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落惊寒

作者:佩尔朱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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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尽江陵浮生怨,世间皆是伤心人


      自从知道花折梅不是花折梅后,叶寒就变得异常的正常,有时甚至正常过头。

      人还是那个人,说话做事还是一如往常,起床做饭,打理红姜地,闲时去隔壁串门,要不然就去采购一些生活必需品,然后回家,一连过了一个月,天天周而复始。

      每日看着探子汇报姐姐一天的动向,虽然基本都一模一样,但青川总说不出的失落,还有愧疚。

      他知道姐姐这次是真生他的气了,若他被最亲最近的人骗了这么久,他也会怒不可遏,说不定还会做出一些过激的事。

      可事出有因,现在事已至此,如何乞求姐姐的原谅才最为重要。

      姐姐都生了一个多月的闷气了,都没跟他好好说一句话,都没冲他笑过,每次他主动与之说话,想缓解他们之间的关系,可都被姐姐一转身、一扭头,直接拒绝了。

      世间万事再过复杂,他也能找到其宗,轻易解决,可面对姐姐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就好像再大的力气、落在了软绵绵的棉花上,根本使不上力,那种无力感着实让他感到挫败和无奈。

      要光是这样还好了,他还发现姐姐越是不理他,他的脾气就逐渐上升,引以为豪的耐心在一天天流失,他真怕耐心会有耗完的那天,他真不知道失控的自己会做出什么事!

      青川的焦躁不安,叶寒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其实从那天起,她便有意识地疏远花折梅跟青川。

      她也说不上为何如此,是气愤,是被欺骗的恐慌,是被欺骗后的自我保护,还是因亲人背叛后的伤心绝望?

      叶寒真不知道,只是突然有一种被利用、被遗弃的感觉,就好像当时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是,她认知中、一个根本不存在的世界时,一模一样。

      只不过在遇到后者时,宁致远的出现开解了她,那这次呢,谁又能“救”她出来?

      一个月三十多天,叶寒每天都往江家跑,到最后连秦婆婆都看出来,还以为是青川和花折梅不听话,又惹她生气了,还帮着他俩说好话,劝叶寒别生气了,还说青川刚病好没多久,他要是再病倒了,操心忧虑的还不是你。

      叶寒知道秦婆婆是好意,可她不知道其中详情,所以叶寒也没反驳,只安静听着她的“劝解”,倒是江流画比较懂叶寒,说着针线快用完了,便拉着叶寒一起出了门,免得莫名尴尬。

      虽然出门买针线是个借口,但江流画还是拉着叶寒走了半个云州城,又到绣庄买了些刺绣用的上好针线。

      其实,买东西还是其次,出西城比较近的绣庄也有,但更重要的是拉着叶寒出来走走,散散心,省得再闷出病来。

      江流画跟叶寒的关系甚好,说话也不用拐弯抹角,直接说着,“说吧,是不是青川和花折梅做了什么事惹到你了,让你生了这么久的气都消不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叶寒不好说出口,而且,说实在的,这种事她也不知该如何说,难道告诉她花折梅不是花折梅,他与青川早就认识,并合起伙骗了她一年多。

      见叶寒低头垂眉无精打采的样儿,江流画也不想逼她,她既然不想说,定有她说不出口的道理,自己也不能强人所难。不过既然出来了,长街繁华小巷热闹,还不如带着叶寒好好逛一下,让她暂时忘了烦心事,哪怕一刻也好。

      然后,两人便从北街逛到南市,又沿着原路折返,走到元宝街便走不动了,随便找了一家茶寮坐下歇脚。

      元宝街本就是云州城最为繁华地段之一,人多是自然,人少才稀奇。即使街边随随便便一小茶铺,即使不是饭点,依旧人满为患。

      叶寒和江流画也是在一旁等着一桌人走了后、才找到了位置坐下,两人一人连喝了两大碗老鹰茶,又坐着休息一会儿,体力才慢慢恢复过来。

      街边茶寮一般不大,一个小门面、再向外支一个遮阳的摊子,两人合抱的大缸子煮着热茶水,咕噜咕噜声一直在里面叫唤着,人戏言这叫“鱼吐水”,就好像有许多鱼在里面吐着水泡。

      还别说,这茶缸子冒出的白雾热气,还真有奇效,这飘过来的热气,还带着浓郁的茶香,叶寒被熏了一会儿,这头脑顿时清醒了不少,身子也没有之前那么疲乏。

      恢复精神的叶寒,这才留心周围发生的事,但基本上都是人聚集创造出的热闹,没什么看头,但有一处引起了叶寒的兴趣——元宝街上的公文榜。

      这公文榜一向很少有人理会,逛街寻乐的人是不会花那个闲心、去看榜上写的东西的,而且在文盲还比较普及的时代,大街上又有几人会识字。

      如此一来,叶寒越发好奇,便拉着江流画朝人群聚集的公文榜处走去,可人太多,叶寒和江流画两个弱女子怎么也挤不进去,只好站在人群边缘、捡着别人知道的东西听。

      这一听不要紧,越听,叶寒越觉得瘆人——萧太守居然被罢免了,而且还被收监入狱!

