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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母后!(修)
乾安三十年,楚帝魏元泰病死雍城清门观,楚帝一生无子,驾崩的消息一传出,便有多王起兵争夺帝位,其中以萧王魏元焕与鸿王世子魏景铄最盛。
楚帝好食丹药,也爱给亲近的臣子赏赐丹药,每每到仙宫祭拜,总爱带着朝臣,停留的时间也不短,因此京城中的大多朝臣都跟着先帝去了雍城。
故而留守的驻军并不多,一开始的叛乱,便是从留守的驻军开始,后来大胆的盗匪百姓也溜进宫找找值钱的东西。
宫里的侍从见外面人也抢,百姓也偷,索性自己也搜刮起来,毕竟等这叛乱平息,不知道何年何月了,便是追究,到那时候,也不一定能找到人。
而那些身份贵重出身大族的嫔妃都被家里人接走,无所倚靠的嫔妃想办法躲着或悄悄溜走。
只是一介女子,又无护身的法子,被流民找出糟蹋的宫妃宫女并不在少数,现在的皇宫,没了往日的巍峨,反而像一座鬼城。
然而这场叛乱似乎比所有人都想的更快结束,听说鸿王世子今日便要进入长安,先头军队已入驻长安城。
**
云安宫
整个屋子空空如也,除了地上有些碎瓷片小木屑,即便是往日被供奉的佛像身上的金粉也被刮去,留下条条铜色的斑迹,腐烂的贡品四散的落在地上。
“这宸妃宫里好像没啥人来过,说不定…”
“就这穷酸样,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有肯定都被人拿走了!”
“嗐,她就是个名号好听,又没被先帝宠幸过,那里来的赏赐,银钱?”
几个太监模样的人在云安宫瞄了几眼,看见正殿散乱的光景,甚是晦气的骂道。
宫里值钱的东西被搜刮的基本差不多,鸿王世子也快要入京,但仍有不死心的想捡捡漏。
等天色彻底暗了下去,一声沉闷的声音过后,佛像忽然缓缓移动了起来,不多,从佛像后面探出一个脑袋。
容晞小心翼翼的四处张望着,又侧着耳朵听了许久,确定没有人声,这才的从佛像后面跳了出来。
自打宫里乱了以来,她便早早将云安宫里值钱的东西藏了起来,可是即便如此,桌椅板凳,都被拆了搬走,就连菩萨身上的金粉也被人刮了。
偶尔穿堂风过,吹的窗户门板咿呀呀的响,容晞每每都这声音惊的猛一抬头。
她将一旁的包袱又理了理,看了看天色,好看的眉头凝作一团,眼看与小安子约定的时间过了大半,他怎么还不出现?
莫不是…容晞心头一跳,便要拿起包袱望外走,她等不及了,今个鸿王世子入京,等他彻底把控京城,那怕是走不了了。
“娘娘,不好了。”容晞一只脚刚踏出内殿,便怼上了小安子。
小安子跑的气喘吁吁,哑着声音对容晞道,“鸿王世子已经派人入驻皇宫了,从玄武门这会儿是出不去了!”
闻言容晞心中一惊,脸色更是惨白,拿着包袱的手也重了几分,要不是小安子扶着她差点坐在地上!
到底是有点迟了,可是这也太快了!早晨的时候便传言鸿王世子生擒了萧王,这会竟都已经到皇宫了?
“先出云安宫再说!”容晞是抱了一点侥幸的心思的,只要能出皇宫就好了,万一呢?
现在她是不怕被流民杀死,而是怕怕这位即将登临帝位的鸿王世子了,毕竟她是前朝后妃,按照惯例,怕是要殉葬!
她虽是丞相的外甥女,可她娘不过丞相府的庶女。
当年她刚被父亲送到京城投奔丞相舅舅,转头便被所谓的舅舅和表哥运作,替她表妹进了宫。
她虽未出云安宫,却也知道傅家是鸿王的人,但他们也不会为自己出头的,如今能依靠的只有自己了。
容晞想活下去,她坚定了信心,转身从一旁的包袱内拿了套侍卫的衣裳。
当初为逃走做准备,摸黑出去扒了不少死尸的衣裳,没想到竟派上用场了,“快,换好衣裳,这会儿他们未必全面掌控所有道路,说不定还有机会!”
小安子曾经在当差时犯了错,被她救下后便一直跟在她身边,宫里大乱伊始,全靠小安子独自出去找吃食打听消息,方才她差点以为他被流民杀了!
