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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他们并肩走出宴会，把招摇的酒光摇晃甩在身后，然后散漫的聊着各种话题，从科技聊到政治，再聊到超级英雄。两个人在飞机上不断的大笑和碰杯，为他们同样的思路欢呼，也为不合的地方争执，最后在下一个话题到来时把这些抛到脑后。
温没能开成飞机，但是托尼在到达纽约后拉着温去别墅下面的盘山道飙车。
……
……
他再一次验证了他认为温·道兰特是一个小疯子是正确的。
除了疯子谁还会在盘山道上把车速飚上一百八十迈？
底下就是悬崖和大海，而且这是晚上，即使路灯再明亮视觉也会受阻。
醉酒，深夜，盘山道，飙车，一百八十迈。
听上去真像什么死亡倒计时对吧？
但是托尼和温就是开着改装赛车，如同狂欢一般的飚着生死时速，听着车上放的歇斯底里咆哮的重金属音乐，把溅起的火花当成掌声和称赞。
他们几乎是同时到达终点，当然，是几乎。
因为某个小疯子在最后百米猛地一踩油门把车速飙到了两百迈，在托尼心惊肉跳的目光里冲了出去，并且在旁边的钢铁战友都准备过去救人的时候，惊险的表演了一个骑在山崖上的漂移，稳稳的把车停在了安全区域。
彻彻底底的小疯子。
他就不应该在盘山道飙车，而是应该玩点更大的，比如说冲向悬崖然后紧急刹车这种。
他看着那个小疯子面不改色的下车，向他扬了扬漂亮的下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
“小疯子。”他嘀咕了一声，也下车向温走去。
托尼·斯塔克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人，傲慢并且自大，会不分场合的发作他的自以为是，习惯用言语伤害所有接近他的人，无论是朋友还是别的什么。他是个混蛋，只有脾气非常好的人才能容忍他，所以他的朋友寥寥无几。
但现在有了另一种模板，聪明敏锐，风趣并且富有涵养，非常富有人格魅力，会收敛自己的控制欲与偏执思想，从不延伸出去，欣赏托尼斯塔克和他的思想。
最妙的是他还是一个不在乎死亡的小疯子。
绝妙的朋友。
托尼几乎要为这个人而鼓掌大笑了。
而他也这么做了。
他假模假样的鼓了几下掌，一边靠近一边说道：“你可真是一个小疯子——我下次应该带你在暴雨天去死亡越野赛道骑摩托，那估计更符合你的兴趣。”
“我喜欢这个。”温挑眉笑道，他们往马布里10080号里走去。
托尼从酒柜里拎出两个酒杯和一瓶威士忌，他将两杯酒倒满，然后将其中一杯推向温。温接过酒杯，和托尼一样坐在吧台边上。
“为什么追求刺激，嗯？”托尼抿了一口酒，半笑着提问道，“我开始怀疑我是否和一个未到法定饮酒年龄的男孩一起飙车了。”
“因为我是一个小疯子？”温一点也不走心的回答，“——好吧，因为刺激，就是因为刺激。”
“该吃的吃过了该见的过了，能玩的有意思东西基本都玩完了。你觉得我还能干点什么？还有什么好玩的呢？”温半醉的把酒杯轻轻磕在托尼的杯子上，发出一声轻响，“不就剩下玩命了吗？”
“说的对。”托尼挑了挑眉，喝干净了杯中的酒液。
因为缺氧的快乐让他们能听取血液流淌的声音，让他们这种心里有一个空洞的人感觉自己活着。
“但是追求狂欢还有一种方式那就是赌/博。”心血来潮的托尼几乎想要现在就拉着温去拉斯维加斯，但是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已经从卢瑟的宴会上溜走了，如果再出现在拉斯维加斯，那么等他回来的时候就会收到小辣椒的辞职信——又一封。
“你可以尝试用一枚硬币赌单双，据说当你连赢二十八次就能拥有整座城市。”托尼为自己又倒了一杯酒。
温想了想，从衣兜里掏出了一枚硬币，托尼侧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枚古罗马硬币，正面印着古罗马皇帝塞维鲁，背面是密涅瓦。那枚硬币保存的极好，人像清晰，轮廓分明，依然发着金子的光芒。
“收藏品？”他问。
温不答，而是把硬币往空中一弹，在它落在手背的时候盖住，他笑着问托尼：“赌正还是反？”
“Well。”托尼脸上露出几分兴味，“Seriously？”
“不然呢？”温说道，“赌城小王子托尼·斯塔克会赏脸吗？”