      怎么会这样?

      叶寒不信,硬是在拥挤如潮的人群中强行杀出一条路,挤到了公文榜前,把那张公文纸上的字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连那红泥印上的官印、都好好核实了几遍,这才不得不相信。

      “怎么会这样?萧太守怎么会被罢官?”

      不仅叶寒不信,连江流画也对此忿忿不平,“这定国公父子本就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关萧太守什么事,为何要把他收监入狱,还要等新上任的太守审理?”

      平民不懂权力争夺,虽然云州城内、关于萧铮不利的流言满天飞,可毕竟是做了十年云州的父母官,利国利民的好事做了不少,所以他的德行和名声都是令人信服的,但这并不能改变一旨圣意,云州百姓除了扼腕叹息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从知道萧太守被罢免入狱的消息后,叶寒心里就隐隐不安,总感觉这云州城的天快变了,不再是她初到时的云州城,风平浪静的繁华之下,风云怒吼、血雨腥风好似快要将至。

      西城自封锁之后再重新解封,天花加闹鬼的传闻人云亦云,所以很少有人愿意再搬回来,恐怕除了叶家和江家之外,这西城也就没什么人了,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还有一方仅存的安宁,可以让叶寒安身安心。

      不过老天弄人,在知道萧太守被罢免入狱后的第三天,一辆平常的马车就驶进了西城,停在了叶家门外。

      门外敲门声,轻柔不急却一连敲了三次,叶寒好奇门外来人,要知道如今的西城无异是一座空城,谁会没事来敲她家的门,除了秦婆婆和江流画之外,就只有鬼了。

      门开,叶寒一下惊愕,“萧夫人!”

      来人正是雾怜,萧铮的发妻,云州太守夫人,不,现在应该说是前云州太守夫人,她的丈夫现在已经被罢免下狱,不再是掌管云州之地的一藩之主了。

      除了雾怜,萧南也一起来的,两人都穿着黑色披风斗篷,脸都隐藏在宽大的帽檐下,小心谨慎,还有几丝怕被人识出的恐惧,一抬头,满脸的焦虑一览无遗。

      “你们这是?”

      叶寒不知两人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

      据她所知,萧南几个月前、就护送萧夫人回老家安胎待产,算下萧夫人的生产日子,应该刚生完孩子,现在还是坐月子,怎么一下就出现在她家里。

      看着两人眼神左右不定,好像警惕着周围会突然出现什么,“风声鹤唳”,叶寒突然就想到了这个词,连忙闪开身子,让两人进来。

      秋下生凉,叶寒倒了两杯热茶,给萧夫人和萧南暖暖身子,特别是萧夫人,她刚生完孩子月子都没坐完就出来,所以特地给她泡了杯补血补气的茶。

      说起来,这些东西还是前阵子、青川得天花时萧太守送的,也算是他的好心、回报在了家人身上。

      “萧夫人,我听说你们不是回豫州老家了吗,怎么突然又回云州了?”

      雾怜本就忧心,被叶寒这么一问,顿时愁云布满眉头,突然一下站了起来,然后“噗通”一声跪在了叶寒面前,哀口涕泪,

      “叶姑娘,雾怜今日冒昧前来实属无奈,只因家夫现已入狱待审,生死难定,所以才求到你这儿,希望你救家夫一命,雾怜愿来世结草衔环以报姑娘恩德。”

      说完,雾怜又磕着头连连不止,叶寒怎么劝也劝不住,只得喊上站在一旁的萧南帮忙,把萧夫人扶起来。

      可没想到,萧南上前走近,但并不是来帮忙,他也跟萧夫人一样,“扑通”一声跪在了叶寒面前,磕头求着叶寒救他长兄一命。

      叶寒被这两人的话语和行动给弄懵了,更准确的说是,从他们一出现在自家家门口开始,她就没弄明白他们到底是为何而来。

      什么叫让她救萧太守一命,她只是个卖红姜的平民百姓,哪有通天之力、可以救原来的一州之主呀!

