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曙光

　　此刻的教室，令人窒息。
　　说话的是林夏，是王坤的铁哥们。林夏走上前，用手指了指我：“陆少爷是不是把眼光放得太高了？看不见底下的人了？”
　　周围的人开始哄笑。
　　“滚。”陆离坐了下来，“这是我和我同桌的地，劝你赶紧滚。”
　　这是我第一次听陆离这样说话。话落，他就拿出了复习资料，跟没看到林夏似的。
　　林夏从来没有存在感这么低过，他拍了拍我的桌子：“你他妈给老子等着。”
　　我收起了考袋，垂着脑袋。
　　“这事不怪你。”身边他的声音响起，似乎能给人慰藉。
　　“嗯。”我把头埋进了手臂里，仿佛能在那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躺了一会儿，铃又响了。
　　周围似乎都因为铃声躁动起来，脚步声阵阵。
　　我才起身，走出了教室。陆离是隔壁考场的，这一次，他还是走在我的身边：“小心点林夏，说不定他真的会找你麻烦。”
　　“我当然知道。”我点了点头，“放心，我会处理。”
　　话落，我就走上了楼梯，往514的方向走。”
　　今儿是最后一天考试，考完试说不定我的人生，会截然不同。
　　我踏入了考场。
　　走进去找到座位号，又坐了下来。不经意间，总是会被王坤空空的座位吸引。
　　又想起了电视机上播放的惨象。这一刻，脑海里似乎放空了。似乎只剩下王坤惨死的身影。
　　“喂，试卷。”前面的考生转了过来。
　　“哦，对不起。”我接过了试卷，回过了神。
　　我是要考试的人
　　我不能分心……
　　但是落笔的那一刻，我又想到了一个月前凌晨四点看到的小彩。
　　果然还是心虚不安。
　　我放下了笔，抓了抓头发。
　　最终，我站了起来：“老师，我想，洗把脸。”
　　周围的人似乎并没有被吸引注意力，话音落下，考场里依旧还有“刷刷”的声音。
　　我走出了教室，监考老师跟在我的身后，我洗了把脸，头发也湿哒哒的。抬起了头，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红着脸，狼狈不堪。
　　我跑回了教室，空荡荡的走廊中脚步声回响。
　　那天考完，我直接回了家，并没有等陆离。树荫下自行车叮铃铃响。
　　她死了，他也死了。
　　世界总是变得太快，令人猝不及防。
　　“妈？”走进家门，却不见贺红梅。奇怪，这个点她应该下班了吧？我四处寻找着，直到跨出大门那一刻，她憔悴的面庞映入了我的眼帘。
　　她抬眸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那一刻，我只觉得有一口气憋在了心里，迟迟提不上来，或许我看到她时从未有种窒息感，但是此刻，她就像是打焉儿了一样。
　　“妈。”我缓缓开口，“你怎么了——”
　　贺红梅吸了一口气，眼角泛着泪花。她走进了门，蹭了蹭我的肩膀。
　　我回头，她快步走进了房间，连头都没回。
　　我悄悄关上了门。一切都变的沉寂。
　　我坐在了沙发上，打开了电视机。我把音量调大了，似乎只有这样，这个家才能看起来温暖，有人情味。
　　我撩了撩挂在额头前的刘海，闭上了双眸。
　　而就在这时，电话响了。我烦躁的起身，拿起了电话柄。
　　“喂。”我压低了声线。
　　电话那头的声音让我浑身一怔。感觉就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原地，一步都动弹不得。
　　“楠楠啊，你今天中考完，来看看小彩吧。”对头的正是王大妈的声音。
　　我：“我——”
　　王大妈：“来吧，小彩肯定想你了。”
　　我：“嗯，知道了。”我挂了电话，然后便跑进了厕所里，在水池边接着水龙头的水洗刷着双颊。我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有眼泪滴下来，只觉得眼睛酸痛。我抬头，只见镜子里的少年刘海湿透了，滴答滴答滴着水，眼圈红红的，感觉鼻子里总有气喘不上来，胸腔迅速运动着。
　　我站在原地，看着地面，好不容易平息下来，便走路进了房间，我只觉得脚下轻飘飘的，似乎所有的重量都在脑海中。
　　我从衣柜里拿出了一件黑色的T恤，和一顶黑色的鸭舌帽，我走出房门，敲了敲贺红梅的房门。
　　“妈，我去看看小彩。”我咬紧了牙关。里头没声，我微微打开了房门，只听见了沉重的叹息声。
　　我垂下了眼睑，还是悄悄关上了房门。
　　我跑下了楼梯，从楼梯口骑上自行车，双腿只会比从前蹬的更厉害。
　　穿过安静的小巷，穿过曾经被王坤殴打的角落，往事历历，我眼前似乎越来越模糊。脑海里也像是有一团乱麻一样。
　　我骑到了公交车站，便坐在了椅子上等公交车。
　　我玩弄着手指甲，抬眸看着对面的公交站，只见一个男孩坐在对面，腿上还放着教科书，但是脸上却是青一块紫一块，他不敢抬头，便转身拿出了早已放在书包里的口罩，戴上遮掩自己的伤痛。
　　我看着他，他却注意不到我。
　　他真像我……
　　我自嘲似的笑了笑，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公交车来了。
　　我从口袋里掏出了公交卡，走上车刷了两下。
　　“还有人？”司机疑惑的看着我，他向后张望，见没人，便疑惑的蹙了蹙眉头。
　　“没。”我把卡放进了口袋里，“坐一趟就好了。”
　　我坐到了后面位置，把身后背着的包放在了旁边位置。看着窗外风景，我似乎想起了那天小彩跟我说，想让上下学让我陪着。
　　想到这里，我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刚刚想起了小彩，我才会多打一次公交卡。
　　一路上，不知是不是被窗外吸引，我的双眼从未离开过窗外一排排的小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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