“我想我应该是国王，小疯子——而你是我王国的继承人。”他大笑一声，丝毫没有注意到温僵硬一瞬的表情，“我赌密涅瓦。”
温若无其事的哼笑几声，准备将手挪开揭露谜底的时候，托尼突然将手掌按在了温的手背上，突然靠近的灼热温度烘得温一惊，他抬眼看向托尼，男人似笑非笑，焦糖色的眼睛里多出了几分恶劣的捉弄。
“没有彩头吗？”托尼随口说道，“比如随便点什么？”
“如果你是位美人我会给你一个火辣的热吻，但很可惜你不是。”温将手里的酒杯往托尼的脸上贴了一贴，冰凉的酒杯刺激着他一激灵，“醒醒吧斯塔克老爷，这是一场没法让你回本的赌/博。”
“我其实很想看眼一个长着布鲁西宝贝脸的姑娘是什么样子的。”托尼遗憾的说道，“这可太遗憾了。”
温眯了眯眼，接上了那句“长着布鲁斯·韦恩脸的女孩是什么样”：“会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姑娘，但我猜你会敬而远之。”
“彩头你定。”温说，可能是喝的确实多了，年轻男人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点艳色，看着倒没有那么病气了，“我从来都愿赌服输。”
托尼撑着脑袋思考了一会，然后不耐的挥了挥手：“随便吧——就最简单的，一个要求得了。”
温看起来完全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漫不经心：“成交——”
他移开了手，赢家便水落石出——
智慧与战争的女神头戴战盔，英姿飒爽，白鸽与渡鸦自愿留在她身边臣服，金枝与珍珠点缀她的光彩。
“hoo——”托尼做作的大声欢呼，撞了撞温的肩膀，就像他已经赢得了一个城市。
温耸了耸肩，把硬币收了起来，装作不情不愿的拉长了音调：“好吧——”
“愿赌服输，斯塔克老爷，请说出您的要求。”他伏在把台上，对托尼举了举杯。
温向后跌的动作过猛了一些，那杯酒基本交代在他的衬衫上了，仿佛沸腾的酒味从这个从骨子里透着冷淡的年轻男人身上传来，浓烈且冷峻，与这个夸张的夜晚正好一拍而和。这让托尼将本来打算随口应付的要求咽了回去，他临时改了口，大笑两声——“那就让我带你看看什么才叫刺激。”
这个年轻的男人笑着，但是他却几乎和快乐这个词绝缘。他追求的不是刺激，而是活着的感觉，生存的感觉。托尼不是什么圣母，但是偶尔，偶尔他会稍微起一点善意，想要顺手拉谁一把。
反正是顺手，他也正好热爱刺激。
攀岩、蹦极、低空跳伞、高空飞越、跑酷、潜水、翼装飞行、速降滑雪……反正留着条命就去作死，怎么疯怎么作死怎么玩，越危险越能娱乐他们让他们纾解心情。托尼曾经在最糟糕的时候热爱跳伞与潜水，从高空一跃而下的失重感强烈的刺激着他的心跳，而潜入深海时耳膜的鼓噪让他平静痛快。
如果说过去的行为是一种排解或者逃避，在某一刻的满盈后是更大的空洞的话，那么当他现在为其他人安排和计划这些的时候，却感受到的是一种充实。
随他妈便吧。随他妈便吧，就算温·道兰特别有用心今天晚上他也认了。管他妈今天的明天的，托尼·斯塔克就想狂欢一场。而温·道兰特是无论如何也会应答他的搭档。
他凑过去替温倒满了酒，摇摇晃晃的和他碰杯，不小心把脚边的空酒瓶踢翻了一片，他低头看了一眼，根本懒得管他，只是大声笑着和温说：“——Cheers！”
“Cheers！”温与他碰杯。
他们在半梦半醒中交流着话题，托尼也说不清他们是谁先倒下的，但他记得最后还算清晰的一段对话。
“当我走进宴会的时候肯定首先会注意你——不止是因为你是托尼·斯塔克。”有着墨绿色眼睛的年轻男人某一刻眼睛干净的什么也没有，就像透明的玻璃，一眼就能看见底。
托尼挑眉：“因为只有我是钢铁侠？”
“不。”温摆了摆手，他凑的离托尼很近，他们都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喷在脸上，但或许是因为喝多了，托尼对自己的安全距离把握也变得薄弱，以往会跳出去的他却直直的看着温的眼睛，那里面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深郁的绿色。