      “萧夫人,你这事我只是个寻常女子,哪能救萧太守的命呀!”叶寒也是为难,虽然她也同情萧太守的不公遭遇,但她真的是无能为力呀!

      雾怜不起,一直跪在叶寒面前,全然不顾刚出月子的身子。

      她长途跋涉回到云州,就是为了见夫君一面,就是为了安从离开时、就没安定过的心,没想到还是晚了,她的直觉成真——

      当她昨日悄悄到达云州城时,满城都已经是夫君被罢免下狱的消息,瞬间她的世界天崩地裂成塌。

      抬头看着面前的稚嫩少女,雾怜心里很是清楚,这是她唯一的希望,“叶姑娘,你能救,只要你让叶家少爷,在朱老夫子面前美言几句,家夫定能保命安好。”

      听后叶寒更是疑惑,“让青川去向朱老夫子求情?可这关朱老夫子什么事?”

      难不成是因为朱老夫子曾是当今天子的老师,好直接向天子求情?

      雾怜一一解释道:“姑娘可能不知道,朱老夫子是新上任的云州太守,由他主审家夫谋害定国公父子之案。”

      这下,叶寒全明白了,青川是朱老夫子的爱徒,让他求情替萧太守说上几句,还是能多少影响朱老夫子的判决的,至少可以保住萧太守一命。

      可……叶寒也十分为难呀!就凭她最近跟青川的冷淡关系,她怎么好开口、让青川去帮萧太守求情,那不是自扇耳光吗?

      所以,叶寒只好好言劝着萧夫人,“你别太伤心,身子要紧。朱老夫子为人正直,明辨是非,又多年与萧太守交好,深知他的为人,定不会让他无辜蒙冤。”

      叶寒想扶萧夫人起来,却见她双眼泪眼模糊,泪若连珠不断滑落脸庞,满脸时说不出的凄楚,让人不忍直视。

      雾怜能看出叶寒的为难,若她真有其它法子,也定不会如此为难她。刚才她那一番话,虽然句句都好,但都没有一句是答应帮忙的,夫君的命没能保住之前,她又怎能起来。

      “姑娘可是因为外界不实传言,所以才这般为难?”

      萧夫人有如此一问,叶寒着实没想到。

      说真的,流言不过是因为人说得多而传开,其真假难断,她从来也只是听一听就忘了,而且她对定国公父子的为人深有所知,对萧太守因而被罢官入狱、也忿忿不平。

      她之所以不帮忙,不过是跟青川变僵的关系,让她不知如何开口,所以才婉拒萧夫人的请求,没想到却被她误会了,叶寒不由连连否定。

      雾怜也知人言可畏,再正直的人若不清事实真相,听久了流言便会信以为真,叶寒有此一拒,她也理解。

      往事斑驳不可多说,更不可为外人所知,但为了救夫君一命,雾怜也不再顾忌什么,便把流言一一澄清。

      “雾怜原本是江陵蒋家主母的亲侄女,因父母早亡便托由姑母抚养,后嫁于蒋家大少爷蒋绍禹为妻,而后和离再嫁夫君,这些都是事实不假,但却非流言说的那样,夫君并没有夺朋友之妻,更没因此杀人灭口、掩盖恶行。”

      往事如烟,这是雾怜过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向人细细诉说往事,

      “那年夫君来江陵拜访表哥,那时我与表哥还未和离,至少是在他人眼中一对恩爱夫妻,但夫君当时却一眼就看出了端倪。

      其实,我与表哥一直以来只有兄妹之情,但无奈姑母一再逼婚,表哥只好娶了我,而且我一直知道表哥喜欢的是姑母身边的丫鬟绿衣。

      其实,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既可以圆了姑母的意愿,又可成全我与表哥的孝心,日子这样一天天过,也没什么不好。

      可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着,却经不起姑母一次次地催着生子,可我与表哥本就是一对假夫妻,怎能生出孩子,而这样的困扰太深,一下就被当时来江陵访友的夫君看出来了。

      所以当夫君跟表哥直言坦白,说想娶我、带我离开江陵,表哥是高兴的,一为我能有个好归宿,二为他长期辜负的爱人、有了补偿。

      后来,趁着姑母回乡探亲一个月,表哥就当着江陵父老的面、与我和离了,然后立刻娶了绿衣为妻,而我也随后嫁给了夫君。等到姑母回来后,一切木已成舟。

      姑母虽怒不可遏,却无法挽回。表哥跟姑母坦白了我与她之间的假夫妻之实,姑母自小疼我,知我为报她养育之恩,平白耽误了这么多年,便同意了我与夫君之间的婚事,随后我与夫君便回了云州城。”

      叶寒被这段曲折离奇的陈年往事,听得入迷,不由问道:“既然如此,也算如人意尽圆满,怎么后来就灭门了?”

