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人间曙光

　　我把车停在了恒阳中学的门外我下了车，靠着墙边，坐了下来。
　　此刻的校园是寂静的。我掏出了笔记本，翻开了倒数第二页：为什么呢，他为什么不愿意和我一起前行呢。
　　小彩的笔记很工整，唯独这一页，隐隐约约可以看到页面上的划痕。
　　她在怪我。怪我当时没同意她的需求。
　　我捂住了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是楠楠哥对不起你……
　　我重复翻着，不知不觉到了六点。身体不觉饥饿。校门开了，我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穿过了茫茫的人群，初二三班，王子林，我一定会找到她，我要还小彩一个公道。
　　我跑上了初二的教学楼，气喘吁吁的到了三班门口。只见一个梳着马尾辫，长得白净，穿得很花哨的女生走了出来：“你谁啊？干嘛在我们班门口徘徊。”
　　“你又是谁啊？真是多管闲事。”我靠在了栏杆上，“你们班王子林来了没？”
　　女生愣了愣冲我笑了笑：“小哥哥挺帅的嘛，你找她干嘛？”
　　“别废话，她在不？”
　　“我就是，要□□？”她自以为是的扬起了头，“喂，我可不一定会答应你，虽然你长得是……”
　　我没等她说完，便拉住了她的手腕一路往下跑。
　　“你干什么呀？你拉疼我了!”她喊叫着。
　　我把她带到了二楼的楼梯口，一把把她甩到了墙角。那是监控的死角。
　　她捂了捂后脑勺：“你，你想干什么呀？你这样，我喊人了唔……”
　　我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小彩是不是你害死的!”
　　她的一双眼睛瞪着我，有些挑衅的意味。我用一只手臂压住了她的肩膀，松开了捂住她嘴的手：“说。”
　　“王小彩？你说那个绿茶婊？呵，她早该死了，老娘就是看不惯!”我压她压的越来越紧：“她死了。”
　　“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王子林笑了笑，“我说，你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
　　“滚。”我抬起手死死掐住了她的脖子，“道歉。”
　　她昂着头，脸憋的通红，手不知所措的乱抓着。我就像着了魔一样，心里只想要她死。
　　王子林开始咳嗽，脖子上的青筋开始暴起，仿佛下一秒她的脖子就要被扭断。
　　她的叫声把我从幻觉中拉了回来。
　　我松了手，王子林蹲在地上，马尾变得有些蓬乱，不停的咳嗽，嘴唇也有些苍白。
　　“别让我看到你。”我转过身，走下了楼梯。
　　尽管如此，还是无法消减我内心的愧疚。杀了她，小彩也不会活过来。
　　我提起了放在楼梯下的书包，往初三的教学楼走去。
　　凌晨四点左右，鲜艳的血液在土地上漫开，又是一个生灵飘落，就像随时可能落地的花瓣一样。
　　花儿还没盛开，就凋零的一点也不剩。
　　回到教室，我看到了靠在门框上的陆离。还是像往常一样，突然，他拦住了我：“你……还好吗？”
　　“不好。”我撇开了他，坐到了位置上，捂住了脸颊。
　　我感觉到陆离坐了下来，但是不说话。
　　但其实有时候沉默，是对人最好的安慰。王坤不在，但是还是免不了流言纷纷。
　　王小彩告别了青春，那我呢？
　　也许，我的青春不该如此结束。我回头看着王坤空空的位置，心里的怨念越来越深。
　　凭什么他可以肆无忌惮？
　　凭什么我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所有的情绪积压在心底，爆发十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我叹了口气，就像是泄了气的气球。
　　离中考，不足一个月。
　　这二十余天里，我去了陆离家补课，他家里果然就像他说的那样，空荡荡的，虽然豪华但是没有一点人情味。也许这几年，他的心里一直是空落落的。
　　但是托他的福，我的成绩提升了几分，也因为我们形影不离，王坤渐渐开始远离我。
　　我以为，我以后会一直会风平浪静下去直到中考。
　　可是，也许是我太天真了。