温可能已经喝糊涂了，他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然的好奇，甚至还带着一点诡异的天真，这个恶劣的小疯子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乖，就像一只奶猫对毛线球的欣喜。他的语气理所当然，就像在说出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一样，“因为全场只有你的灵魂在熠熠发光。”
他模糊的嘟囔了几句，然后懒洋洋的趴在了把台上，朦胧不清的笑。
他是在说——那具钢铁造就的盔甲里有一颗温暖的心。
托尼大笑几声，然后若无其事的用喝酒来掩盖自己的那一点窘迫。他突然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看着小孩子的老父亲，他用大杯的酒水把这种荒诞的想法灌下去，然后与温把更多的话淹没在推杯交盏中。
温是一个不同于任何他的朋友的存在。
不仅仅是玩伴或者酒友，或者是他为别人的演出买单，就仅仅是一种伴随的关系。
应该怎么形容呢？
他们是——就像是战友？
他们并肩作战偶尔搀扶对方一把，他们的敌人是孤独和远见。
贾维斯的电话名单上会多一个在他的主人喝醉后可以拨打的电话，而如果哪一天温·道兰特把自己作死了，他会多一个人愿意为他收尸。
大概是这样的。
对托尼·斯塔克来说，生活可能不再冰冷的像一潭死水，某些由埋藏的痛苦演变的巨石的一段挪到了另一个人肩上。
但是宿醉的头疼是逃不掉的。
当托尼从宿醉里醒来，他正在以一个毫不做作的姿态仰躺在长沙发，领口的扣子丢了两个，领带在赛车的时候就已经丢掉了，皮鞋上沾着红酒的残渍，狼狈的像是刚从哪个销金/窝里爬出来。
他捂着胀痛的额头艰难的四下环望了一下——空酒瓶有一些碎了一地，酒水洒在地毯上，茶几上有几盒开封的披萨，有几块滑到了地上——而昨晚和他一起狂欢的罪魁祸首之一，此时正毫无形象和优雅可言的躺在另一个沙发上，低着头睡的昏天地暗。
这个小疯子睡着的时候倒是看着又乖又安静，但托尼已经知道这完全是错觉，大错特错的那种。
他起身的时候不小心踢翻了一个酒瓶，但温依然沉沉的在那里睡着，完全没有被惊醒的征兆。托尼嫌弃的看着被撒上酒液的披萨，打了一个响指：“贾维斯，再叫一份新的外卖。”
“好的，先生。”AI管家尽职尽责的提醒道，“现在是凌晨五点十七，您在两个小时二十三分钟前才睡下，我建议您再睡一会，在外卖到时我会叫醒您。”
他才睡了两个小时吗？托尼对时间不太清醒，他眯着眼里看了眼外面的天，重新把自己砸到了沙发上，他拿一个抱枕蒙着脸，闷声对贾维斯道：“小疯子醒了再叫我。”
凌晨五点，去他妈的，他可能从未这么早醒过。
托尼斜眼瞥了一眼睡的很沉的温。
睡你的吧小疯子。
——托尼·斯塔克的朋友。
他重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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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4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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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一】塞维鲁：塞维鲁全名塞普蒂米乌斯??塞维鲁(拉丁语:Septimius Severus，公元145年-211年)，出生于罗马帝国阿非利加行省大莱普提斯，死于不列颠。罗马帝国皇帝，塞维鲁王朝开创者，公元193年4月14日成为罗马皇帝，在位至公元211年逝世。他是首位来自非洲的罗马皇帝。
【注二】密涅瓦：密涅瓦(拉丁语:Minerva)，是罗马神话中的智慧、战争、月亮和记忆女神，也是手工业者、学生、艺术家的保护神。罗马十二主神之一。对应希腊神话中的雅典娜、摩涅莫绪涅、凯尔特神话中的苏莉丝等女神。当希腊女神雅典娜传到罗马，与当地的女神密涅瓦混合。美国加利福尼亚州州徽中的女神即是密涅瓦。
??
温睡的这么沉是有理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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