      往事是一瓶尘封的苦水,雾怜开始尝到了苦不堪言的味道,

      “表哥先斩后奏娶了绿衣,姑母虽不喜,但也无奈接受了,直到有一天绿衣怀孕了,然后生下了一个有眼无珠的怪胎,蒋家的灾祸才由此开始。

      原来,姑母一直都知道表哥喜欢的、是她身边的丫头绿衣,之所以这么千方百计撮合我与表哥,并不仅仅是因为我与表哥自小便有的婚约,更是因为绿衣不可为人妻、更不能为人母:

      她父母一连生了七八个孩子,全都是有眼无珠,直到生到她、才生了一个正常人,姑母见她可怜便瞒了她的身世,收了她进蒋府做丫鬟。

      所以,姑母之前才会一直反对表哥跟绿衣之间的事,并不是我们之前认为的、姑母瞧不起下人卑贱。

      我记得我与表哥未和离之前,曾恳求姑母把绿衣送给表哥为妾,却哪知一向温柔和蔼的姑母、第一次对我发脾气,还骂了我,直到后来知道了事情真相,我才明白了姑母的苦心,可……后悔晚矣。”

      “然后呢?”叶寒追问着。

      “然后……”,雾怜悔恨地闭上眼睛,泪水被逼得四下散落,无奈咽下一喉苦水,声已哽噎,“这种丑事怎能容于大户人家?所以姑母便趁着表哥他们不在时,让人溺死了那个怪胎。

      知道亲儿死后,绿衣悲痛欲绝,表哥除了安抚她别无办法,没过几年绿衣又有了身孕,千方百计瞒着姑母又把孩子生下来,可还是个有眼无珠的怪胎。

      姑母大怒,一边斥责着表哥色迷了心窍,逼着他赶紧休妻,一边当着绿衣的面、活活把刚出生的怪胎,溺死在澡盆里。

      然后,绿衣就疯了,表哥对绿衣有情,对孩子有愧,不忍心把她送走,所以便一直把绿衣养在蒋府,却哪知酿成大祸。”

      姑母是真心疼她这个孤女的,雾怜记得自己小时候身子弱,经常生病,都是姑母一宿一宿守着自己,照顾自己,连表哥爬树摔断腿都是让丫鬟婆子照料。

      所以一想到姑母最后的下场,雾怜痛哭不止,字字皆是泣血的悔恨,“若我当时把姑母接到云州城,姑母后来,也不会被绿衣一剪子要了性命。

      表哥更是糊涂,为了保护绿衣,竟然连杀母之仇都可随意掩饰过去,而后无辜连累了蒋家百余口人,被绿衣一把火活活烧死,自己也葬身火海!”

      江陵故土,蒋家早已成一断壁残垣,雾怜心中的苦水不仅仅是对亲人的思念,还有洗不掉的愧疚和悔恨,若当时多听姑母一点劝,蒋家后来也不至于家破人亡。

      谁的过往里没有一两件伤心事,有人悔恨,有人怅然,有人背负罪孽活着,有人经历多年依旧不能释怀。

      不能说的,都酿成心里的苦酒,能说的,都是一把擦不完的伤心泪,除了缅怀追忆,谁又能改变结局一二,都是枉然。

      叶寒是一感性大于理性之人,听完后也是泪水涟涟,对于雾怜的请求、想也不想连连应下。毕竟跟雾怜家破人亡的悲惨往事相比,自己所受的这一点欺骗和背叛,又值得了什么。

      见叶寒应下,雾怜痛哭感谢,往事的苦楚和现下的欣喜双双交汇,连她自己都分不清楚这眼泪是苦的、还是甜的,她唯一能知道的是自己丈夫的命保住了,这就够了!