只是今日的小安子,似乎与往日略有不同?容晞没时间想这么多,只是一边催促着小安子,一边找着衣裳。
“娘娘,莫急!”小安子见容晞慌张的样子,却按住了她的手,随后拉着她走到佛像旁。
小安子走到佛像背后,将佛像脖子上第三颗念珠轻轻往里一按,佛像背后的洞里的墙忽然缓慢挪开,一条幽深的隧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隧道,容晞却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小安子不过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监,怎么会知道这么隐秘的事?
她有些防备的看着面前几乎和小安子一模一样的人,手不知从哪摸出一个烛台,“你是小安子么?这隧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小安子张了张嘴,眼神复杂,却没有辩解。
忽然外面火光逼近,原本昏暗的屋子顿时亮堂堂的,耳边兵武行过厚重的声音越来越近。
容晞偏过头看着外面的动静,她隐隐觉得这些人是冲云安宫来的,或者说,是冲她来的?可是为什么?
“娘娘,快走吧!小安子都是为了您好。”小安子从佛像上窜了下来,扑腾一声便跪在了容晞的面前,眼睛闪烁着泪光?
“…”容晞一阵错乱,她有些复杂的看着小安子,心下却是慌乱,未来的一切忽然聚在她面前,她不知道从这条隧道出去会是什么?会比现在更好吗?
“对不起,是我想多了。”容晞见小安子还不肯说,也不为难他。
她拍了拍小安子的脑袋,她不过是个孤女,谁会为她废着心思?也许她命该如此?容晞看了眼隧道,又瞧着外面。
“只要您顺着这隧道出去,就有人来接您,您不是一直想出去吗?”小安子带着哭腔,继续劝着容晞。
“算了,你一个人走吧,这些东西你带着,出去后躲起来,这些东西记得变换了,等风声过了再出城。”容晞叹了口气,无意再与小安子争辩到底是谁要救她,父亲不过一介商贾,断然没有这样的能耐。
她将包袱塞进小安子的怀中,忙催促着他走。
如果这些人真是冲着她来,那找的也是她,她要是找到了,一个太监也是无人在意的。
小安子在这无人问津的云安宫照顾她这么久,应该有个好下场的!
“不,奴才就陪着娘娘,哪怕刀山火海,就是阴曹地府,奴才也先给娘娘探个路。”小安子见容晞心意已决,自己再多说无益,在地板上努力磕了三个响头,砸的额前一阵青。
他在宫里能得宸妃娘娘照顾,此生无憾,更不会做抛下她的事!
“快走!”容晞难得生气,她板着脸将包袱塞进了小安子的怀里,将他推进了隧道。
她现在进退维谷,可是小安子不一样,他比她更容易走,她没必要拖累着小安子和她一道。
“娘娘!”小安子眼中含泪,声音残存在房间。
合住隧道后,容晞没有时间伤怀小安子的事,为了防止进来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容晞找了一个板凳腿,紧紧抱着缩在菩萨的莲花座下。
**
云安宫被一群身穿黑甲手握长剑的士兵团团围住,只留一条通道。
魏景铄一身金色盔甲,手里握着一柄长剑。
他站在台阶上,审视着巍峨帝宫,经过数日洗礼,曾经象征着皇室尊严的帝宫已经衰败的不成样子,杂草丛生,几乎每走十步便会有一具尸体,不过,他很满意。
“王兄,都准备好了!”魏景从站在魏景铄的右侧,恭敬的说道,长安城他早就派人从外面围了,因此魏景铄才能如此快速且畅通的占领长安城。
数日来的乱象他自然也知道,先帝大好修仙,无论是宫里还是京城也是乱的很,长安城这几日的情况他也知道如此,如此这番纵容,他们也正好一锅烩,省的徐徐图之。
“臣弟已经派人捉拿数日来在皇宫作乱的人,还请王兄示下!”
“杀无赦!”魏景铄看着远处昏暗的天际线,淡淡说道,不知道月亮何时竟出来了?魏景铄淡淡微笑。
“先帝将遗诏早就给了宸妃娘娘收着,请宸妃娘娘出来,宣示诏书,以正帝位!”说话的正是先帝从前最亲近的徐大监,他恭敬的站在魏景铄身旁,声音笃定,却足够每一个人听到。
有徐大监,有往日侍奉在先帝身旁的多人佐证,宸妃容氏有传位诏书这事自萧王假借诏书登基以来便有了风声,只不过刻意压着这消息,长安城中知道的倒是不多,因此魏景铄一行人一入长安城,便朝着云安宫来。
**
原本战战兢兢的容晞此时听了外面的话,满脸愕然,却也不得不信,传位诏书?她一年都见不了皇帝一次,她哪里来的传位诏书?可是听声音,却是徐大监,他说她有,她没有也得有!