　　中考前一天，王坤回来了。我想，看着他回来灿烂的笑容，我捏着笔盖，笔盖似乎承受了许多分量，下一秒就会被捏爆。
　　“怎么，这次打算考几分啊，学渣？”王坤走到了我的面前，问。
　　“不用你管。”只听见咔嚓一声，笔盖爆了。
　　“你管得着吗？”陆离站了起来，“宋楠这次，绝对不会输给你。”
　　王坤不屑的笑了笑：“哟哟哟，死耗子再挣扎都是没用的。”
　　“你……”陆离蹙了蹙眉。我拉了拉他的手腕：“算了，反正也要中考了，没必要。”
　　我看着手腕里的碎渣，似乎想起了当初抹在额头上的瓶渣，背后便直冒冷汗。
　　那天放学，我骑着自行车，回家备考。这次我没有让陆离送我，我希望他能够考出好成绩，不会再被我影响。
　　骑着自行车，我似乎看到了高中生活的影子，是那样的美好，嘴角间的笑意，在不经意间被勾勒起来。
　　渐渐的，我转弯到了熟悉的小路，路口看到的，还是熟悉的角落。
　　然而，不想看到的人却在这时候出现。我睫毛微微颤抖，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板着脸的王坤和他的一群兄弟们……
　　“你……”我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其中一个人捂着嘴从自行车里拽了下来。
　　“小崽子，你以为陆离在什么事情都没了吗？”王坤走上前，我看到有力的拳头越来越近，但是我被人掐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渐渐的，耳畔间传来的时碰撞声，面孔隐隐作痛的感觉只会越来越深。
　　拳头就像雨点一样落下，仿佛陷入了水深火热的魔窟一样，我痛不做声，我知道，我现在根本没力气。
　　我用尽最后一点力气：“王……小彩……”
　　王坤似乎停住了动作：“哟，你认识她？那我没白忙活啊。”
　　我脑海里随着他的话语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他一把抓起了我的头发，我只觉得头皮阵阵发麻：“你想的没错，不过，你不会和她那个过吧。”
　　我仰上前给了他重重的一拳：“放屁!”
　　“你他妈敢打我!兄弟们上!”王坤嘶吼着。
　　随之，我似乎被淹没一般……
　　回家后，我迅速跑进了房间，反锁上。
　　贺红梅在外头叫：“儿子，你脸上怎么回事啊？你出来。”
　　我没理会她，心里重复着：
　　小彩死了
　　小彩死了
　　小彩死了
　　她是被人逼死的
　　她是被王坤逼死的
　　王坤该死
　　他该死
　　他该死
　　他该死
　　他该死
　　他该死!!!!!!!!!
　　心里在翻腾着，心里最微小的怨恨似乎都已经放大。
　　无论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他好过。
　　镜子里，我看到了嘴角的笑意，也许自己都没发现，那抹笑，藏着被封印许久的恶魔。
　　第二天
　　我带着黑色的口罩，但是眼角的淤青还是没办法遮掩，我便戴了黑色的鸭舌帽，压低了许多。
　　王大妈还是像往常一样去买菜，她似乎没认出来我，眼眶还是红肿的。
　　我偏过了头，鼻子酸酸的。我打开了书包，反复检查了准考证。
　　便骑上老旧的自行车，双腿还是有力的蹬了起来。清风阵阵，拂过面庞。我停了下来，从口袋里拿了面包嚼了几口，又开始赶路。
　　-恒阳中学
　　我回到了教室，中考前大家似乎都很兴奋，教室里乱纷纷的。陆离走过来搭住了我的肩：“怎么样，有把握吗？”
　　我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戴着口罩？”他问，说话间就要凑过来摘我的口罩，我压低了自己的声线：“感冒了。”
　　我和陆离相约要考进同一所高中，这几天的补课我也进步了不少，虽然还是有些漏洞，但我会尽我所能。
　　余光间，我看到了临时抱佛脚的王坤。
　　我轻蔑的笑了。
　　他的双手不知道沾了多少人的血，眼里不知道看到多少人流泪。
　　真是垃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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