      西城不是久待之地,雾怜心情平复不少后,便起身告辞离去,叶寒也不强留,毕竟他们现在的身份特殊,若真碰上些不怀好心之人,那可就不好了。

      萧南先扶着嫂嫂上了马车,刚想上去,便见叶寒追了出来,便让马夫驾着马车到对面街边等会儿,看样子叶寒是专程有话对他说。

      有些事不好开口,特别对方还是自己以前的情敌,但想及若真与宁致远面对面,那份尴尬以及未了情,她真怕自己当场失态。与其如此,还不如请萧南代劳,就当自己欠他一个人情。

      叶寒把手中用丝帕包着的东西交予萧南,拜托道:“麻烦你一下,把这样东西交还给他。”

      叶寒没有指名道姓,可两人都心知肚明。

      掂量了一下,很轻,很软,虽然被丝帕层层包住,萧南还是能观察到、叶寒对这份东西的珍惜和重视。

      想及两人情事,虽然他多少有点牵扯,但还是不便插手,婉转拒绝,“若真要情断,当面说清最好。这样借他人之手转呈托话,终究不是良方。”

      叶寒黯然了一下,无奈笑了笑,觉得有点滑稽。曾几何时,她才是站在制高点上的劝说者,而萧南才是为情所困之人,如今换个调,真是风水轮流转呀!

      “我与他早已说清,这份东西是他‘无意’落在我家里的,麻烦你一下,帮我还给他吧!”

      她与宁致远的各中曲折,叶寒一时说不清楚,她也不想说,还是把东西换回去吧,省得多想。

      既然叶寒如此再三请求,萧南也没有强行拒绝的道理,不说话就当是应下了。

      说真的,当知道宁致远与定安公主的婚事时,他居然有了一种解脱,就如同困在铁笼的兽,被关得太久了,终于找回了自由,以及自己。

      而同时,想到当时他对叶寒所说的那番话,如今真成真,他莫名多了一丝愧疚。都是经历过相思苦的人,而她还尝过了情之甜蜜,所以她尝到的苦必定比自己多得多。

      “对了,”叶寒把手中一灰布包袱一并交予萧南,提醒道,“这是药草,我已经分成小包装好,让他每日早晚喝上一副,直到喝完为止。还有些药草被我磨成粉末,你让他燃炉熏下屋里内外,可以防止得病。”

      “得病?得什么病?”萧南好奇一问。

      “你只要把原话告诉他,他就明白了。”叶寒没有说明,毕竟天花对没经历过的人如洪水猛兽,还是不说明为好。

      想到当时自己在房中、见到那一支白梨簪花时,她的震惊是无法诉说的。

      那时,青川的天花还没好,每日送进来的食物补给、都是送到长巷尽头,然后花折梅再去拿回家,送东西的人根本不敢送进来,就是怕传染,怕一不小心得了天花要了小命。

      所以,当她看见这支白梨簪花时,她莫名哭了,紧攥着簪子缩在墙角里,捂着嘴不敢哭出声,只能感到眼泪肆意横流,湿了满面和衣襟。

      断情,对没经历过情爱的她,不过是随口两个无关紧要的两个字,但对经历过情爱后的她,却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她选择放手离去,手却还落在绳索的尽头,做不到果断放手,而那一头的人,不愿放手却不得不放手,放手是那般艰难,放开了又重新握住,手跟着心里所想做着挽留。

      对两个心里都有情的人来说,断情,从来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反反复复,如抽刀流水,都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斩得断、两人相连的这根红线。

      马车晃晃摇摇出了西城,雾怜的泪哭得太多,回去的路上不时还冒出几串,可能是为不在的亲人追忆,也可能是担心狱中不知可否安好的丈夫。

      马车驶进了一座平常的普通院落,雾怜下了车,李书亭立刻就迎了上来,问着西城叶家可是答应。

      雾怜点了点头,眼泪又冒出了几颗,连忙拿着已经湿润的手帕擦掉,转头一念,有点担忧问道:“叶姑娘可真能说动叶家那位公子,让他去向朱老夫子求情?”

      “夫人放心,若这世上还有人能说动叶家公子,非这位叶姑娘莫属。”李书亭跟在萧铮这么久,有些事他还是知道的。

      若大人在定不赞成此事,更不会拿夫人冒险,但他还是觉得很有必要,如果他们跟的这位主子卸磨杀驴,怎么办。

      雾怜本不是算计人心之人,只是今日之事实属无奈,丈夫要救,刻不容缓,否则她也不会听李书亭的建议,拿自己都不愿意碰的这段伤心事、去说服叶姑娘。

      雾怜心里对叶寒是有愧疚的,用可怜博取她的同情,如此利用,她心难安,只能回房多念几遍洗罪咒,洗刷一点罪孽。

      “二爷,您这是还要出门?”

      李书亭见马车掉了弯,准备出门,萧南点了点头,然后一手握着丝帕,一手拿着装着药草的包袱,去见故人,顺便完成她人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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