
“哦?为何?”
“就凭我知道你是的身份,蜀中李氏,还要我在说下去么?”
那黑衣人纱帘下的双眼闪过一丝光芒,旋即笑了,将手中剩下的葡萄全部塞进嘴里,“娘娘,倒是知道的不少呢。”
“知己知彼,才能互相钳制,毕竟,你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让我做的那些事,没有一件说出去是不被杀头的。”
“娘娘,冤枉,那可不是我让你做的,那,是你求我的啊。”也不知道是不是葡萄吃多了,那男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十分的甜腻,如果不仔细听出那话语的藏在着的杀意,怕是真的要以为是哪家的公子再像自己的姐姐撒娇呢。
“你!”
“好了娘娘,莫要动气,我再帮你一次就是。”
说完黑衣人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盒子通身闪着诡异的漆光,雕花繁复甚是古朴,从拿出的那一刻就散发着一股诡异的香味。
“我给你的蛊有一名字叫子母蛊,这是母蛊,皇帝身体里那是子蛊,凡用蛊之人以血亲自饲养母蛊,那子蛊宿主必定对此人言听计从,绝无二例。”
“这般好用的东西你怎么不早给我。”杨芷听完双眼放光,伸着手就要去够那盒子,那男子却是举着盒子向后一闪。
杨芷有些不悦,怒视道,“你这是何意?!”
“后面的话,娘娘还没有听我说完,若娘娘听完还是想要,那么我必双手奉上此蛊。”
“那你且说来听听。”
男子轻咳一声,望向手中的盒子,“我之所以没有给娘娘这母蛊,是因为此蛊属实诡异,若一旦开始饲养母蛊,饲养人所生之子,必定活不过三年,这才是它叫子母蛊的真正原因,而我所知,娘娘如今已经身怀有孕了吧,如此娘娘还要这蛊么?”
黑衣男子眸中闪过一丝玩味,他也很好奇此时的杨芷会怎么选,应是像他想得一样放弃吧,毕竟血浓于水,何况这宫里还是母凭子贵。
“果真?”杨芷那好看的眉轻轻扭在了一起,如他所料般犹豫了起来。
“我为什么要说谎呢?”黑衣人反问。
杨芷闻言不再回答,而是紧紧盯着黑衣男子手中的盒子,像是要将那盒子看穿一般,不过思忖了片刻,当她再抬起头时,那毫无波澜的漆黑双眼望不见底,却是看向他无比的坚定的说。
“要,这般好用的东西为何不要,呵,孩子?孩子......”
杨芷没有再说下去,黑衣男子似是没想到如此微怔了一会儿,却还是如约将那母蛊递了过去,难道真的能有人为了权利连自己亲生孩子的命都不在乎么?疑惑间,杨芷已经急不可耐的打开了盒子,朝他投来了一问。
“这母蛊该怎么养?”
黑衣男子循声望去,那女子面容娇美,可在这大殿烛火的映衬下,却让他觉得那女子此时竟和那盒中扭动的蛊虫一般无二,见状男子恍然大悟心下了然,原来这世间就来连这任人操控的蛊虫尚且母子连心,但有人却不知何为亲情何为情谊,连虫都不如。
“问你话呢,看着本宫发什么呆。”
男子轻笑出声,“娘娘好看啊。”
“油嘴滑舌,说正经的。”杨芷闻言虽嘴上抱怨,还是不自觉地笑了起来。
“以血喂养,一日三次,母蛊越强则子蛊越强,母蛊若死,子蛊也会不复存在的。”
“对了娘娘”男子忽然开口,“我帮你,不是因为你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是,我欣赏你竟然能查到这些,还有你这的葡萄是真的好吃。”
咂了咂嘴似是在回忆葡萄的美味,迎着杨芷轻蔑的目光,男子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我们从来不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娘娘于我而言只是手中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你和你父亲的那些事,想来也不用我多说的,棋子还妄想跳出棋手的掌心,蚍蜉撼树,岂不可笑。”
这男子从进来的那一刻起,嘴上一口一个娘娘,杨芷却没从的他的嘴里听出一份尊敬之意,现在此言一出,杨芷更是心下一惊,那些事,他不可能知道的!
“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娘娘,我就在这祝你得偿所愿,好自为之吧。”
未等杨芷回神,那空荡荡的寝殿就只剩一扇摇曳的窗户,和铺面而来的冷风了“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杨芷忽然冲到窗前大喊,语气中尽是迷茫与痛苦。
没有人能给她回应,那男子和他最后的话语早已消失在了无边夜色中,消失在了这森严的宫禁里。
像是什么可怕的回忆涌上了脑海,杨芷打翻了殿内的所有能看得见的瓷器,不断惊惧地尖叫,最后终是累了,一个人蜷缩在角落,埋头哭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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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来了 好久没有更新了 本来想着没什么人看的 结果今天竟然无意中看到有读者问还更不更新 有一莫名的感动耶~为了我仅有的五个收藏和那位催更的小朋友 俺一定要坚持更新!加油~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