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曙光

　　01.
　　从那以后，我和陆离就再也没见过。手机上也不互发消息，我们之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我找了个后厨帮忙的职位，基本上每月一千五左右的钱。
　　说得难听点，就是干些杂活。
　　这天夜晚，我答应陪着王大妈去商场里买些衣服，她很少买衣服，可以说她是服装市场的稀客，她什么都可以自己做，有一双不甘岁月打磨但是灵巧的双手，但是她也是个人，她也有干不动的时候。我坐在店里的沙发上，披着黑色的羽绒服，轻薄的板鞋似乎耐不住冬日的寒冷，我不安的抖着双腿，口中哈着热气，我坐不住了，在玻璃门前走来走去。
　　尽管知道这仍然改变不了身上的寒意，但是我还是无意识的徘徊着，知道看到一辆黑色轿车驶过。我愣在了原地。一切似乎都开始逐渐放慢。
　　透过眼前的玻璃门，我看到陆离坐在皮椅上，像是沉沉的睡去了，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他右眼裹着纱布，脸色苍白，比之前病态了许多。
　　那一刻，大脑似乎放空了，我什么也没想，不管身上冰凉，冷冽的寒风，只觉得内心如同刀割，只想追上眼前那辆车，把一切都问清楚。
　　为什么！
　　你不是应该过着更好的生活吗？可是为什么如今你也是伤痕累累？
　　我大声喊着，耳边的风呼呼作响，直到听不清自己的声音。“停车！”我的跨步越来越小。踩在雪地上的双腿开始变得僵硬，直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下。
　　心里对他没了避讳，没了尴尬。
　　只剩下后悔……
　　02.
　　王大妈挑好了衣服，我们并排走着，彼此都沉默了起来。或许是我们彼此都失去过珍贵的东西，所以才会彼此依赖。
　　终于，她忍不住开口了，打破了这份沉寂：“你刚刚跑出去干什么？”
　　“看到一个朋友。”我只言片语的回应着，随着寒风艰难的迈着双腿。
　　“什么朋友？你们很要好吗？”
　　“以前很要好。”
　　“嗯。”
　　话题断了，我们又开始沉默。不知道为什么，彼此要好的人，乐观的人总是有很多话可以说，但是悲伤的人似乎只能陷入沉寂。
　　以前一直觉得这个定理很奇怪，但现在我算是理解了。
　　03.
　　说实话，我一直对商场里所看到的场景念念不忘。
　　第二天在餐厅里打工，碎了个盘子，脚下砰砰响起，那一刻，我慌了。将碎片一点一点拾起来，被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
　　因为碎了个盘子，我要加晚班。
　　冰凉的自来水不断往下冲击着，垂直落下，没有一点支持。
　　我走到了一旁，任着水哗哗往下冲，拿出了口袋里的手机。消息里写着草稿：“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再按下发送前，我看着这条消息，浑身怔了怔，抿了抿双唇，思索着，直到我按下了删除。
　　我打了许多的草稿，但最终都删掉了，最终，我发出去了一条：“对不起。”
　　原来，我们之间，只剩下了对不起，除了对过往道歉，没有其他的话语。水龙头还是哗哗的响，我嫌它聒噪，便按下了旋钮。等了许久，陆离还是没有回应，不知道何时，手机屏幕上多了一些水珠。

　　虽然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我还是放不下你，会保护你，盛夏的那年你护我平安，冬至这年让我做你的羽翼。
　　——2018.12.7
　　宋楠

　　04.
　　依稀记得，上完夜班后回家小道上的暮色。路边的灯光隐隐约约的亮着，小虫子在灯光下的杂草丛中乱飞，我将冻红的双手放进了口袋，慢慢一步步走上了楼梯。或许这个世界外皮长着尖刺，稍不留神就会被角刺戳穿皮肤。
　　走上四楼，我看到王大妈家的门虚掩着，心里难免有些担心，便推门走了进去。她在门边上择菜，我推门走进来，她先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我时似乎松了一口气：“害，你这小子吓死我了。”
　　我们相视而笑，彼此之间的默契不言而喻，我低着头深思着，却不知道如何向她开口，我躁动不安的剥着手指甲，双腿不断来回摆动着。
　　“我……我打算把餐厅的职业辞了。”我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神，但是我看到她择菜的动作突然停止，或许是时间静止了，我们都沉默了，都开始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神。
　　她的声音有些压抑：“为什么？”
　　我没有回答，只是心里知道是为了一个人。

　　陆离，自从那天你的影子一闪而过，我似乎无心做任何事情，我只想去找你，张开羽翼保护你，或许留给我的是无尽的深渊，但是我不希望你坠入这样的深渊，我希望用我自己来换你一片前途光明，风雨无阻。
　　2018.12.8
　　宋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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