“呵呵!”容晞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这…鸿王世子,不愧是能这么快平定叛乱的人,不过以鸿王世子如今的实力地位,还需要传位诏书?
她想着,却在自己宫里找起来她的封妃诏书,与新帝有一份交情在,日后保她一命应该不过分。
不知等了多久,见云安宫里的人还没有出来,其他人却有不耐烦。
“殿下,要不微臣进去看看…”一个将领说道,他觉得宸妃怕不是早就在宫乱中死了?
魏景铄看了眼他,没有说话,那将领被看的心中一跳,忙退后一步。
“恭迎宸妃娘娘!”
忽然,魏景铄转过身子,他站直的身子,身形挺拔,在月光下投射的影子格外的悠长,他冲着屋内喊道,声音悦耳,仿佛编钟敲过。
见里面半天没有动静,魏景铄眉头微皱,他大手一推,原本强行支撑的门瞬间倒塌。
他踩着一地的碎瓷片木头渣朝着内室走去,若大的内室,除了空气流动造成的动静之外,整个屋子沉静极了,像尘封许久的古井,忽然被人推开盖在井口的石头。
即便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容晞还是没有停下找她封妃诏书的动作,心脏越跳越快,她手脚一阵发抖,生怕带回鸿王世子进来没有看到诏书。
“哐~”内室的门被打开,容晞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她知道现在再做什么都无济于事,却转过身,身子仿佛被抽去所有力气!
“参见陛下!”容晞瘫倒在地,不敢抬头,眼前却是魏景铄的靴子,隐隐还带着血腥味!
容晞习惯性的说着陛下,说完心里一惊,整个人趴的更低!
“宸妃娘娘多礼了!”
陛下?魏景铄嘴角轻扬,打量着容晞一身装扮,这是…要跑?
他弯腰伸手搭在了容晞的胳膊上,想要把她扶起来。
“嗯?”容晞的感受到胳膊上一股力道,被他强行提着站起来,又被他一手勾着下巴,就这么和魏景铄对视着。
“我…我没有诏书…”容晞看着魏景铄,被他周身上位者的气势压的难受极了,刚才又闻了血腥味,只觉得头昏脑涨,就连说话也有些结巴,以魏景铄的才智,她是诓不过他的!
流民给人死亡的感觉,搏一搏总是会有一线生机,可是面对着魏景铄,容晞却觉得,他知道说她死,她绝对活不了,没有一丝反抗的力气。
“本王有!”魏景铄微微讶然,看着眼前颤颤微微的女人,却没想到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这?
“不知陛下,还需要我做什么?”容晞闻言,心里凉了半截,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因着惧怕,眼眶红了一圈,她强忍着眼泪,眼前的人可是一月就平定叛乱的魏景铄,他怎么会因为一个女人的眼泪心生怜悯?别惹烦了他就好。
“呵?”魏景铄波澜不惊的眼眸起了兴趣,是个聪明人,他放开了容晞,将圣旨放在了她的手心,一双手冰冰凉凉的,差点捏不住圣旨,竟也有勇气和他说这些?
“还求陛下登基后!留我性命!”容晞卑微的跪在了魏景铄的脚边,声音颤颤,不是要求,而是恳求,但是她依然心惊肉跳,甚至感觉全身冰凉,和能决定自己生死的人讨教还价,而她却没有可以抗衡的资本。
魏景铄看着脚下的容晞,他俯下身子,可是饶是这样,容晞的身子依然低他半个腿,他扶起容晞的双手,俯视着容晞,一双纯净的眸子似哭非哭,像极了宝石,他甚至能感受到她整个身子的颤栗。
魏景铄低声笑道,将母后两个字咬的极重。“你不会死。你是新朝太后,朕的母后!谁敢让你死?”
“朕的母后,现在需要你拿着这圣旨替朕做一件事了!”魏景铄语气慵懒,将容晞扶起,看着她既惊惧又强忍的模样,意外的好心情。
“啊?”容晞看着笑意吟吟的魏景铄,脸上愕然,他说的话,可真是…一惊一乍她还没从传位诏书中反应过来,如今又听他说太后,母后,更是惊惧到说不出一句话来。
魏景铄调笑着看着容晞的表情,可没打算陪她消化这些情绪,毕竟太雍店满朝文武可是等着宸妃的传位诏书呢!
他将她拉着站起来,又扯着她的手往外走。
容晞愕然,她甚少与男子接触,如今却是被她的“儿子”拉着手?可是魏景铄步子略大,便是只有这几步,容晞也得小跑着跟在魏景铄的身后,稍不留神,她怕自己会被魏景铄直接拖走。
魏景铄感受到身后女子的急促,却见她仿佛小鸡仔一样在自己手中,不觉放慢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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